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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卑不亢

一路上纳闷的李准到达了聚会的餐厅也没想明白母亲是怎么了。他看到沈黛珊焦急的向他招手,赶忙跑上前去。沈黛珊皱着眉头抱怨:“你怎么才来啊!里面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哦哦...没打着车!”李准撒谎道——哪里是没打着车,身无分文的李准是走着来的。

“没打着车就不能早点出来吗,第一次见面就迟到,多失礼啊!”沈黛珊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没好气的说着。

李准不语,跟着沈黛珊穿过餐厅的走廊,走进一个大大包间。包间里坐着四个女孩,李准一进门,女孩们的目光齐刷刷的向他扫射过来。

其中一个画着浓妆的女孩说:“哇!大球星!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听到“大球星”三个字,李准简直无地自容,还好现场都是女孩,不然的自己的脸都不知道藏在哪里了?与李准相反,沈黛珊开心的挽住李准的胳膊,指着两个浓妆女孩和向李准介绍:“管你叫大球星的叫孟梦,旁边的这个叫刘思诗!”

李准红着脸说:“嗨!你们好!”说罢看向另外两个素面朝天但各具有韵味的女孩:她们一个甜美可爱、一个英气逼人。

沈黛珊继续介绍:“这两位我也着重介绍了哦!她们俩也是篮球队的!而且也在哦!”说着她指着“小家碧玉”说:“她叫姚梦莹,她——”说着指向“英气逼人”的女孩:“她的名字可厉害了!姓扶,叫扶摇!”

是的,两个人是就是之前在体育馆出现的女篮队员——扶摇和姚梦莹。

李准伸出了手想要打招呼,没想到扶摇先站起身来,这一站不要紧,一米七五的身高如碧荷开花,仙鹤展翅,卓然不凡立于群雉之中。扶摇伸出了葱白玉臂,说道:“你好!李准!”

“你...你好!”说着握住她纤纤玉手,没想到双手一碰,一丝冰冷传递而来,李准看向扶摇,但见她锐利的眼神直透内心,李准赶忙低下头。

沈黛珊看到就连不爱说话的扶摇对李准都这么热情,心底开心至极,连忙向李准说道:“扶摇姐可是女篮的队长呢!球打的特别好,连男生怕她,而且她还有个外号,叫‘神奇女侠’!”

李准尴尬的笑了笑,赶忙找个位置坐了下来,拿起杯子大口喝水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和紧张。

沈黛珊得意的对四个人说:“这下你们满意了吧?尤其是你孟梦,给足你面子了吧!”

孟梦微笑的看着手足无措的李准,对沈黛珊说道:“你看看你们家大明星,还是有偶像包袱!”

李准知道女孩在拿自己打趣,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迟到了!”

孟梦看了一眼表说:“你还不算迟到,还有个篮球大明星没来呢?”

沈黛珊撅着嘴说:“还有哪个大明星啊?”言下之意可能是没有人的咖位大过上过橘子周刊封面人物的李准了。

孟梦托着腮帮子指向刘思诗:“思诗的表哥,叫什么来着?”问到刘思诗。

“詹国豪,新世纪高中的。开学就大三了,我听我姨妈说他可厉害了!”刘思诗骄傲的说。

“詹国豪?”李准、扶摇、姚梦莹一口同声的说。

沈黛珊好奇于三人的反应,问道:“怎么?你们都认识他啊!”

姚梦莹笑着说:“‘最强高中生’啊!打球的谁不认识啊!”

沈黛珊不服气的说:“我就不认识,他很厉害吗?上过橘子周刊吗?”

这就话的炫耀意味太明显,李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里却想:詹国豪不是袁龙龙都自叹不如的高手吗?怎么他也要来啊!

