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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心情

回去的路上长安问:“你是哪房的丫头?我怎么没见过你?”

盈持这才抿嘴轻松笑道:“回大姑娘的话,我哪个房的丫头都不是。”

长安“哦~”了一声:“怪道脸生,原来你不是我们侯府的丫头。”

“大姑娘是带着哥儿姐儿几个偷偷跑出来的吧!”

长安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简单,因为身边一个嬷嬷和丫头都没有啊。”

“你这丫头还挺机灵的。”

“小意思小意思。”看见长安笑着拿手指点着她还晃了晃脑袋,盈持快乐地道。

“你是谁家的丫头?”

“我是池家的,不过是侍候林二爷的。今日林二爷来止观寺烧香,打发我随便转转,我就往西山来了。”

“池家?”四哥儿接话道,“是大梁街的池尚书府上么?我跟爹爹去过的,尚书大人是个一撮山羊胡子的老头子。”

这个形容真是贴切。

盈持想笑却不能笑,因见四哥儿脸色略有些发白,左手手臂又一直垂着不动,遂道:“哥儿方才打斗,可碰着哪里没有?”

果然四哥儿摇摇头:“无碍,带点伤方显男儿真本色!”

一个才七岁的娃娃壮志雄心地说出这话,让盈持即惊讶又觉在情理之中:“若是夫人奶奶们问起来,要如何应对才好?大姑娘定然吃排头不说,下次必定多派嬷嬷跟随约束——林二爷就在前边,不如哥儿让林二爷给瞧瞧,若是没有什么最好不过,若是哪儿磕着碰着,林二爷也学了些功夫在身,或许能帮上忙。”

四哥儿听见“功夫”两个字,将其他都暂且放在一边,笑道:“也好,带我去会会他。”

好在林憬还先前见盈持撂下他就朝西山去了,他便在寺里烧香拜佛,不曾走远,当盈持带着严家一群娃娃小鸭子般昂昂来到跟前时,林憬还也只是稍微吃惊了一下。

四哥儿的手臂脱臼,林憬还没费什么力就帮他复位了,四哥儿脸色转好,微微动了动小膀子,眨巴着大眼睛,很认真地道:“林二哥,你学的是哪家功夫?”

“怎么?想过两招?你才好。”

只见四哥儿跑到院子中央,单手摆开招式:“尽管放马过来,让我跟你急。”

林憬还嘴角抽了抽,眼角余光瞧见盈持一脸的:快点让他知道厉害!

这才清了清嗓子:“好,那就试试。”

两三个回合,四哥儿起初接着还好,腾展纵跃,越来越有兴致,直至使出所学最精的“霹雳连环腿”,三两下纵身踢上院中一株劲松,小身板斜斜飞起,双腿虎虎生风势若蛟龙出海,林憬还终于发招,借力凌空来了三式云鹤回风,疾如迅云出岫,轻盈若神降九天,力度拿捏得刚刚好,四哥儿一击不中,举右掌迎之,“砰”地一声右肩被拍中,四哥儿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完美落败。

几个娃娃惊艳得尖叫起来,蹦跃拍手大声叫好。

连盈持都看呆了,更何况亲历其中的四哥儿!被震撼得几乎五体投地,小脸红红热血沸腾、小心肝扑扑直跳,被林憬还拉起来之后,仰着小脸儿虎头虎脑地对他傻笑:“林二哥,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这招叫云鹤回风。”

“不如你教教我,可好?我很聪明的,教起来不费力。”

“这是师门不传之秘。”

这么一说,四哥儿的眼睛更亮,更好奇也更兴奋了,他雀跃了下,却又低下头作思考状,拉起林憬还的手道:“哦,我大名叫严长舜,是西北侯府二房的孩子,不过家里都叫我四哥儿,林二哥你也叫我四哥儿好了。”

林憬还闻言微笑道:“好,四哥儿。”

长安上前福了福:“林二爷,今儿多谢你帮忙。”

林憬还忙垂眸敛色道:“不过举手之劳,大小姐无需言谢。”

待盈持送长安姐弟几个出了院门,盈持用过斋饭,就跟着林憬还坐车回池宅。

一路上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只是行至半路,在闭目养神之际,脑海之中蓦然回放到一个要命的画面,送长安到门外离开时,她身上一件饰物都没有!

