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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西海天池小白莲

夜里,我睡得正香,耳边突得传来几声鹦鹉叫。

我困得很,翻了个身,转头又睡过去。

但窗外的声音并不打算就此歇住,“布谷~布谷~布布~谷谷~”

得嘞,瞧这个精分劲儿,我心里有底了,这不是别人,是我家小姐妹,长在西海北边天池的小莲花。我抡圆了胳膊,捂在嘴边,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小白,小白,”怕她瞧不见,我又摆了摆手,“这儿呢。”

离幸声影单薄,一眨眼的功夫就闪进了屋子,摸上了我的龙床,顺手在我的龙屁股上捏了一下:“说了,不许叫我小白。”

我呲着大白牙笑:“好的,小白。”

她瞥了我一眼,嫌弃道:“别总露这副傻样,我看你出去待得这些天,脑子丝毫不见长进。”话音未落,这人又在我胸前摸了一把,“这二两肉长得没有半点自觉性。”

我半分不想此番话题停留在这上面,便想着默默将这话题给转移了,“小白,你半夜不睡觉往我这爬,怎么?睡到半夜无人暖床,觉得空隙寂寞冷呗?”

离幸叹了口气,在我身边翘起根腿,被窝被支得老高,“你以为我愿来啊,要避开你门外的那些个守兵不说,还要担着脑瓜子搬家的风险。”

“呦,你还怕这个?”

离幸空笑了两声,两手前端两指合拢,嘴里嘟嘟囔囔一顿,“唰!”一声,夺天鞭就贴着我耳朵甩了过去,“笑话,你姐的武力值在西海说第三,没人敢说第二。”

“好好好,第二第二。”

为什么不是第一呢,这还是有一段渊源的,当年离幸还是朵未开的小莲苞时,得我母后每日的浇灌顾及,直到一日修成正身,只想着老老实实的贴身报答。

可当时我母后已经允了当时西海太子,也就是我现在的父王的婚事。实在用不着她在一旁的报答随侍,但小白当时青涩的很,只拿武力服人,十里八乡没有一个她能看上眼的。就这样她和我母后痛痛快快的比了一场,我母后师从靖隽仙人,打架向来是没在怕的。

后来,这丫头被我母亲打的服服的,按说她该不再纠缠,自此天涯海角个论各的。但我母后见不得这孩子那股子头顶鞭子往下冲的伤心劲儿,便给了她个陪嫁侍女的身份,准她一旁陪伴。

后来,这人来到了西海,打遍宫内无敌手,就得了个西海第三的尊号。

当然,这比她厉害的还大有人在,就好比我那眼睛长到头顶上的父王,生挨硬抗他也不会输给了小白,但小白的反骨比我还重,她向来不把这位西海之主放在眼里,并且她打心底里都由衷地觉得,我母后和我父王,那绝顶的是一朵开的正艳的朝阳花插到了臭烘烘的牛粪上。

后来,还不等我长大,我母后就走了,离幸受我母后临终之托,陪在我身边,教我法术与心经。

当然,由于我们两个都是爱玩的性子,所以我将这法术学了个——稀巴烂。

又后来,在我两百岁生辰的时候,龙宫里就颁了这么个法令,不许我们两个到一块去,尤其是在我的纸鸢寝殿里。所以自那起,她来找我时,十有九次都要猫在窗边,变作不同的物种,躲开一众守兵,才能见到我。

突然,她一阵幡然醒悟似的,猛地在我床上坐了起来,拽着我的衣袖就开始嚷:“差点忘了正事,我可跟你说啊,今天下午我去膳房偷水果吃的时候,听后院的几个丫鬟在那议论,说是你家那怪老头已经敲定你和赫川的婚事了,正要择吉日,着手操办呢!”

我愕然:“我去,真的假的?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哈?还你为什么不知道,现在咱们龙宫里谁不知道你推了与天帝陛下的婚事,胡闹不识好歹的话我背地里都听了多少了?当然了,凡是我听见的,都顺手替你教训了。”

我:“……”我家小姐妹还是一如既往的嫉恶如仇。

她接着替我分析,“我觉得赫川吧,也是摸清了你偷摸打诨的性子了,这样昭告三界的大事,还是不要争取你意见的好。到时候你能做的也只有乖乖穿上喜服,再偷摸喝杯喜酒,这桩婚事也就算是结下了。而且那怪老头心里应该也清楚,虽然你爱胡闹,但还算是个明事理的,毁了三界瞩目的婚宴,这责任就算你担的下,西海也担不下。所以,到时候,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天宫的别院里相夫教子,了此残生也就完了。”

“啊~~?”我,面上有些难过,何止难过,还有些。

这两个人压根是没一个替我着想的,本是我的婚姻大事,不过问我的意见不说,还要赶鸭子上架,这跟封建时代的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

哦,我忘了,这儿岂止是封建社会,还是个远在古代的封建社会。

“不行,我不能这样任人宰割!”