姚梦莹边笑边看了一眼扶摇,扶摇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沈黛珊说:“珊珊,他可是橘子周刊的常客啊!他的名字我估计你能在这四五年的每一本周刊里都读到!”说完她瞥了一眼李准,而李准的头低的恨不得插进裤裆里。

“哼!一会儿我倒要瞧瞧你表哥到底有多厉害!”沈黛珊气鼓鼓的说着。

“行了,还没怎么地你就开始替你男朋友出头了,赶紧点菜吧我都饿了!”孟梦拿着菜单看了一会儿,她古灵精怪的眼珠一转:“篮球大明星!你可是我们姐妹中的第一个对象,让我们等了这么久,今天这顿...”说着他意味深长看着李准,摆明了是想让他请客,还没等李准答应,女孩们开始鼓掌起哄。

沈黛珊笑着说:“应该!应该!”

李准非常尴尬,在女孩们的注视下,他迅速的说:“好啊!应该的!”恐怕一时迟疑让人们看出了不情愿,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随便点!”

“耶!”孟梦高兴的看着菜单,并声情并茂的念着菜名。

热闹了一会儿,李准趁人还没来齐便谎称接电话离开了包间。走出包间,他长吁一口气,身上已经满是大汗,包间里女孩们说笑着,而他却被那种“快乐”的氛围压的喘不过气来。

怎么办?

身无分文的李准心急如焚,不知道到结账的时候自己该如何应对。他摸遍口袋只掏出了手机还算值钱,于是无计可施的他只得硬着头皮走到餐厅的前台。

漂亮的餐厅女经理看到眼前男孩满脸通红的看着自己,于是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李准支支吾吾的说:“姐姐,我今天没带钱,可不可以把手机压到你这里,等明天拿了钱再来结账?”

“是这样啊!”女经理想了想说:“小伙子,这不太符合我们的规定。”

李准心一横,实话实说:“姐姐,我真的是没带钱,而且今天是我女朋友请她的朋友吃饭,我不想让她太丢了面子。”说着,李准掏出了手机,说:“姐姐,我这是苹果手机,先压到你这里,等明天有了钱我一定过来赎!”

女经理看李准急的都快掉眼泪了,于心不忍的说:“我们餐厅肯定是不允许这样的,那这样吧,你把你手机给我,回头我给你结账!”

“太感谢您了!”李准恨不得抱着这位姐姐的脸蛋狠狠的亲上一口,接着,女经理绕进前台拿出笔,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了上面,对李准说道:“上面是我的电话,明天你拿到钱了给我打电话!我提前在餐厅等你!”

我的天,这位姐姐是天使吧!

李准连声道谢,快步的走向餐厅的厕所——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他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排泄。

餐厅的豪华与厕所的简陋简直不成正比,狭窄的盥洗池左右两边分别是男女厕所。这边李准上着厕所,就听见盥洗池那边传来了扶摇和姚梦莹的对话的声音。

两个女孩一面洗手一面交谈。

姚梦莹说:“珊珊肯定不知道李准不会打球!就她还当个宝贝似的,你看李准那个见不起人的样子,我看着就不舒服——我最烦这种表面老实的人了!”

扶摇说:“好了,只要珊珊喜欢就好了!”

姚梦莹见扶摇不对李准作评价,没趣的说:“算了,让她自生自灭吧!对了,给我看看你新换的手机...”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而此时在男厕所听得一清二楚的李准的心已经破烂不堪,姚梦莹对自己的那一番评价不断在耳边回荡,他又羞又恼,甚至想一走了之。

自尊心,这可能是李准目前身上唯一剩下的东西,被人当做上厕所的闲谈践踏,他还有必要继续再回到包间吗?

有必要!

在李准的认知世界里,没有请客吃饭的人还要被人嘲弄的道理,在他们看来稀松平常的一顿饭钱就已经让自己陷入艰难异常的境遇中了,即使是这样,还要忍受着他们的非议、还要像一只猴子一样被人摆弄戏耍吗?

当然不能忍受!

姚梦莹的话像是一团火,点燃了李准的愤怒,也让李准清醒的认识一个件事:人活着,应该不卑不亢!之前在包间他已经做到了“不亢”,再次回去,他要让那些没学会尊重的姑娘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不卑”!