当下睁开眼来,眉尖紧蹙。

长安是侯府的嫡长女,她家老太太曾苦心孤诣地想把长安养成标准的贵女,落落大方斯斯文文的大家闺秀,于是经常逼着她练习书法静心,可那是长安最厌烦的事情了,多数情况下她都会带着顽皮的弟妹们偷偷溜出府去玩耍。

这一侯府的捣蛋鬼,端的智计百出,怎么治?

时间久了,气得她家老太太差点犯病,所以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就放弃了。

然而那些日常繁琐细致的要求却多少改变了长安的习惯,金锁、香囊、佩玉、扇子,身上总该有一两件的点缀,但是方才长安衫裙上清水一般!

虽然有可能长安出来时先已除去,但是按照盈持对她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很小。

盈持给了车夫双倍的车资,让调转方向仍回到寺中,她在西山脚下的水车旁边与打架的地方细细查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女孩子遗落的东西。

反拨开某一处草丛时看到了一枚白玉扳指卡在乱草里,盈持略想了想,取出手帕将这件扳指拾了,这才回转。

如此一耽搁,待他们回到池府,已是黄昏,天上星斗银闪闪地。

盈持拎起食盒匆匆往大厨房取晚饭,还没出院子,就被人大力推搡回来:“大素,你去哪儿了,怎的才回来?”

昏暗之中,面容瞧不清,盈持从声音与体形辨别出是浅语,遂站稳之后道:“浅语姐姐?这么晚了有何事?”

“哟,这才过来几天,就不认得人了。”

声音凉凉的,分明在冷笑,盈持晓得她方才的话听在浅语耳朵里,意思变了味。

盈持刚想解释,却又见后面小素撑着灯笼重重跨过门槛跑进来,一边近前一边说:“浅语姐姐走得好快,我追不上。”

浅语撇了撇嘴,不耐烦地道:“我也想等你来着,只是十四爷的事儿不能等。”

完了就拉了盈持到角落边,压低声音道:“我来问你,前儿你在十四爷跟前说了一道银耳羹,你是打哪儿听说来的?”

话音未落,却见小素撑着灯笼靠过来,浅语又将小素赶开。

盈持答说:“不记得是从哪里听来的了,当时听着有趣,就要紧记下来,倒忘了是听谁说的了。”

“啧,你有没有脑子?”浅语突然戳了盈持一指头。

恰巧戳在盈持额头的痱子上,针扎一般,疼得盈持打了个哆嗦,禁不住抬手去揉,不想就听得浅语奚落她:“看来林二爷待你不薄,这么快就学了一身娇气。”

盈持登时胸中火冒三丈,无奈却只得忍着:“姐姐误会了……“

只她才说到一半,就被浅语打断了话头:“那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盈持假装想了想,摇头。

“一点都不记得了?再仔细想想看!“

听得浅语发急,盈持却一点都不急,半晌道:“姐姐莫怪,真不记得了。“

只见黑暗里,浅语默然了一会儿,那眸子竟在暗夜中露出光来,看得盈持顿生警惕,只听浅语道:“既是你信誓旦旦在十四爷跟前放了话,你就按你说的法子,将那碗银耳羹做出来,做的好,十四爷自然赏你。“

盈持不响,浅语转身前又道:“快点儿,限你五日之内做出来,做不来就听候发落吧。“

盈持将浅语送到院门外,望着浅语笃悠悠离去,小素撑着灯笼在前头,灯笼淡黄的光晕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月洞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