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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命悬一线

常说,喜欢一个人很容易,而忘却,却很难。

总归要离别,这里的一切都不稍带走,站在窗口,凌可心心绪复杂,仰望着那高阔的天空,几片薄云惬意舒卷,看淡世间离愁别绪。

窗下那合欢花树,只剩零星的几片发黄的散叶,随风飘曳摆动,似是呼唤留恋曾经姹紫嫣红的黄金岁月,兀自黯然神伤。再看那树下的身影竟单薄枯瘦的胜过那凋零的树枝,凌可心忽地一阵心酸,曾经多么清风朗月的一个少年郎,如今竟堪比那北风,沧桑的让人不忍多望。

她见他向她招了下手,温润的嗓音如往昔:“要出发了么?”她见他向她招了下手,温润的嗓音还是如往昔:“多加件外套,外面很冷”

他笑着,熟悉的关怀让凌可心恍惚了下,他们之间许久未曾这样轻松的碰面了。依照他的叮嘱她特意披了件厚外套,然后蹭蹭下楼。

一离开温暖的房间,冷风飕飕的从四面八方袭来,冻得凌可心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她蹦跶着来到陈旭然面前,然后挽起他的手臂,灿烂的笑着:“我们出发吧”

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她总喜欢这样粘着他,寸步不离。

陈旭然看着凌可心被冻的直流清涕,不禁皱起了眉,“不是让你多加外套么”

虽然责怪,但手已经温馨的帮她擦去清涕,动作娴熟,像小时候他们常有的样子。阵阵熟悉久违的温暖从心底泛起,凌可心不由得眼眶微润,不知怎的,竟生出了一丝悲伤。她努力撇去这种没来由的不安,争辩道:“我有加,这不就是外套么”

陈旭然只瞥了一眼,便嫌弃道:“不够厚”,说着,手已经将外套后面的大兜帽帮凌可心戴上,并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凌可心围上,直到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才进入今天的主题问道:“去哪?”

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凌可心只好眨了眨漂亮的双眼,神秘道:“跟我走就是了,有惊喜!”

“别到最后是惊吓”,陈旭然难得重启了笑颜,瘦削的脸庞重新绽放光彩,那种熟悉的亲切感便随着笑容重新回到凌可心心里。

汽车在公路上弯弯绕绕,渐渐驶出繁华似锦的城区,然后视线变得开阔起来,远处的群山在薄雾中氤氲缭绕,似梦似仙境,来不及多看,便随着疾驰的汽车甩到远远的后面去了。陈旭然看着凌可心趴在窗口上灌着冷风,兀自沉醉在窗外的风景里,不禁阻拦道,“冷,小心吹感冒了”

“哪就那么娇弱了”,虽然这样说着,但凌可心还是听话的缩回脑袋,并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汽车绕过个大弯道,然后在一个郊区公园停下,虽然是严冬,可是公园深处的群山仍是郁郁葱葱,一片兴意盎然,陈旭然笑道:“难得周末你不赖床,愿意出来爬山运动”

凌可心微不可见的叹了声,如果不是为了给他创造机会,她才不会大冷天到这里来挨冻,她看了眼林尤给她的信息,确认是这个地方没错,还未到约定时间,凌可心便携着陈旭然的手臂,自行先进公园逛了起来。

虽然是周末,但公园里除了他们没其他人,到底冰天冻地的,鲜少人愿意来这么远的地方活动。他们绕了一圈,然后在一个亭子里歇息,这个公园傍山而建,一条河流贯穿其中,两岸不知名的野花正簇拥着开得热火朝天,仿如盛夏季节,娇艳中自有一股凌寒盛放的孤傲气势,叫人心生敬畏。

陈旭然环顾了一圈,只觉得这里有些熟悉,他努力的想着,久远的记忆在角落里重新被拾起,他恍然大悟,对着凌可心笑道:“你知道我以前是在哪里捡到你的么”

凌可心摇摇头,但一双眼睛充满好奇的盯着陈旭然,直到陈旭然说:“就在这里”,她才移开视线,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的山坡,那里也是灌木丛生,哪里还有当年的痕迹。

“以前这里还没有公园,很郊区的地方,我都不知道你一个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看来你从小就顽皮”,陈旭然无心说着玩笑话,却见凌可心的眼眸暗了下去,那些少时的记忆早就随着那场大雨埋在空白里,她哪里还记得自己是否顽皮,是否常惹关心她的人着急,甚至她是否还有家人?真正的血缘上的家人?

