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老哥，小弟不胜感激！”
刘全章咧咧嘴，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好谢的！”
旋即又压低嗓门，好奇问道：“你真的是大将军派你过来的？”
张云凡笑了笑，回道：“那还有假，小弟是刚刚调到信使房，你不知道很正常！”
张云凡对他的感激也是有限度的，毕竟对方不是自己人，有些话必须保留。
然而刘全章却充满深意地看着他：“大将军每次遣使必然签发使牌，从没有听说哪次遗漏！”
张云凡心头一汗，一时无言以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那边的人吧，不然多铎遇刺后你怎么就不见了！”刘全章直视着他，眼中深不可测。
张云凡大骇，他的手不自觉摸向腰间匕首。
“刘老哥，你真的就这么觉得吗？”张云凡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刘全章敢向鞑清告发，那么只能对不住了。
然而刘全章的表情越发让人看不懂：“如果是，请你现在把我杀了！”
“你这是为何？”这下反倒让张云凡蒙了。
“我刘全章生来窝窝囊囊，受人气讨人嫌，没干过好事也没干过坏事，这辈子最大的错事是投了鞑清，令祖宗蒙羞。你能只身刺杀多铎，乃非常人，刘全章别的本事没有，但还识得英雄，你把我杀了，再无后顾之忧，到时方可行事！”说完刘全章闭上了眼睛。
张云凡心头一震，握住刘全章的手：“刘老哥，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杀你？既然说开了，我也不藏着，你说得没错，我是大明的人，上次刺杀多铎，还有打击炮手，干掉李成栋都是我做下的。”
刘全章猛然睁开眼睛，惊喜道：“兄弟你真勇士也！”
张云凡淡淡道：“我本也是个平凡的人，杀只鸡都不敢，但身处乱世，有些事是被逼出来的！”
“你这一次来此，恐怕不只是为传递这么个消息而来的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刘全章一定相助！”
张云凡点点头：“我还要刺杀多铎！”
刘全章倒吸一口凉气：“此地乃他们军事重地，重重清兵，你居然还要行此事？”
张云凡凝重地点点头。
“可是，你没有听博洛所言，多铎已经毙命！”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理那一枪没有打在要害，可偏偏他死了？”
“我也发现两处疑点，其一，主帅身亡，对旗下的将士打击极大，士气低迷，可是那博洛却并不在意，反而要我们去军中随意扩散，这是何道理？其二，他们虽然声称主帅已亡，尸首当以棺木运于京城，全营兵将身着素缟，可是此处却是一切如常，未有一人哭泣？”
张云凡心中一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反正现在无事，我去外面走走！”
刘全章道：“我陪你去！”
两人到帐外走动，表面上只是散心，实际是打探军营状况，摸多铎生死之谜。
这多铎的十万镶白旗大军就设置在郯城效野，征用一些民房，民房不够的就在野地扎下营帐，就跟后世农民种大棚蔬菜一样，一个棚一个棚挨着。
身为高级将领，他们必然不会住大棚，呃是营寨，所以他们行走的路线都是那些民宅，而且是当地富宅。
他们没有走多久，就发现了蹊跷，在一处宦官的府邸，他们发现大门口得几十名侍卫把守，严阵以待，虽然即将入夜，各色人等仍有出入，而守门人会对出入者进行盘查，查验他们的随身物品。
张云凡向刘全章使了个眼色，两人假装迷迷糊糊地向里面闯。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两上刚踏上台阶，一名身材魁梧的守卫将二人拦住。
张云凡捂着肚子，很不舒服的地样子：“兄弟，咱哥俩吃坏了肚子，想去府内借用一下茅房！”
那人大怒：“混帐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给我滚回去！”
张云凡心中大怒，日你先人，你这鞑子也不看看现在站在谁家的地面上，强盗反而有理了？
当然他嘴上可不敢乱说，陪着小心道：“敢问八旗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借个茅房都是不许？”
“放肆，这种问题是你们该问的吗？再是不走以叛贼论处！”
刘全章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张云凡：“兄弟你就不要莽了，这个八旗爷的住处，我们汉人岂能乱闯？这位爷，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呵！”
刘全章陪着小心，把张云凡拉到了安全处。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面必是一位大将的住处，然我们已探知那博洛并不在此！”
刘全章亦有同感，劝道：“兄弟，就算多铎未死，他若是在府内龟缩不出，你也干不得刺杀之事，听老哥的劝，明日咱俩南返，我也不回孔有德那了，随你去明军。”
张云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思片刻道：“我们走走再说！”
两人不再多说什么，慢悠悠绕着这宅子转一圈，发现有个后门，两道侧门。侧门直通厨房、洗衣房、杂役院，是供下人们进出，便于操持府中家务的通道，后门连通茅房，排通臭气的门道，偶尔也有最低级的掏粪工出入。
别以为侧门和后门是方便之门，在这里仍然有守卫把守，闲杂人等休想混入进去。
刘全章道：“兄弟，这府防范过于严密，我们恐怕没有机会！”
张云凡不置可否，又在整个营地走动，各种打量。
刘全章不明所以，他一个搞杂役也知道自己问了也不会明白，索性不再说话，一直陪着他转悠。
两人在建奴大营行走，必然会遭遇一些盘问，好在刘全章身上有使牌，关键时刻化解了不少次麻烦。
摸清了整个大营的基本情况，二人返回住处，刘全章再次劝他，若是没有办法，还是及早返回，多铎身为努尔哈赤之子，位高权重的豫亲王，战功彪炳，护卫重重，岂是这么容易刺杀的？
然而张云凡并没有听在耳内，心中自有盘算。
洛博让他们第二日回去，可没说是第二日的早上还是晚上。二人又聊了点家常，早早于使房里休息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