李准似乎觉醒了,他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包间,充满了杀气。

一进屋,他就看见座位上多了一个高大健硕,浓眉大眼的男孩,不用问,这肯定是刘思诗的表哥、海港市“最强高中生”詹国豪了,李准主动上前打招呼,说:“你好,我叫李准!”

詹国豪站起身来,1米95的身高显得李准像是个先天发育不良的侏儒。詹国豪伸出了手,说:“久闻大名!我们校队队长跟我说起过你那记绝杀,他说你那球很精彩!投篮的时机很好!”

还没等李准回话,姚梦莹在角落默默的嘟囔了一句:“运气很好吧!”声音虽小,但是屋子里的人却都听见了。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扶摇觉得她这话说的很不妥,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腿示意她别瞎说话,姚梦莹觉得李准“心安理得”的接受“真材实料”的詹国豪赞美的样子非常虚伪,不以为然的说道:“拍我做什么!本来就是嘛,你让他自己说,是不是运气好?”

沈黛珊非常生气,但是她知道姚梦莹是姐妹里面有名的“金刚芭比”,虽然长相甜美可爱,但是性格直率,从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她怕自己如果回嘴让姚梦莹真的生了气,那倒时候她再说些更难听的话,可能会扫了大家聚会的兴致。

李准轻蔑的笑了笑,与詹国豪握了握手,然后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此时,菜已上齐,但是餐桌上的七个人谁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整个包间的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为了打破尴尬,一向活跃的孟梦开口说:“哎呀,菜都上齐了,怎么都干看着不动筷子啊!来来来,咱们都端起饮料!”说着她把手中的杯子觉得高高,说道:“感谢李准的盛情款待!”

李准露出了假笑,假笑假的程度堪比他晃飞常日辉的假动作,让在场所有人看了都不舒服。

直率的姚梦莹看他笑成这样,又想挤兑他两句,可是这是扶摇死死按着她的腿,她只好隐忍不发。

沈黛珊见孟梦给台阶下,感激的不得了,也赶紧端起了杯子将饮料一饮而尽。

刘思诗也学着孟梦统筹全局的样子,寻找话题让大家的注意力从一反常态的李准身上转移:“对了,表哥,听说大姨说你明年毕业就直接就参加工作了对吗?”

詹国豪喝了一口饮料:“什么参加工作,是走职业队!我高三打完联赛就参加ccba的选秀去!”

“好厉害呀!”孟梦赞叹道。

刘思诗不解的问:“打球还要选秀吗?哪个队想要你直接签不就好了嘛?”

姚梦莹说:“你说的是体校自己培养的球员可以签,有能力参加选秀的球员都是得各队抢的!国豪哥,高中毕业就能参加选秀吗?”

詹国豪故作谦虚说:“我一开始也以为不能,而且觉得自己缺少大学生联赛的磨砺,可是有好几个队的经纪人都来找我让我去试训,这我才知道其实我今年就可以参加选秀,但是新世纪高中不放我走,非要让我再得一次高中联赛的mvp再走。”

扶摇应和说:“高中联赛历史就你一个连庄mvp,新世纪高中是想让你来一个三连冠mvp再走!”

詹国豪摆摆手说:“哪有哪有,就是为了让我再为母校球队做一次贡献罢了!”

沈黛珊这才知道真正的篮球“明星”是什么样子,她像问一个偶然遇到的明星一样问詹国豪:“那你一定有特别多粉丝吧?”

刘思诗插嘴道:“那还用说,李宁都已经开始赞助我哥了,只要我哥打比赛,就有球迷拿着球衣去找他签名,我哥还埋怨我姨夫给他起的名字笔画太多呢!”

詹国豪一进包间就钟意上了粉黛红唇的沈黛珊,只不过听表妹说她有了男朋友,心中有点遗憾,此时,沈黛珊像个迷妹一样问自己问题,他的心已开始狂跳,他喝了一口饮料镇定了一下,对沈黛珊说:“别听我妹胡说,我人气真的不行,要是说知名度,我真没有你男朋友高!”

