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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眼见那晴空化乌云(一)

昏迷中的李义安,察觉不到外面飞速流逝的时光。

一个胆敢挑衅卢家的小人物,平平无奇的土匪头头,此时就躲在城中,距离卢家府邸,不过两条街。

酉时,日落

风起,乌云遮日,天色阴沉。

半日的热浪,半日的寒流,注定了这是一个十分荒唐又奇怪的日子。

清晨时劫卢家矿场,再到午后于寨前被重伤,一切都发生的如此之快,让人猝不及防。午间树下小憩时的惬意,转眼间,化为乌有。

李义安上半身衣物已去,静静地躺在床铺之上。双眼紧闭,面上一片祥和。胸口处裹着厚实的白布,隐隐约约透出些绿色的团状物,那是不知名的草药。床头边披落着有些裂痕的软甲还有着碎裂的盒子碎片。

这盒子半道上,若非两人趁早发现异样,不然尖锐的碎片就能直接要了李义安的命。

床边站着两道笔直的身影,背对着李义安,看向窗外。

有些破旧的小屋里,充满着寂静的氛围。

屋内沉寂,屋外狂风大作,吹的窗门呼呼作响,声音听着让人十分不舒服,沉闷又压抑。

“往后干什么?”

声音突然响起,显得有些突兀。

另一人并不作声,只是用手指了指身后。

“就一直跟着他?”

声音再次响起,有些诧异。

还是没有得到声音回复,伸手那人只是点了点头。

房间内又是陷入了片刻寂静之中,之所以是片刻,因为很快屋顶便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那是雨滴,敲打在砖瓦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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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枝头的白衣,晾干以后又被雨水打湿,无人看管,独自在冷风中飘摇。矿场已然空空荡荡,人们躲进了木屋里避雨。

老庄坐在床头,看着外面下起的暴雨,心中有些惆怅。一下午的时光,原本矫健活泼的汉子,变得憔悴了许多。

山寨的事情,他们已经知晓。张平起先担心寨中无人守护,不敢离开,只得让一个胆大的妇人跑来报信。

所有人在矿场里听见这个消息时,都有些迷茫。大多数人初来乍到,对于山寨和李义安自然没有太多的感情,所以并没有悲伤,只是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前途未知的迷茫。

就连老庄等人,更多的也是心痛那些看守山寨的弟兄。

如今的山寨,大当家消失,二当家生死未卜,几百号人群龙无首。

前路未可知,心中空荡荡。

整个矿场,除却风雨声,出奇的安静。没有笑声,没有哭声,没有谈话声,只有着让人心生无力的安静。

被关在一起的卢剑升等人,老庄也不知道怎么处置,只能继续关押着。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等待着奇迹的出现,等待李义安的归来。

陈不凡趴在窗边,伸出瘦弱的手掌,接着外面冰凉的雨水。狂风袭来,吹进了鼻中,带有着一股子粗粝感。

雨水蓄满了手心,快速流逝着。边蓄边流,如此往复。一只竹笛,出现在了有些苍白的嘴唇边。

淋雨与吹笛,共同进行。手掌传来的凉意,让陈不凡的笛声,有些跑偏,原本带着乡野气息的小调,此时却有些绵长阴沉,像极了哀乐。他也听到了消息,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连衣服都忘了收。

明明相识不到一天,但李义安总能在人的心中留下痕迹。那一双凤眼,闭合之中散发出令人想要亲近的光芒。

温和又自然。

今日两次,矿场响起笛声,氛围却是大不相同。

树枝下,一道身穿蓑衣的身影,悄然出现。齐孟帘闯进边关时,天就已经变了色,所以随手买了一件蓑衣用来避雨。

张平已经告诉了她李义安失踪的消息,但齐孟帘还是想来西山矿场看一看。她在寨中写信时,李义安便在这矿场之中,两人相隔不过二里之遥。

伸手把衣服从树枝上取下来,尽管她没见过,但也能猜出来,是李义安的衣服。因为寨中其他人,没那么多讲究。

也,没那么闷骚,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唯一的缺点就是好像有些大。

原本有些惶恐的内心,不知怎地,突然平静了下来。齐孟帘掂着手中的白衣,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矿场,转身离去。

……………………

一辆马车顶着大雨,缓缓驶过石板路,停在了江家府门前。江震涛从车上跳下,样子有些狼狈。因为门口护卫都已经跑到府里避雨,车夫又要驾着马车走后门。

所幸下雨街上没人,东州一代豪强跳到石板上,溅一身泥的模样,只有江震涛自己知晓。

几个时辰的时光,城南开赌局的,都有些别扭。卢家死了四个辛辛苦苦供奉的客卿,全城势力都已经得知。

至于现在,卢筠什么心情,江震涛也不知道。因为他才刚刚从卢家吃了个闭门羹回来。

金刀大马的步伐,走着外字,踏上阶梯。

“吱呀”

还没上前,大门却是自己缓缓开启。门后站着笑盈盈的江霍,正弓着身子,对着自己的老爹行礼。

“父亲……”

门后除了江霍,连个护卫都没有。

“你在这干嘛?”江震涛皱了皱眉头,他生性直爽,对于这个腹黑的大儿子,有些不太喜欢。

“我来恭喜父亲,卢家客卿已去其四,不说元气大伤,也是要肉疼一些日子。”江霍直起身上前两步,接过江震涛脱下的外套,那已经有些潮湿。

“哦?”江震涛侧了侧头,打量着江霍,心想自己这个儿子估计,又有什么歪点子了。

果不其然,又见江霍开口说道:“卢家仗着自己和南魏赵家有些瓜葛,历来压我江家一头,但是如今……”

江霍停顿了一下,打量着自己父亲的神色。

两人一同行走,江霍则是自觉的错开一步,不敢和江震涛并肩。

“接着说。”江震涛挑了挑眉头,显得很有兴趣。

见状,江霍则是悄悄松了口气。他就怕自己的父亲,有些迂腐,还顾忌什么四大家的情意,那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闻着就一股酸气。

他江霍,不喜欢。

(大人,时代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