陈旭然本想告诉她,不久前有一个人来询问过她的身世,可是看着她落寞的神情,他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那些被她遗忘了的过往或许就该随风而逝,只要她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甚至都不该来打扰她的平静。

天边的云忽地多了起来,层层遮住了本就稀薄的晨光,山中的雾气更重,连着山脚都朦朦胧胧起来,凌可心一看时间,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可是林尤却迟迟未出现,昨晚她突然约她出来相见,凌可心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其实她也想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谈谈,为她的旭然哥哥,在离开之前,都应该帮他再努力争取一次,她不想看到他继续萧条下去。

趁陈旭然视线落在别处,她偷偷给林尤发了信息:你在哪里?我和旭然哥哥早就到了

她特意强调了陈旭然也在,林尤只约她一个人,她想着帮他们制造机会便自作主张带了陈旭然过来,她想起和林尤之间还有个赌约没践行,便又发了条信息:愿赌服输,我说过别伤害旭然哥哥,我已经把他带来了,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好见次面,聊什么都行。

风沿着河面掀起了圈圈涟漪,然后一路呼啸着让那些艳丽的花朵折弯了腰,凌可心只觉得敲打在屏幕上的手指冻得僵硬极了,信息发出去许久都未收到回复,她不由得焦急起来,偷偷瞟了眼陈旭然,却见他仍背对着静静的望着那片绵延起伏的群山。

突然他开口道:“她不会来了”,极淡的声音却隐藏不住浓浓失望的气息。

凌可心怔了一下,他知道?他竟一直都知道。

风吹拂着他的碎发,凌乱着,他说:“打你说有惊喜,我就猜到了,以你的性子怎么会拉着我来这里”

他转身面向她,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嘴角的笑容轻轻漾开,他说:“回去吧,风越来越大了”

“可是…”,凌可心想说再等等,他如今的各种憔悴难道不就为了她。

却见陈旭然淡然自嘲的开口道:“知道么,连我自己都懊恼为什么还是没办法放下她,我不是不知道她有那么多坏心眼,可糟糕的是,我说服了自己对她全盘接受,我以为自己可以用爱救赎感化她,可到头来身陷这份孽缘的只是我一个人,她自始自终都比我潇洒,所以不用再做无用功,她不会来的”

他说完怅然转身独自先走,凌可心欲跟上去,开口叫了声:“等--”,然而,声音都未发完,只觉得后脑勺一闷响,一阵刺痛传来,眼前便模糊起来,只见陈旭然转身惊愕的奔向她,然后便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山脚下的风忽的大了起来,卷的天边的云彩都苍白了颜色,瑟瑟的缩在一块,阴郁着似要挤出眼泪来。

等到林尤看到短信时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她怔怔地看着屏幕上凌可心打出的-旭然哥哥也在-的字眼,整颗心都扑通扑通乱了节奏,千万个怎么办钻进她混乱的脑海里,她拼命给陈旭然凌可心拨去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一时间,她心乱如麻,整个手因紧张而颤抖着,如果陈旭然出事了,该怎么办,她不停的问自己,一遍遍,深深问到她心底里去……

连天边的云层都承受不住这份阴郁,纷纷洒下泪滴来,天地间,一时又飘渺起来,无数湿冷的飞絮洋洋洒洒从天而下,使得山下的一间废弃木屋里越发的潮湿阴冷。

灰蒙蒙的天地,光线都是暗的,好像黄昏般,日暮正要归去。一阵彻骨的冰冷让凌可心渐渐恢复意识,她缓缓睁开眼睛,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一瞬间的恍惚过后,她便清醒的意识到所面临的糟糕情境,手脚都被结结实实绑着绳子,动弹不得,她想到陈旭然,本能的想出声唤他,却抑制住,如今最好的机会就是不能让歹徒知道已经醒来,争取多点时间想办法自救逃跑。

于是就着木屋里昏暗的视线,她找到陈旭然正昏迷在另一侧角落里,身体无法行走,凌可心只好躺在地上像只毛毛虫用力蹬着靠身体前进,然后用头蹭着陈旭然试图叫醒他。

一阵努力后,陈旭然终于醒过来,来不及多想其他,两个人都很默契的寻思着如何自我营救。

他们环视四周,细细搜罗着有用的物件,可是破败的木屋,四下里除了经年积厚的粉尘别无其他,屋外一个人声断断续续传来:“…别耍花样…一个人来…最好别冲我大声…如果耍花样我就弄死她……”

“哈哈…跟我斗…找死…”

凌可心听出这是楚耀威的声音,她心下一沉,手机已经不在身上,那么楚耀威是拿她的电话打给谁么?她心里清楚的知道答案,不敢再多想,更加忙不迭意的搜寻着自救方法。

忽的陈旭然压的极低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欣喜:“快,我上衣口袋里有打火机”

凌可心顿时来了希望,她努力弓着跪起身子,然后慢慢站直,因为双手被绑在身后,她只好背对着陈旭然在他胸口一阵摸索,好不容易找到那打火机,她已经浸出了一身冷汗,飞快的看了眼屋外楚耀威,确认他还在打着电话,心下越发想着得赶紧抓紧时间,她轻声着急道:“我先帮你把绳子烧开”

