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在这里各种不招待见，吃完饭只好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家。
这边焦柳已经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计算器的app，不知道在算什么。
宋辞对现代这截然不同的一切已经过了最初的新奇期，对现在这个房子的感受，也仅仅是比元曲家要稍微小一些，她凑到焦柳身边去问：“姐姐在做什么呢？”
焦柳发现宋姑娘没有午睡的习惯，她吃完饭之后总要找人唠几句，要不然各种不舒服。
“我在算钱，”焦柳没抬头，还在低头继续算，随口反问了一句，“我看你在家没点事儿干，好像也没想着出去找份工作什么的，我可告诉你啊，元曲他赚的钱也就够养活他自己，他好养活啊，吃得不多，也没什么其他方面的欲望，不怎么花钱的，现在他那房子每个月的房贷靠我付的房租承担了一大半，他得还到五十岁才能还清所有房贷，你指望他养活，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宋辞其实也早就觉得古怪，元曲堂堂男子汉，既没悬梁刺股博取功名，也没祖上荫庇，如今沦落到靠焦柳一弱女子来救济度日，他为何不想着上进一些？不过她对现代“房贷”的概念一知半解的，这会儿好像也不太适合问，她就换了个策略，说道：“辞辞一弱女子，来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只有哥哥一人能帮忙，辞辞实在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焦柳说：“能做的事多了去了，如果你有门手艺呢，去特殊岗位应聘还是很容易的，就算你什么都不会，只要肯吃苦，刷完递盘子什么的也能赚到钱，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宋辞满脸写着“不愿意”，焦柳依然头都没抬，但就像脑袋顶上长了眼睛似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宋辞的表情，她轻笑了一声说：“我是觉得你还年轻，现在想着走捷径什么的，也许有人乐意给你买单，年纪大了你就会知道，其实什么时候都还是只有自己最靠得住。”
她这种说法虽然宋辞是第一次听，但道理却是老道理，以色侍人，是必定不能长久的。
宋辞有些隐隐的心动：“那……辞辞现在能做些什么赚钱呢？”
“你还这么小的年纪，也没见你好好读书，你参加高考了吗？”
完蛋，这样聊下去要露馅儿，宋辞硬着头皮说：“辞辞课业不是太好……”
焦柳的耳朵自动翻译了一下，理解成了别的意思，就说：“虽然说学历很重要，但是能力更重要，有些人就是在读书考试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赋，我觉得也不算什么致命的大问题，很多东西在工作过程中慢慢学习也是可以的，但是宋辞，你想清楚你自己想做什么了吗？”
早就想清楚了啊，想当人大娘子啊。
宋辞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之后，又觉得这个说法其实不太准确，她先前逃婚出来，那位续娶的大娘子不也是给她寻了门当人大娘子的亲事吗？
“辞辞想……想……”宋辞扭捏了一会儿，最后才说，“辞辞想不拘泥于男女之情，除了嫁人生子、当家管事之外，还能有一些自己的价值。”
这已经是一个出生于宋朝闺阁之中的女子，所能有的最高的人生追求了。
但这话落在焦柳耳朵里简直就是在说废话，她两眼一翻：“现在什么年代了，这不是基本三观吗？我可告诉你，就那些豪门太太，日子也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好过，你以为是去当主子的吗？穿越剧看多了的后遗症吧？多得是有钱人不把人当人的，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对你没兴趣了？”
后宅中的女子，数十年荣宠不变那可真是凤毛麟角了，然而即便是大娘子，守着一个空空的宅院，留不住官人的心，又有什么趣儿呢？
宋辞觉得心里好像突然长出了一根小苗儿，蹭蹭蹭地不停生长着，不定哪天就能长出参天大树来。
她眼睛亮晶晶地问：“姐姐觉得辞辞现在该怎么做？”
焦柳随口答道：“你看元曲胖了小二十年，他现在都只知道要减肥改变形象来寻求突破了，我觉得你也得改改你的固有思维，试着走出自己的舒适区。”
宋辞道：“走出舒适区委实没有必要。”
焦柳正要反驳，就听她又继续说：“定然是不够舒适了才想走出来，寻求更舒适的地方。”
……倒也有道理，焦柳总算是算完了账，把手机锁了屏，站起身来告诉她：“我今天晚上当晚班，不用等我了，明天早上给你带包子吃？”
明天早上的事太遥远了，宋辞急急问道：“那今晚辞辞吃什么？”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焦柳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没好气地回答她：“我管你晚上吃什么，没钱就回去找你哥哥吧，不过他忙起来不见得能听到你的敲门声，上次教你的怎么开密码锁还记得吧？”
“记得的，”这对于几乎能算是过目不忘的宋辞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上次没人教她也成功坐电梯下楼去了，“那辞辞去吃过饭了再回来。”
这边距离焦柳工作的医院比较远，她要做到不迟到，晚饭只能在路上解决，或者提前一点到医院，跟着同事们一起吃外卖，所以她是真的顾不上管宋辞的晚饭，话说到这份上，她也没工夫去管宋辞回去吃完晚饭是不是还会走了。
但这次宋辞是真没什么跟她斗心眼儿的想法，焦柳出门去上班的时候，她跟着一块儿下来了，在焦柳指点清楚方向之后，就自己坐上了电梯。
毕竟在元曲家住了好些日子，宋辞出了电梯很快找到了门，她秉着讲礼数的原则，还是先认真努力地敲了好一会儿门，一直没人开，她才回忆着先前焦柳教她的方法打开了密码锁。
进屋之后她试探着往里探了探头，不出所料元曲果然不在客厅里。
说实话这个点儿也是可以吃晚饭的了，更何况宋辞原本就容易饿，她换好拖鞋去元曲的房间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她只好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锁直接推门进去了。
“呀！”
那个她原本以为正坐在书桌前奋力工作的人，此刻却昏倒在了地上，脸上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