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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紫竹林 鬼火魅影

两人拥抱了很久,苏青葶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臂,她捧着通红的小脸儿,喜笑颜开。

李枫此刻体会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在心潮涌动,他注视着苏青葶的笑颜,很想给她一个微笑,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笑不出来,他举起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苏青葶回头看到他这怪异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小枫枫你又在挤嘴窝吗?”

李枫忙放下手,脸涨得通红:怎么每次做这个动作都被她看见?

苏青葶嘻嘻笑着跑到他的跟前,伸出两指,在他的嘴角一戳,歪着头疑惑道:“奇怪,怎么会有人天生不会笑呢?”

她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一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儿没事儿,你这样酷酷的,我喜欢!”

傲百川从里屋走出,告诉他们红珠已经没有大碍,很快就可以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

苏青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李枫想到天色已晚,要是再不回苏家,苏青葶又会受到责罚。他提出告辞,傲百川一路护送他们到了龙宫门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李枫兄弟,这个你拿着,这番感谢你和青葶相助,今后若是需要我的帮助,就吹响这个海螺,一柱香之内我必定出现。”傲百川说着将一只精致的海螺递到李枫手里。

李枫将海螺收起,向傲百川抱拳致谢后,牵着苏青葶的手离开了海域。

顷刻之间,两人已回到浅滩上,苏青葶意犹未尽地望了一眼大海,挽起李枫的胳膊,两人聊着天开开心心地回到了苏家。

好在苏母还没有回到家,两人将地上的酒坛全部收拾干净,坐在石凳上小憩。

他们前脚刚坐下,苏母后脚就推门而入。

还好动作快,不然免不了一顿竹笋烤肉。尽管一切都收拾干净,苏母还是察觉到了异状,她嗅了嗅空气里的气味,皱眉道:“青葶,你喝酒了?”

苏青葶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苏母犀利的目光向她这边射来,李枫感觉到了苏母眼中的怒气,替她打圆场:“伯母,青葶没有喝酒,是我修法时不小心把酒坛打碎了。”

苏母瞥了李枫一眼,问道:“青葶,是这样吗?”

苏青葶忙不迭地点头,还不忘替李枫打掩护,说是自己打扰了他,他才会失手打碎酒坛的。

苏母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惜,连纯情酒都洒了,看来你命克红鸾,只怕……”

苏母话说一半噤了声,抬脚跨进里屋,关上了门。

门关上之后,苏青葶和李枫对望一眼,长舒了一口气。

晚饭之后,李枫在院中修法,苏青葶在厨房洗碗,一切照旧。各家各户均已准备关闭院门,在院子里纳凉休息,到了该入睡的时间,各家灯火逐渐熄灭,谷内一片寂静。

入夜时分,众人都已安寝,苏青葶却拿出一把砍刀,背起一只竹篓,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去。

室外凉风阵阵,苏青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撸了撸发凉的手臂,搓了搓手继续前行。

突然她看到地上多了一个影子,她不敢回头,撒丫子一路狂奔,她头也不回地径直跑到了后山的紫竹林。

紫竹林里寒气逼人,烟雾弥漫,她从袖中掏出火折子,照亮了前方的路。

远处有什么东西在飘忽闪烁?

她举着火折子,向那团东西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一团白色的火焰飘升至半空,再空中漂浮晃动,突然变幻成一张张惨白的鬼脸,四周升起白色的烟雾,竹林风声像极了女人的呜咽,凄凉哀伤。

惨白的鬼脸向苏青葶迎面飘来,还有一些粉末窸窸窣窣地洒在她的衣服上,还有什么东西在扯着她的裙子。

“啊……救命啊!”苏青葶大喊一声,吓得火折子把都丢在了地上,她也顾不上去捡,扭头就跑。

她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跑出了数十里,慌忙间脚下被什么东西拌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苏青葶破嗓大叫,流下了恐惧的泪水。

“青葶,是我。”她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青葶回过头,李枫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一下扑进他的怀里,痛哭流涕:“小枫枫,有鬼……我好害怕啊!”

