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完了一大堆武功秘藉,黄蓉又开始郑重介绍那一长一短两杆奇形物件:“爹爹,这是常威哥哥花费两月苦功,亲手为您打造的机关兵器,燧发火枪!”
黄药师心里还有点不爽,面无表情地看着两杆燧发枪:“哦?这是枪?枪刃何在?”
黄蓉神秘兮兮地一笑:“这可是‘火枪’,伤敌可无需枪刃,用的是火药与弹丸。”
“火药与弹丸?”黄药师眉头微皱:“火药我倒是知道,听闻大宋亦曾有人尝试用火药做武器,但功效并不如意。常小子这也不懂、那也不通,居然能制造实用的火药武器?”
火药虽然早已在中国出现,但第一种用火药动力发射弹丸的火器“突火枪”,还要等到三十多年后的宋理宗开庆年间,才会被发明制造出来。并且那还是一种以竹筒为“枪身”,非常脆弱,动辙炸膛,准头全无,伤己更甚于伤敌的不实用武器。
至于第一门全金属火炮,更是要等到元朝了。
“爹爹你可别小看常威哥哥,他其实有很大的学问,只是略欠些文才风流而已。可是文才风流有用么?既不能济世安民,又不能定国安邦。大宋文才风流之辈多不胜数,可那又能如何?至今靖康耻、犹未雪。我常威哥哥呀,才不屑那等无用学问,他的学问,都是有大用的。”
黄蓉吹捧了常威一番,又笑着说道:“爹爹,蓉儿就让你瞧瞧,常威哥哥打造的这燧发火枪,究竟何等犀利,保证能让你大吃一惊。”
说罢,背上长枪,拎起短枪,带上弹药袋、通条等配件,拉着黄药师的手跑出了屋外。
片刻后。
随着两记枪声落下,黄药师拿着一块多出两个孔洞的薄钢板,眼中已满是震惊之色。
“怎么样?”黄蓉拎着短枪,俏脸上满是得意的笑:“我常威哥哥打造的机关兵器很吓人吧?”
黄药师修长手指轻抚着钢板上的两个破洞,情不自禁地微微颔首:“确实很吓人。”顿了顿,见黄蓉笑得愈发得意,老父亲心中吃味之下,还是忍不住贬了一句:“不过……对付高手,作用不大。”
他虽一度被这两杆重型燧发枪的威力惊到,但以他的智慧,冷静下来之后,很快就看破了这种兵器的弊端,亦很快就有了应对之法。
弹药装填缓慢,乃是致命硬伤。
最重要的是,使用兵器的,始终是人。
普通人,如何能捕捉到高手的身形?
尤其是黄药师这样的绝世高手,影子般吊在别人背后,跟着别人到处走,别人都无法发现他。以他的轻功,怎可能轻易被这样的火器锁定?
只要不自己作死,正面冲击数十、上百杆燧发枪组成的枪阵,那么这样的兵器,便无法对高手构成威胁。
不过……
“若有一件能够连续发射的火药枪,弹药不缺,再给我足够的时间,千军万马我亦可一人打崩。可惜,能够连续发射,且无弹尽之虞的火药枪,冠之‘神器’亦不夸张,恐怕只有传说中的仙神才能制造。”
黄药师发散了一阵思维,跟着又有了联想:“若将这燧发火枪放大……以钢铁打造更长,更粗,更大的‘枪身’,填充更多的火药,发射更大更重的铁弹丸,岂不是可以打得更远,威力更大?若‘火枪’足够巨大,弹丸足够沉重,连城墙都可轰成齑粉!
“我都能想到这点,亲手打造了此火枪的常威岂会想不到?难怪那小子说他于经济兵略颇有见解,自夸其独到想法当世无人能及,从这火药武器看来,他倒没有吹牛……”
正放飞思绪时,就听黄蓉说道:“这兵器呀,本来就不是用来对付高手的。再说爹爹你对付高手,也用不着这兵器。常威哥哥给您准备这两件礼物,是知道你喜欢机关术,才特意打造,送给您做玩具的。爹爹,你喜不喜欢?”
见黄蓉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眼里满是期待,黄药师心里再怎么吃味,也只能勉强点了点头:“还好,这两件兵器……勉强入得我眼。对了蓉儿,这样的兵器,是否只常威一人会打造?”
黄蓉点头。
黄药师又问:“兵器图纸、打造之法,亦未曾流传出去吧?”
黄蓉笑道:“爹爹放心好啦,除常威哥哥,世上绝无第二人知道如何打造这等兵器。而除了给您的这两件礼物,以及我手上的一杆短枪之外,世上也绝无第四杆燧发火枪了。”
黄药师这才点头,叮嘱黄蓉:“告诉常威,此乃军国重器,千万不可泄露出去……”刚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自失地一笑:“此事,常小子岂会不知道?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罢了,方才那句话,蓉儿你不用传了。”
“噢。”黄蓉应了一声,笑嘻嘻说道:“爹爹,您既觉得这两杆火枪能入眼,那是不是说,常威哥哥机关术的造诣,已得了您认可?既如此,对他的考验,可否算是通过啦?”
黄药师面无表情,淡淡道:“爹爹我可没有说过,机关术不错就能考验合格。我对常威小子的要求,可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任意一门才艺合格方可。蓉儿,你切莫记错了。”
“哼!”黄蓉怏怏地跺跺脚,“本打算今天亲自下厨,给爹爹做一桌好菜的。现在没有啦,什么都没有啦!爹爹待会儿闻到菜香,可不要眼馋,那都是我给常威哥哥做的!哼!”
又哼一声,黄蓉甩着小手,撅着小嘴出去了。
看着黄蓉背影,黄药师眼角微微抽搐一下,真的好想拿出一把十丈长的大刀,照常威一通乱砍。
正不爽时,一把直有裂石穿云、金铁铿锵之感的歌声,蓦地传入他耳中:“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乍听到前两句那完全不合当今乐风,特别激昂奔放的唱腔时,黄药师眉头紧皱,冷哼一声:“魔音贯耳!”
然而听着听着,他神情渐渐缓和下来,到最后甚至跃跃欲试,有吹奏玉箫,与歌声相应的想法。
待至歌声终了,黄药师不禁轻叹:“当年李太白与好友们饮宴之时,便是这般纵酒狂歌的吧?嘿,将进酒,恐怕还真要这么唱才对……”
一念至此,他忽然觉得,“不学无术”的常威,貌似也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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