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言情小说 > 明知寒冷 > Chapter 138

她指桑骂槐,江克明也不反驳,扬着嘴角笑笑,见她不回应,于是低下头吃饭,把一碗蛋羹都吃掉了,又喝了两碗粥。他抽了纸巾仔细地擦拭嘴角与手指,葛寒感觉到他一直在看她,于是抬眼与他对视。

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抬头,江克明的视线没来得及避开。他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迟疑,但瞬间不见,而是变成清清软软的一汪水。

他柔声:“葛寒,我有个提议……我们结婚吧。”

“江克明,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我很认真,不是开玩笑。”江克明慢慢敛起笑容。

“一点苦肉计就能让你以身相许?你也太容易被收买了吧。”葛寒口气不善。

“葛寒,我很喜欢与你在一起的感觉,你也并不讨厌我吧。难道你没想过我们会结婚这个问题吗?”

“没有,没想过。”

江克明似乎被她噎了一下,沉默了很久,终于又开口,语气是他对付客户时惯常的淡淡悠悠,听不出任何情绪:“葛寒,其实我很想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子,跟我不清不白地在一起,到底是想求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他用这种危险语气话时,葛寒总会异常的警惕:“我也没完全想好。也许是等你甩了我以后,付我一笔大方的分手费,好作为我的嫁妆?”她朝他嫣然一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媚。

葛寒本以为他会恼,结果江克明却浅浅地笑起来,似乎心情又好了:“那你嫁给我不是更实惠?我的全部都是你的。就算有一我们真的要分开,你不觉得离婚所得会更丰厚吗?”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你是否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见葛寒面无表情,又补充,“或者你认为我的求婚不够正式或者不够诚意?你也喜欢鲜花钻石那一套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头脑不清,思维混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其实她真的没有太在意他的求婚,只当成一个笑话,过了几就忘了。也许没有真的忘记,但她尽量地不去在意。

很的时候,伙伴们一起背着大人偷偷去山上捉蚱蜢,隔壁家的黄亮亮为了救她而摔破额头。她自己也摔伤,仍在诊所里抱着他大哭,一直“如果你将来因为变丑娶不到老婆,我愿意嫁给你”,全然忘记几前她刚把黄亮亮列为比蟑螂更讨厌的人类之一,这事一直成为大人们的笑谈,使她直到如今回娘家时见到黄亮亮都想绕道走。

大学毕业前,实习归来的贺秋雁得了一场重感冒,那时她的舍友们都没返校,于是葛寒住到她们宿舍照顾她。见她来时,贺秋雁:“幸好是你。知道不?一上午我躺在床上,连倒水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如果此刻有哪个男生给我一丁点的温暖,我要以身相许作为报答……如果他已经有了女友,我也要把他抢过来。”

瞧,人在身心脆弱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冲动事,但总要有人保持清醒,不要一起犯糊涂。

后来江克明没再提结婚的事,但他们依然常常不清不白地混在一起,同吃同睡。有时周末他也看文件看到很晚,她就捧一本缩在书房的另一张软椅上,一直看到打盹,迷迷糊糊不知何时睡去,最后被他抱回床上去。偶尔他也陪她看半截儿又雷又白的爱情文艺片,很谨慎地不发表意见,只是鬼鬼地笑。

葛寒觉得如今这种状态若能一直停留下去其实也不错,所以她在心里拒绝任何的改变,她深知连蝴蝶翅膀轻轻扇动这样的微改变都能引发暴风雨,何况这种质变的事情。不过她又明白的知道,静止总是相对的,运动才是永续的,什么东西也终究会变质。

那她又第次看傲慢与偏见,电视台1980年的版本,拍得一板一眼,十分忠于原着,她觉得这是目前改编得最好的一部,但在论坛上每每争不过95版的推崇者,只好寂寞地独自享受。可惜连字幕都没有,她英文听力从不是强项,看得勉强。

一直都觉得,伊丽莎白的遭遇是巧合式的童话,夏洛蒂的才是现实。所有人都同情她,可殊不知,她自己所选择的全然在预料之中的人生,又怎么会不幸福?

屏幕上演到柯林斯先生正在向伊丽莎白求婚,遭拒,还兴高采烈地:“我知道,但凡淑女第一次被人求婚,就算心里再愿意,也是要拒绝的,有时还会拒绝个两三次。”

江克明正躺在沙发上假寐,拿她的腿当枕头,突然就闷笑了一声。葛寒低头,见他正神色诡异地盯着自己瞧。她被瞧得全身不自在,将视线飘开,仍感到被注视,于是扯过靠垫使劲捂住他的头。江克明也不反抗,等她手劲松了就把垫子扔到一边去,继续闭目养神。再后来,达西求婚也被拒,伊丽莎白坚定无比地:“就算全世界只剩你一个男人,我也不打算嫁给你。”这一位达西先生冷峻削瘦极有贵族气质,葛寒正替帅哥心痛着,突听江克明幽怨地问:“葛寒,若全世界只剩我一个男人,你应该会嫁给我吧。”

她被他的声音碜得直起鸡皮,赶紧:“会,应该会。”

大概江克明觉得这个回答很令人满意,拖过靠垫抱在怀里,安静地继续睡。

葛寒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咦,江克明,你英文好像不错啊,起来起来,不介意帮我翻译一份材料吧。”那是比她英文更破得多的贺秋雁扔给她的作业题。

江克明出差两周多才回来,周末里他们俩又混作堆。

葛寒是被阳光照到眼皮上才醒的。她翻了个身,拖过被子蒙住头,趴在床上枕着胳膊继续睡,但全身酸痛,四肢无力,转来辗去调整着睡姿,再也睡不着。突然有东西硌着她的脸,找了半才发现原来右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被戴上一枚戒指。窗帘被半打开,阳光正照过来,那反射的强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葛寒从被子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饶是她对钻石很不感兴趣,也地吸口气,真是够大颗,镶在造型奇特的底座上,又辅了无数碎钻,很雅致,也够变态。坐起来后她才发现床头堆了粉色玫瑰,巨大的一捧,全是未开的花苞,层层叠叠不透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