李枫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不怕,我在,我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苏青葶紧紧抱住李枫,像块麦芽糖一样粘在他的身上,她惊魂未定,身躯微微颤抖,一个劲儿的摇头,央求他不要离开。

此时,又一个鬼影朝他们飘来,李枫想要拔剑,可他的手臂被苏青葶牢牢地箍着根本动弹不得,只得一转身,将苏青葶抱在怀里,不让她看到那团“鬼影”。

苏青葶顺势将头埋在他的胸膛,紧闭双眼,此刻只有李枫怀抱的温暖可以缓解她内心的恐惧。

“小枫枫,我好害怕,我们快点离开这好不好?”苏青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李枫点了点头,牵起她的手,两人一路小跑离开了紫竹林。

苏家小院已经上锁,李枫和苏青葶只得翻墙而入,李枫送苏青葶直到她的卧房外,替她推开门,苏青葶却迟迟不敢迈进去。

李枫宽慰了她几句,告诉她世上并没有鬼,试图帮助她从恐惧感中解脱出来,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苏青葶才平复心情,走进了房门,李枫轻轻替她把门关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经过刚才在紫竹林的一番折腾,他已经很累了,躺在床上不出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苏青葶颤颤巍巍地走到床边,将床账放下,拉得密不透风,她盖上了所有的被子,蜷缩在被子里,感觉身子冰冰凉凉的。

突然床帐被吹开,一张狐狸的脸赫然浮现在她的面前。

“啊……救命啊!”苏青葶伸手一通乱抓,闭着眼向门口冲去,她不慎撞到了桌角,疼得一激灵,可她顾不上疼痛,睁开眼以最快的速度向门口冲去。

她震惊地发现,门被反锁了!

她拼命地拍门,喊着李枫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

她感觉脖子痒痒的,有什么带毛的东西在挠她的脖子,回头一看只见一条壮硕的狐尾向她伸来。

苏青葶使出吃奶的力气,扯着嗓子喊救命。

“狐仙大人,你一般不是只吸好色男人的精气吗?我是女的,我没有精气的你别吸我!”苏青葶吓得眼泪直流。

狐尾已经绕住了她的手腕,她惊叫一声,两眼一抹黑,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第二天,李枫被一阵凉意惊醒,他走到院子里查探,却发现苏青葶的房门留着一丝缝隙没关。

他推开房门,发现了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苏青葶,他轻轻地晃着她的肩膀,苏青葶睁开眼,又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叫,李枫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和颜悦色地安慰她:“不怕,我不是鬼,我是小枫枫啊。”

“小枫枫!昨晚有鬼啊!我好害怕啊!”苏青葶“哇”的一声哭起来,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盛夏隔着几里地就听到了苏青葶的大嗓门。她走进苏家小院,来到苏青葶的卧房前,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李枫拥抱着苏青葶坐在地上,地上还飘落着一些白色的羽毛。

两人都只穿着睡衣!

盛夏捂住脸转过身去,瞬间红脸颊滚烫:“抱歉,打扰你们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李枫和苏青葶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两人各自回房穿上外衣,走到院子里向盛夏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盛夏听完倒不怎么害怕,她和李枫的观点是一致的——认为世上没有鬼。

苏青葶却坚持说昨晚在紫竹林里看到了鬼脸,还有房间里遇到狐狸,还被她用尾巴缠住了手腕。

苏青葶信誓旦旦地表态说房间里的羽毛就是证明。

李枫经过一番思索,他感觉事情并不简单,紫竹林里的白色火焰绝对不是鬼火或者冤魂。

他在观星崖这么多年,他的师父星蕴灵尊曾告诉过他,世间一切生灵,不论妖魔还是凡人,往生后灵魂皆要汇入天河,天河中的灵魂则由十重天上的命运轮盘重新分配,再世轮回。所以世间不存在有孤魂野鬼一说。

星蕴灵尊的话深深地烙印在李枫的脑海里,李枫对师父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

想起师父,李枫的心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自己离开观星崖这么久了,不知道崖主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潜逃而责怪师父?

方墨璆、琬璎少主他们都好吗?

