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老爷子眼神一凝，呼吸也逐渐沉重了起来。
面前这位名声不好的安乐王，当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所有的事儿他都说对了，而且都九不离十。
裴家老爷子的手微微颤抖，如同树皮一般的枯褐色皮肤上出现了老人般，可一双眸子却和猎鹰一般。
“您老别这么盯着我，我实话说，我也想要提取精盐的法子，我也想要沈家的锻造之法，但不是现在。”李禅眯起了眼，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朝着裴家老爷晃道。
现在的他，身上的纨绔之气全无，胖乎乎的脸上出现了一双豆大的眼，可这眼里却是闪着光。
若是以前的李禅，会被百姓笑为“好色的猪”，但现在李禅，则是一只胖一点儿的狐狸。
“他们现在争来争去，得到了你们裴沈两家的东西自然是大有好处，那是属于锦上添花；可我不一样啊，我被赶出了长安，就连名字中的‘承’都被那女人收了回去，还好她早已作古，不然我哪敢出来啊。若是我现在得到你们两家的东西，恐怕对于我有百害而无一利。”
李禅说着，兴许是蹲的久了，便站了起来，随后揉了揉自己的腿，朝着裴家老爷子拱手道：“所以啊，老爷子，我们可以是暂时的盟友。我不喜欢蔡诚那老头，即便是当个没有实权的太师，我也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太子，我喜欢的是曾经会护着弟弟的哥哥，而不是后来伙同那个女人害弟弟的太子。如今，太子要动你们裴家，蔡诚也要动你们裴家，所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裴家老爷子看着他，脸上出现了笑容。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李家三子之中原来看起来最没用的一个，居然会是最聪明的一个。
“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以何为信？”
裴家老爷子沉声问道，说实话，他不想合作。可现在已经没了选择，这位安乐王对于他们的事儿，基本都知道；若是真的和他交恶，只怕沈安与他的所有谋划都会落空。
此时，裴安上了茶，李禅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裴安。
裴家老爷子知道李禅信不过裴安，便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李禅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放在了面前的小桌子上。
玉佩本身所代表的身份和价值自然不用多说，更加让裴家老爷子感到震撼的是，他看到了玉佩上个小字。
“承天参禅，静心悟道。”
裴家老爷子眼神一凝，正要伸手去拿，一双胖乎乎的手却提前将这枚乾蛟玉给捂住了。
“我的诚意已经足够了，可您的呢？”
李禅脸上仍然有笑意，眉毛一挑，看着裴家老爷子。
裴家老爷子沉吟了一下，皱起了眉头，眉目之间全是凝重。
良久，他才长叹了一声，将自己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掌盖在了李禅的手上，看着他说道：“你说吧，除了我孙女还有裴家的提取精盐的法子，其它的我都可以给你。”
李禅看着裴老爷子，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裴老爷子听到这两个字一愣，随后仔细的想了想，也许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彼此相信对方，而且还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可谓是一举两得。
裴家老爷子也不再迟疑，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先在院中找个阴凉的地方小睡一会儿，或者找一个房间给你，三个时辰后，我给你答案。”
李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若是能够和裴老爷子联手，别说三个时辰，六个时辰都等得。”
……
利小刀和裴南音正在房间里讨论事儿，如今裴南音给秦月白找了一个住处，陈克金恢复了之前的节奏，大半夜的才会回来。
他们两大多数时间都在一起，而且还没有完全的相信秦月白。
他们正在讨论这魏子予是何人所抓时，裴安来了。
裴安显得有些急切，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裴南音急忙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说道：“未来姑爷，小姐，老爷子请你们赶紧去内院。”
说完之后，便带着二人急匆匆的进了内院。
裴家老爷子换上了一身清爽的衣服，站在了门口等着自己的孙女和未来孙女婿。
裴南音看到精神奕奕的爷爷，也是吃了一惊。
“先进来吧！”
裴家老爷子引着裴南音和利小刀来到了大堂之中，裴安倒了茶之后，便走了出去。
“沈安还在永安的时候，便和我有了书信联系，你们发生的事儿我都知道。”这是裴家老爷的第一句话。
裴南音则是吃惊的看着自己的爷爷。
“爷爷，您为什么要装病啊？”
还没等裴家老爷子回答，利小刀突然说道：“其实我应该猜到的，华老的提示，只是那条线因为安乐王来了，我们便一直没有去查；若是老爷子不装病，恐怕永安不会给裴家时间，他们说是给时间，其实是想让裴家自己分崩离析。”
裴家老爷子听到这话，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
“不错，沈安没有看错人。”
“对了，沈安还说你有一块乾蛟玉，可否借老夫观摩一二。”
利小刀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他只当是裴家老爷子要认定自己的身份。
“爷爷，你要相信……”裴南音知道事关重大，而且爷爷一来就要这乾蛟玉，着实有些奇怪。
“好！”让裴南音没想到的是，利小刀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裴南音知道，此事其实让他们二人都有些为难。正因为如此，她才率先退了一步，想劝说自己的爷爷，可没有想到，利小刀为了不让她为难，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哎哟，还没嫁人，就怕爷爷害你们啊！”裴家老爷子看到这一幕，不怒反喜。
利小刀也是一笑，看向了裴南音。
只见裴南音从怀里拿出了那枚乾蛟玉，放在了桌子前，她低着头，在自己爷爷面前面颊绯红。
“怎么把彩礼都收了？”裴家老爷子笑了笑说道，打趣着自己的孙女还有利小刀。
趁着两人还在害羞的当儿，裴家老爷子便直接站了起来。
“我确认一下去，若是没问题，我便和你讲讲当年的往事。”
还没等利小刀反应过来，裴家老爷便拿着乾蛟玉离开了。
“爷爷……”裴南音一急，正要追出去，却被利小刀给拉住了。
“相信你爷爷吧！”利小刀看着那打开的门，叹了一口气说道。
约莫过了一刻钟，裴家老爷子回来了，还把乾蛟玉递给了利小刀，对着他说道：“这东西你自己保管好，能够救你的命，甚至是裴家的命！就连南音，你都别让她碰，不安全！”
“为什么？”裴南音觉得今天的爷爷奇怪极了，若不是因为爷爷的声音习惯等没变，还有裴安没问题，她一定会认为爷爷是不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还没等到回答，利小刀突然把老爷子拿回来的乾蛟玉往桌子上一放。
“裴爷爷，这乾蛟玉不对！”
裴南音低头一看，只见与之前一模一样的乾蛟玉之上多了几个字。
“承天参禅，静心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