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才三点半过就吃晚饭……这真的是很早，但对这里的人来说已经不算早了。
外头北风呼呼的刮，正房里，里外间却都暖和得很。
苏茗带着孩子，跟方宏凤的妻子秦氏秀娘，还有方宏凤九岁的小女儿方苗苗，在里间炕上摆了小桌吃饭，三个男人一个小子在外间炕上吃酒说话。
一个炖肉菜一个炒菜一个凉菜一个热汤。主食是热腾腾的黑面大馒头和苞米面饼子。外间男人们多一盘子炸花生米。
酒是自酿的米酒，香味儿浓浓的，度数不高，不贪杯的话也醉不了人。
酒菜虽简单，但分量十足。屋里都是亲近的人，不做样子好看，只要吃得实惠。
炖菜是酸菜炖猪肉，放了一点辣子，酸酸辣辣极为开胃，炒菜放了苏茗让顾青给送的东西里的小鱼小虾，油煎过的，跟切丁的萝卜干一起炒出来，香极了。
大娃二娃胃口极好，连带着坐在秦秀娘一旁的方苗苗也多吃了半个馒头。
苏茗一手抱着三娃一手拿着馒头咬了一口，就见秦秀娘看着小女儿吃得香甜，嘴角止不住的笑。等转头看到苏茗，就道：“苗苗平时吃饭跟小猫崽子似的，要她多吃两口都难，难得今天看她吃得这么香。”
难怪这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小小，都九岁了，比才六岁的大娃也大不了多少，就不知是挑食还是饭量小？
但小孩吃饭嘛，旁边只要有个胃口好吃饭香的，一般都能带动其他孩子跟着学。
苏茗将嘴里的馒头咽下，就笑，“小孩子凑一起热闹，吃饭都香。”
“说的也是。”秦秀娘应了，然后又道：“哎呀，吃菜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给苏茗碗里夹了一块带皮大肥肉，又给三个孩子碗里各夹了一块更肥的。
苏茗：“……”我不爱吃这么肥的谢谢！
苏茗就准备把肥肉夹成两半分给不挑食的大娃二娃，就看那一边方苗苗面对着碗里的肥肉愁着一张小脸，然后皱着眉头把肥肉夹回给秦秀娘碗里，小声说：“娘你吃，我吃饱了，吃不下。”
这明显是不想吃肥肉。刚还看这小姑娘挑了好几筷子炖肉里的瘦肉，吃得可香了。
“就这一小块，吃了身上才长肉，乖啊。”秦秀娘就哄方苗苗。
“那也不吃肥肉！”一听这话，小姑娘这下是猛摇头，一脸的拒绝，“吃了总闹肚子。”
苏茗已经把肥肉分到两个儿子碗里了，就开口劝道：“嫂子，孩子吃肥腻的总闹肚子，这可能是脾胃弱，别逼着。”
秦秀娘见孩子真的抗拒，只得作罢，对苏茗叹道：“这丫头，这两年再艰难，在吃上面也没亏待她啊，咋就一直养不壮实呢？我这担心哟，这不是我家三个小子都爱吃，长得都倍儿壮实，我想着苗苗多吃几次，闹上几次自然就好了嘛。”
所以你就逼着孩子吃啊？这样怎么行？
于是苏茗就道：“嫂子诶，这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不是还有句话叫做虚不受补吗？你得空找个擅长调养的大夫给孩子瞧瞧，看看怎么说吧。”
你自己胡来，小心折腾得孩子坏了胃口，严重的说不定还会厌食。
秦秀娘顿了顿。
苏茗就不再说了，她又咬了一口馒头，就着一小筷子的酸菜炖肉，有些辣，她也不敢多吃，毕竟还奶着孩子。
一边吃，还得看着些大娃二娃，当然还有怀里醒着没睡却也不哭不闹的三娃。
三娃白白嫩嫩，脸肉乎乎的跟个包子似的，眼睛黑溜溜又大又有神，谁见了都觉得这娃养得很好。
苏茗手上拿着半个没吃完的馒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向左移了一下，这娃眼睛跟了过去，向右移动，还跟着，向上，就昂首头追着……苏茗坏心眼的拿到嘴边咬了一大口，这娃忽然就啊了一声。
倒也没哭，只是又接着盯苏茗手上剩下的馒头。
惹得旁边看着的秦秀娘忍不住笑出了声。
……
女人孩子这边吃完，苏茗抱着三娃要先回房间，走时大娃二娃赖到顾青身边，男人们还没吃完，两孩子就留下了，晚点再一起回。
外头天已经黑了下来，廊下两盏灯笼被大风吹着，晃得厉害。而寒风仿佛从四面八方吹来，逮着缝隙往人衣缝里钻，冷得很。
苏茗抱着睡着的三娃，把他的小被子一角拉上来，遮住了小家伙的脸，快走几步，赶紧回了西侧的屋子。
进了屋，门一阖上，寒风呼啸的世界就被挡在了外面，苏茗松了口气，把怀里的小家伙塞进暖和的被子里，这才揉揉脸，提了木桶准备到厨房要点热水梳洗。
谁知一开门，刚好顾青就带着大娃二娃回来了。
“我去吧，外头冷，你别出来了。”顾青就直接拿了苏茗手上的木桶，让她回屋里了，顺带把门阖上。
回头大娃二娃哥两已经跑到炕边蹬鞋子准备往上爬。
吃完饭回来，手都没洗脸也没擦，哪能上去，苏茗赶紧拦了：“等等，等你爹打水回来洗洗再上去。”
不一会，顾青就提着热水回来。
苏茗一边拿了帕子帮哥两洗手洗脸，一边问：“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在那边喝酒说话要到很晚呢？”
顾青就坐在炕边看着，闻言就笑道：“只是闲聊，也没有什么事，何况这两臭小子等你一走，呆不了一会就想过来找你了。”
反正都吃饱了，看时候也不早了，于是就顺势散了。
“明早，我去一趟西街把东西卖了，你跟着大嫂，她会带着你去糕点铺子，买了东西，差不多散圩的时候元同老叔的牛车会在客栈前等咱们。”又道：“不过我估计得早点回来，现在天黑的早，回家时得赶路。”
然后看苏茗给哥两洗好手脸，拧干了帕子，就过去提起木桶，凑近了道：“你要有喜欢的东西，就买，别总省着啊！”
苏茗笑了，推他，“我知了，赶紧的，洗漱了好休息，累了一天了。”
于是顾青笑着提着木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