她说着便背靠背坐了下来,然而平时很容易打起的打火机,此时在她手里却笨拙的找不着按钮,越紧张双手越不听使唤,好不容易,终于打起了火焰,却听陈旭然一低呼,他声音压的极低,却仍能听出隐藏的痛楚,到底是背着身子操作,肯定烧到他的手腕了,凌可心又着急又歉意,只听背后陈旭然沉稳冷静的安慰道:“没事,往左边一点,继续来”

在他的指示下,凌可心渐渐找着方向,听着火焰哧哧得烧着绳索的声音,俩人心里的希望渐渐大了起来。

然而来不及高兴,门砰的一声巨响开了,楚耀威一身黑衣背对着稀薄暗沉的日光出现在门口,凌可心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停下手下的动作,并悄悄将打火机拽进掌心里。

“哟,二位醒了”

他咧着嘴笑着,却比露出凶残的神色更惧人,他走进俩人,左右看了看,最终视线固定在凌可心身上:“你可真是风流,连死也要左右护花都带着”

左右?那么刚才那电话就是打给余烁晨了!“卑鄙”,她气愤的朝他啐了口:“你的目标是我,放了陈旭然”

他哼了声,慢悠悠的擦了把脸上的唾液,然后猛地抬起手甩了凌可心一巴掌,怒道:“都死到临头了还跟我横”,见凌可心依旧毫不怯懦的仰着脸瞪着他,更怒不可竭的冲她再次扬起手---

“慢着--”,陈旭然焦急喝住:“有什么冲我来,放了她”,他努力拖延时间,手下用力挣脱着,那绳索已经烧去大半,有了些松动。

有意思,楚耀威冷笑着,眼神轻蔑的扫过地上的俩人:“都这么急着为对方去死啊,那我是不是得成全你的伟大”

他说完咯咯--阴森森的笑了起来,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然后慢慢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那锋利的刀口在昏暗的木屋里亮着冷冷的金属光泽,他视线来回巡视着两人,然后猛地揪住凌可心的领口,将她拽了过来。

凌可心心下慌乱害怕,却丝毫不敢外露,死死的仰着头回视着楚耀威蔑视的眼神,任由着他持着冰冷的刀锋轻蔑的拍打着她的脸颊,她听着他咬牙切齿道:“好一张娇俏的脸,要我放了你也可以,但是总得留下些记号,你害楚慕雅毁了容,她现在要订婚了,我虽然不喜欢那个臭丫头,但到底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得表示点心意,送她一份大礼不是”

都忘了这混蛋跟小雅竟是兄妹,呵--凌可心啊凌可心,这次真的是死定了。

她看着楚耀威狭长的眼眸慢慢收缩变得阴狠,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狰狞,他慢慢加大手上的力道,凌可心心跳剧烈,她闭上双眼,心一横,死就死吧。

然而刀锋却没有继续下去,只听到砰的一声,凌可心睁开双眼,见陈旭然已经挣脱绳索冲楚耀威扑去,登时两人扭作一团。

凌可心瞪大双眼,紧张的注视着前方争斗的场面,由于陈旭然双脚还绑着绳索,渐渐落于下风,锋利的刀口惊心动魄的在他们胸前来回移动,忽地只听一声闷哼,凌可心整颗心都提到了嗓门眼,陈旭然背对着她,瞬间被楚耀威推了出去,然后她看到殷红的血一大片的在陈旭然的腹部蔓延开来,像山坡上盛开的红杜鹃,鲜红的触目惊心,凌可心撕心裂肺的啊了一声,拼尽全身气力,蹦跳着冲向楚耀威,用头狠狠的撞了过去,然后发疯了似的碰哪咬哪,她只知道眼前的人是畜生,不—连畜生都不如。

楚耀威被咬急了,破口骂道:“死三八,急着找死是不是—”,他猛得用力扯住凌可心的头发然后用力朝墙壁撞去,砰砰,两声巨响,一阵剧痛从额头蔓延至全身,一阵昏眩,凌可心踉跄着栽倒在地,耳边,楚耀威的阴鹜邪魅的笑越来越张狂,他死命的抓起地上无力挣扎的女人的头颅往地面上一下一下用力砸去,血从额间滴落到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洇开成一朵带刺的蔷薇花,深深扎进那积厚的尘土里。

再大的痛苦也没办法淹没心底深处那份绝望的恐惧,她眼睛死死的哀伤的盯着冰冷地板上陈旭然痉挛的躯体,纵使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也拼劲全力让自己的神智多保留一秒,多一秒清晰的瞧见他,他不能有事,不可以有事……泪水在她眼角无助的滑落,然后整个世界越来越遥远…连着楚耀威鬼魅的狂笑声都飘渺模糊起来,接着无边无际的黑暗袭来,她如坠入万丈深渊,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