这句话说出来,颇具深意,詹国豪明知道李准是个篮球菜鸟,还偏偏故意提及他在篮球方面的知名度,这其中的讽刺意味恐怕只有沈黛珊这个叶公好龙的“伪球迷”听不出来吧!

李准明白,在座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用这种手段骗取沈黛珊的芳心。但是此时他完全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他只想安静的吃完饭,昂首挺胸的离开。

詹国豪见李准不接他的话茬,就继续撩拨:“哎对了!沈飞集团过两天有个u1联赛,我正好组了个队,李准老弟,要不要一起参加?”

一听到“沈飞集团”四个字,孟梦、刘思诗、扶摇和姚梦莹齐刷刷的向沈黛珊看过去,沈黛珊连连摆手要她们别看自己,像是怕她们泄漏什么机密似的。

李准心想,这位“最强高中生”今天是一定要让自己下不来台了,他摆了摆手中的筷子,看都不看詹国豪,坚定的说道:“不参加。”李准从一开始就没参与她们的聊天,一直在往碗里夹菜、往口中扒饭。

沈黛珊觉得李准太失礼了,他吃饭的样子既不优雅也不美观,而且从进门到现在对人都是爱答不理,这让沈黛珊觉得非常没面子。

觉得他失礼的不止沈黛珊一个人,在座的女孩都是大家闺秀,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终于,姚梦莹绷不住了,阴阳怪气的说:“国豪哥你可千万别找李准,人家运气一好起来,就没你们什么事了!”这个时候扶摇也不拦着她了,因为就在姚梦莹说话的时候,李准开始大声咀嚼,声音差点将姚梦莹的话盖过去。这种“丑态”让扶摇觉得,眼前这个看似老实的人真的是有些不可理喻。

姚梦莹刚说完话,李准拿起餐盘上的湿巾擦了擦嘴,猛然站起,狠狠将湿巾摔在了餐盘上,这一下把女孩们吓了一跳,接着李准转身踹开椅子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单已经买过了!”

“什么东西!”姚梦莹看着李准的背影小声骂道。

扶摇生气了,站起身来喊道:“站住!”

李准理都没理,摔门而去。

沈黛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赶忙追出餐厅,在门口的拽住了李准,边哭边问:“你什么意思啊李准?”

李准双手摊开:“我没什么意思啊,吃完了!回家啊!”

“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是吗?”沈黛珊擦干了眼泪。

“我自己都没有面子,哪有面子给你啊!”李准苦笑着说。

沈黛珊颤抖着问:“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我现在就想回家!”李准说道。

“那如果我不让你回呢?”沈黛珊说道,“如果我让你跟我回去向我的闺蜜们道歉呢?”

李准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压制住心底怒火,说:“你刚才说我没给你留面子?嗯好,我现在告诉你,我没搭理那女的就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还特么让我给她们道歉,疯了吧!”

说罢,李准转身离开。

沈黛珊哭的梨花带雨的走回包间,大家都安慰她不必太伤心,唯有姚梦莹说不必为这种男人伤心...詹国豪来了劲头,又是递水又是递纸巾,想方设法的逗沈黛珊开心。

姚梦莹见沈黛珊哭哭啼啼的样子,说:“那个李准就是个渣男,这你都看不出来吗?他根本就不会打球,拿篮球明星的幌子在你这儿骗财骗色,你这个沈飞集团的大小姐还真是个傻白甜!”

沈黛珊听到这话,有些糊涂,姚梦莹以为她不信李准不会打球,于是指着詹国豪说:“不信你问国豪哥啊!”

还没等沈黛珊开口问,詹国豪便“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这下沈黛珊哭的更凶了。

孟梦轻抚沈黛珊的后背,对这次聚会的“绝对主角”姚梦莹说:“梦莹,你特么可少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