离幸又悠哉的躺了回去,“所以呢?再跑?小疏啊,也不是为师说你,你这天天不着家也太不像话了些,每每你父王找到我这来,我还要豁着张老脸去瞎编。”

“去死!”我实实的回了她一脚。

末了,我盘腿坐在床沿上,搬着个脑袋仔细想。

一会功夫不到,她又嬉皮笑脸的朝我凑了过来:“为师这有有一条妙计。”

我扭头朝她看过去,脸上还有些未收回去的恨意:“你是不是要我去色诱赫川来取得他的垂怜,再哭上几鼻子顺道把婚事给推辞了?”这人我太了解了,但这件事跟别的事不同,这个人也与旁人不同。色诱这事我办不了,垂怜这事他做不来。

离幸笑了,“得了吧你,我的脑子里就这些肮脏的想法吗?”

我真诚的点点头。

“行了,说正经的。这件事一来呢,我也只是在后院听说,真实与否我也不敢保证,所以你得去你未婚夫那套套话。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再跑也来得及。”

“二来呢,你就勉强动动你那锈住了一半的脑子,稍微找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藏身。那赫川你也清楚,精的跟猴一样,你说你就直愣愣跟他玩躲猫猫,那不只剩下被抓的份了吗?”

“那我该藏去哪?”

离幸冲我眨眨眼,“你忘了,你前几年在凡间游历的时候,还顺手收了个小迷弟来着。”

“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鬼界焉耆大殿内室

“阿辞,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辞绸半仰着头,抚着怀里的长兮,下手越发温柔,“天帝此番来到魔界,打准了心思想要将这不大不小的担子落到魔界。这小子颇有当年他爹的风范,虽面上对我这个长辈敬让三分,但背后阴招玩的半分都不差。”

长兮回过身来,轻悄悄的打了他一下,语气里掺着些责怪:“我让你说事,谁让你说人了,你这倔脾气也该改改了,不然哪天你和天帝非要打起来不可。”

辞绸瞬间来了精神,“宝儿,我要是和天帝打起来你帮谁?”

长兮笑他,温柔道:“帮你。”

“那我和你家松尧那小子打起来呢?”

长兮刚放下的手又往他身上招呼过去了,有些生气:“你呀,我刚才还没说你,你日后对尧尧少些疏离,跟自家儿子都这么生疏,这是哪根筋又不顺着你了?”

“我不喜欢看见你心疼别的男人。”

长兮又笑:“尧尧的醋你也吃的着?”

辞绸翻身,将嘴上还不放他的人压在身下,细细密密的吻着,嘴里得闲还嘟囔着:“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我只想听你唤我,旁人一概不行。”

这霸气劲也是独一份了,可偏偏魔君这辈子爱的就是这份噬心唆骨的劲儿。

第二日清晨,我早早的揣了满满一兜子酸李子,朝着西海深处的仙岛上奔去。

旁系的法术我是练得不怎么样,但就这个息身瞬移的法术,我最精通。因为这个在做坏事的时候最有用处。

所以,我到的时候,晨间绽放的花蕊都还未蔫下去。

这地设有结界,等闲人进不得。这仙岛与西海龙宫不同,是正儿八经的凡间地界。犹记得当年我还穿着尿布的时候,钟山子抱着我在他这小岛的海滩上玩,突然有一窝子吆五喝六的人就闯了进来。据说那些人是在海上嚣张已久的海盗,但再怎么猖狂他们始终是凡人的躯体,跟我们这种半吊子神仙硬磕不得。

最后,半炷香的功夫,这帮人全都整齐的跪了一地,求着饶命。

就这样,西海仙岛上的白胡子老爷爷仙风道骨,收服海盗的事儿不知道怎么的,传的越来越远,且越来越离谱,附近得益的渔民便偷偷跑过来打探。

久而久之,西海周边镇上的官府也知道了这件事,大呼神仙再世,救苦救难的旗号。这一呼不要紧,所有的渔民像是有了主心骨,每日香火不断的,赶来祭拜,求神仙庇护他们一家老小平安顺遂。

后来钟山子老爷爷实在没招了,撅着老长的嘴,奔赴天宫,找太白借了张严密结实的网,罩在了仙岛的上空,以此形成结界。除了神仙,再无人身肉体的凡人可以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