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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西衢之城

行至天色昏黄之时,护远镖局的车队才终于赶到了这座两浙路最靠西方的城市。

高高挂起的牌匾上“西衢”两个硕大金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城门口有简单的军士巡查,吴晓亲自拿上了通行文书走上前做登记,负责把守城门的长官笑着说道:“你们可算赶上了入城的最后时间,再不消一会,城门就要关闭了!对了,运送的是什么呢?总共多少人?”

吴晓笑面迎合道:“托长官的福,好在还赶上了,要不然我们这一行人手可要犯愁今晚的住宿嘞。我们总共有四十二个人,都是从京西南路来的。我们那有户大老板是你们这的本地人,少年时出去的,不曾想后来在我们那开起了好几座大的酒楼,这些年也是赚的盘满钵满。这人年纪大了,就念想着还乡嘛,所以变卖了酒楼收拾了家当行李,找我们镖局给他先押送回来,他们一家几口人就游山玩水去了。您看看,这几车行李家当都是他家的。”

护远镖局由于所有人都还不知道这趟镖运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因为给的报酬高,所以才硬着头皮接下了单子。他们就琢磨着编出了这个借口,把镖局里所有的行李家当都收拾起来装了车,再把真正运送的几大箱子藏在里面,也就这么走了一路,过了各个关卡。

军士长官点了点头说道:“行吧,那些行李我要再看看的,例行检查。”说着一挥手便带着几个兵士往车队走去。

这足有九辆大车,排成一队也都老长了,军士长官倒也没较真每一车都仔细的检查,只是随机的点了几车掀开盖布大致看了看,发现也就是些居家常见的大小行当,不禁说道:“这也没什么值钱物件嘛,哪废的找这么兴师动众的送回来,真是有钱人的想法猜不透。”

吴晓连连笑着应和道:“是嘛,赚的钱多了也知道老板们是怎么想的,反而愿意花大价钱送这些零什回来,许是想衣锦还乡弄的大些动静吧!”

军士长官嗯了几声后四下转头看了看,突然眼睛滴溜溜的转,一把抓过吴晓,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你说的这大老板看来也是人傻钱多的嘛,想必这一趟千里迢迢的交付你们运送这些东西,也给了你们不少好处报酬吧?!”

吴晓闻声知意,而这也在他们意料之中,早已有了准备。当下吴晓便在袖子里掏出一袋子碎银钱来,悄悄的塞给军士长官,媚笑着说道:“不敢不敢,说不得什么好处报酬,只是也赚了一点点小银子,咱们哥俩投缘,说不得生分,这是一点点心意,哥哥你且收下!”

军士长官掂了掂钱袋重量,顿时便喜笑颜开,一面收起了钱财,一面拍着吴晓的肩低声说道:“这也不是我白拿你的!你也看到了这里我也还有诸多下属需要照应,你们这么大的行李队伍进城,难免惹得旁人注意,要是还遭歹人惦记上,却也是一桩麻烦。不过现在老弟你就不用再担心这个了!之后在这西衢城内,但凡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差人来城门这找我,有我和这些兄弟给你们撑腰,啥都不用怕!”

吴晓唯唯诺诺的听着军士长官在那大放厥词,两人边说着便又走回了城门口。

军士长官把文书叠好还给吴晓,冲身后的兵士大声说道:“好了,已经检查完毕,都是平常正经人家,现在开闸门让行。”

军士长官站到了路边,一抬手示意吴晓带车队入城。

吴晓满脸笑意,哈腰道谢后,便带着护远镖局的车队径直入城。

虞度莲在车队前部,看着这些事,哂笑不已。但他也没多事,只是自顾自地喝酒,宋宝兰看他似乎对这种事情很是不高兴,便轻轻拍了他一下说道:“其实都这样的,这一路走来过关的纹银都花了近五十两了。不过这也并非完全没有作用的,如今世道不很太平了,城里城外多少都有些作乱的人,进城前交了银两,后面也就会安宁许多。”

虞度莲点了点头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便是现实,也是他无法改变的。但他并不会因此而失去信心,他依旧充满斗志,他相信自己所正在做的事正是为国家除去那些糟垢。虽然暂时还影响不到整个全局,但是只要每一个像他这样的有志之士都不肯放弃,那么国家总会慢慢越来越好的!

宋宝兰看着虞度莲愈发坚定的眼神,更感觉倾心失神了!

他们在一个普通的客栈里歇下了脚,由于人数众多,他们几乎把这家客栈都给包了下来。

吴晓端着一碗茶水,走到了虞度莲面前,说道:“老弟,这趟我们可是已经好人做到底了,都送你进到这城里来了。进城花销的那些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咱们的缘分可也到此为止了,今后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吴晓慢悠悠的哆了一口茶,虞度莲笑着说道:“老兄说的正是,这一趟是劳谢各位啦,在下现在就可以走了,就是等贵镖局把我的那口刀和把柄剑还我吧。”

吴晓转念一想,是还扣着人家的武器没还,便转身吆喝道:“宝兰妹子,你快把这位官人的两把刀剑拿来还给人家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后,宋宝兰气呼呼的捧着虞度莲的刀和剑来到两人面前,一甩手都丢在了桌面上,撅着嘴说道:“都在这里了,你快拿走吧!”

两人都看出了宋宝兰的赌气,吴晓放下了手中的碗,一脸懵懂的问道:“大妹子你怎么了?这是谁惹了你不开心吗?你告诉吴叔叔,我绝不饶过他!”

宋宝兰白了他一眼,又复斜瞅着虞度莲说道:“有些人呐,白吃白喝的混了一路,也不知道感恩,也不见他来找我道谢,当初还不是多亏了我帮着说话,咱们车队才肯带上他的吗!反而如今刚进到城里来就想要走,姑奶奶我难道是只母老虎吗?要这么赶着躲开!”

一听这话,虞度莲和吴晓就都懵了,感情宋大小姐现在是不想虞度莲走了,在闹脾气!

吴晓讪讪的说道:“大妹子,这事,确实是我刚刚问他怎么安排的,他说要走了,那我自然也不会拦着他对吧。咱们镖局是不缺他这一个人的口粮,可他到底也是个外人啊,这趟镖……这不大合适继续留他在这了吧?”

虞度莲一抱拳,恭恭敬敬的向宋宝兰行了一个江湖礼,说道:“这两日确实多蒙姑娘慷慨相待,一路上也多谢了姑娘的照顾。只是汇君千里也终须一别,虞某此趟来到江南是为了朋友的一件旧事,不日还要赶去苏州府的,这边也不便再一直跟着你们镖局了。所以难免还是要走的,这里就谢过姑娘与贵镖局了,如果有到长安府的一日,大可以来找虞某的,在下全名虞度莲,幸会过姑娘了!”

虞度莲去意已决,宋宝兰心里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