颜子渊悠悠转醒。
一睁眼,他看到的是一个肩背阔如蓝鲸的壮汉。
“唔,唐宋,今天没课,你别吵我。”
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让他以为自己还在地球。
“等等,没课?唐宋!你怎么在这?”
颜子渊猛地蹿起,一把抱住了唐宋。
今生的记忆,悄无声息地渗入了他的神魂,不知不觉中改造了他的性格。
“你醒了!来,快把这碗药喝了。”
唐宋从火炉上端出了一大碗黑漆漆,乌森森,表面还泛着绿光的粘稠药汁。
颜子渊闻到药味,立即躲得老远,嫌弃道:“喝药?我又没病,喝个鬼药?”
“等等,贺兰呢?就是和我们一起来的,肩膀中了一箭,身高两米的家伙,她人呢?”
唐宋将药汁收起,笑道:
“你是在说贺师妹吧?她已经被周师叔带走了,听说是要进行什么特训。”
“送个信就被人大卸八块,是该特训。”
吐槽完,颜子渊扫了一眼唐宋的修为,惊道:
“等等,你突破了?”
唐宋憨厚一笑,道:“彼此彼此。”
颜子渊不满道:“不是,我和你能一样么?”
唐宋故意点头,装出了一幅自满的样子,道:“嗯,神道修行确实要简单一些。”
颜子渊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唐宋,良久,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道:
“看来你能耐见长,来,咱们比划比划?”
唐宋摆开拳架,应道:
“好!”
声音未落,只见颜子渊一弹指,汹涌的念动力便如大江大海般倾泻而下。
唐宋双足站定,任由波涛拍打,他自屹然不动。
等到浪花稍弱,唐宋便动了,这一动宛如山崩。
只见浩荡气血喷薄而出,刹那间,在他头顶凝聚出了一座巍峨的泰山。
下一刻,唐宋双足重踏,身如古岳倾倒,挥拳出击。
“轰隆!”
恍惚间,颜子渊仿佛看见了一座高山向自己压来。
“来的好!”
他一声断喝,双手拍击,迎难而上。
不论前世今生,颜子渊一向天资过人,论势大力沉,他从来就没怕过谁。
眼看着念力浪潮和山岳重拳,就要碰撞,唐宋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只见他将拳势一转,化钢为柔,以谷壑泄洪之法,将颜子渊的念力拍击带到一旁。
然后唐宋两指一并,以利剑破天之势,直刺颜子渊脖颈的大动脉。
距离极近,尽管颜子渊及时用念动力变招,并布下了一层层幕布防护。
但仍旧没能阻止,唐宋这蓄势已久的一击。
二人一错,颜子渊为避锋芒,冲天而起,直撞房梁。
“好家伙,你这是有备而来,可以呀!”
颜子渊翻身而下,看着高大的唐宋,咂摸道。
唐宋收起剑指,笑道:
“哈哈,和你比试,怎么也得准备一番。这还多亏了贺师妹,她走之前,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
颜子渊立即警惕了起来,试探道: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唐宋看着他焦急的样子,耸了耸肩,笑道:
“骗你的,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出你为什么晕倒。”
听到贺兰守口如瓶,没有泄露自己大杀特杀的事,颜子渊松了一口气,轻快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遇到了一个贼人,有点棘手,我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玩脱力了。”
唐宋眼神闪烁,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虽然贺兰什么也没有说,但是陈小萌却巴拉巴拉地将阿拉木汗宫当时的场景,给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小师弟,你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诡异……”
“嗯,师姐,你刚才说他们都没外伤?”
有人捧哏,陈小萌更来劲了,她一拍大腿,惊悚道:
“没错,最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这些尸体不仅浑身毫发无伤,有的还面色红润,像是活着一般。”
唐宋当时听到这里,心中的疑窦消散了大半,但贺兰奇怪的表现,却让他重新不安起来。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好友变成了杀人狂魔。
颜子渊摸了摸衣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惊呼道
“等等,我身上的东西呢?”
唐宋皱了一下眉头,道:
“我一直在这守着,没有人动过你,如果丢了东西,只有可能是陈师姐拿的。”
“还陈师姐,陈小萌是吧?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说着,颜子渊撸起袖子,准备出门揍人。
谁知他刚一出门,一轮火红色的大日,迎面扑来。
透过那温柔似水的光辉,颜子渊隐隐看见了一对蕴含无限威力的斧头和镰刀。
只见来人身穿一身朴素的中式长衫,身材矮小,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约莫有五十多岁。
他的头发像刷子一样竖了起来,脸上胡须浓密地像是一个隶书的「一」字。
“师傅,早上好!”
唐宋恭敬地拱手行礼。
只见这小老头微微欠身,回了一礼,他看起来毫无师傅的模样,倒像是唐宋的平辈。
二人相对作揖,这场面莫名的喜感。
行完礼,老头板起了脸,吩咐道:“唐宋,我刚开了一炉丹药,你去看着吧。”
唐宋犹豫了一下,应道:“喏!”
临走前,他使劲给颜子渊递眼色,希望他谨慎行事。
唐宋刚一出门,小老头从背后端出了一个木盒,脸上露出了一抹歉意,道:
“老朽东方胜,还请颜道友恕罪。我那师侄女颇为顽,竟然拿了你的东西。”
说完,他将木盒递了过去。
颜子渊掀开盖子,发现盒子里有:
一枚干瘪的种子,一小片无色的布帛,一块饱满的户籍灵玉,以及一个真相探测器。
虽然看起来很惨,但这确实是颜子渊的全幅身家。
颜子渊见「轮回符」的碎片还在,便松懈下来,失去了寻仇的动力。
只见他将盒子中的零碎,一一装进衣兜,随口问道:“老伯,你是元始魔宗的什么人?”
东方胜微笑道:“老朽忝为掌门。”
颜子渊打量了一下他,疑惑道:
“咦,按理说,我们这个段位,怎么着都应该混成了「太上长老」才对吧?老伯你怎么还是个掌门?“
只见东方胜面色凛然,义正言辞道:
“道友说笑了。这天下有谁不知,我元始魔宗自战国开山立派以来,从无「太上长老」一职。”
他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仿佛这是一件涉及大是大非,丝毫不容置疑的问题。
出于对「道友」的尊重,颜子渊认真道:
“敢问东方道友,这「太上长老」有什么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