李枫突然想念起在观星崖的日子,那里有他的恩师朋友,有他的回忆,快乐的悲伤的,一点一滴融入他的生命,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李枫想得出神,他不由自主地又深锁起眉头。

“把妖女抓起来!”一群愤怒的谷民冲进苏家小院,他们手里还拿着绳索,不由分说就要上前捆绑苏青葶。

李枫伸手就要拔剑,被苏青葶阻拦,她按住了他的手,说道:“他们都是普通人,不要伤到他们。”

苏青葶走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冲着她的脸就是一记耳光,苏青葶被她扇得倒退几步,李枫扶住她的肩膀,展开一只手臂将她护在身后。

他强压着怒气,质问妇人为什么要动手打人,妇人掩面哭泣,说她唯一的女儿被苏青葶杀害了,哭得呼天抢地。

原来这妇人是宋巧心的娘,昨晚宋巧心在紫竹林遇害,被发现时宋夫人在女儿的手里发现了苏青葶的裙子上的小绢花。

宋夫人说着摊开了手掌,她手心里的绢花确实和苏青葶裙子上的一模一样,苏青葶一惊,下意识地攥紧了裙子。

盛夏完全已经懵了,她扶着苏青葶的肩膀不停地安慰她,李枫的头脑还算清醒,抛出一连串关键问题:“宋姑娘为何要夜半去紫竹林?绢花并不能作为证据,也不排除有人故意陷害。关键是,苏青葶没有杀人动机。”

宋夫人冷笑一声,将他的问题各个击破:“巧心是受到苏青葶的邀约去紫竹林,除了绢花,苏青葶的身上还有巧心洒落的香粉,她的杀人动机是记恨巧心装扮成她的模样打伤了她的鱼妖朋友红珠。”

香粉!李枫顿时明白他们已经落入敌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之前他去苏青葶房中时,确实闻到一股异香,但他当时只顾着安抚苏青葶,所以也没有多问,这么看来,敌人已经做足了全套的戏码,甚至不惜伤人性命也要陷害苏青葶,看来对她恨之入骨。

现在来不及一一排除,先劝退这些暴怒的谷民要紧。

他正在想该如何证明苏青葶的清白,只听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谷主来了”,众人安静下来,分成两列让出一条道。

苏母在众目睽睽下缓步走到苏青葶的身边,她的目光,让苏青葶感到一阵寒意。

盛夏走上前替苏青葶开解:“伯母,小葶是冤枉的!您不能听信宋夫人一面之词啊!”

苏母冷冷地开口道:“叫谷主。”这三个字如一记闷雷,盛夏怔了一下,退回到苏青葶身边,不敢再多说一句。

“各位,我以天鸾星谷谷主的名义向大家保证,我一定会公平公正地调查此案,倘若苏青葶真的是杀人凶手,杀无赦!”

苏母在说出最后三个字时有过一丝犹豫,但她要维持谷主的威严,只能大声地说出来。

苏青葶的身子虚晃了一下,险些栽倒,盛夏扶着她的胳膊,神色忧虑。

宋夫人得到谷主的答复后也不再闹了,领着众人退出了苏家小院。苏母在他们都退去后,转身给了苏青葶一记耳光。

苏青葶委屈地捂着脸,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滚滚落下。还没等苏母开口,她抢先说道:“娘,我没有杀人!是有人要陷害我!”

苏母冷着脸,将他们带进了里屋,关上门,像审犯人一般审问苏青葶:“你昨晚去哪了?说!”

苏青葶跪在石砖地面上,看了母亲一眼,如实回答母亲说她昨晚去了紫竹林。

苏母点了点头,继续盘问她为什么要去紫竹林,苏青葶闭口不答,她夜行紫竹林原是想砍些紫竹来给李枫做支竹笛。

可是她不能说,先不论说出来苏母会不会相信,即使相信了,她也会把这笔账算在李枫的头上,万一要赶他走,自己也会随着他离开,这样她就要和天鸾星谷的朋友们分别了。

苏青葶这般想着,咬紧牙关,回答母亲自己只是睡不着想出去走走。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苏母满意,苏母抄起案上的竹棍朝苏青葶的手臂打来……

“我倒要看看是棍子硬还是你的嘴硬!”苏母手起棍落。

“咔嚓”一声,棍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