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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有名字了

“谁呀,这就来了。”老妇人的声音再一次询问,已然快到门口了,李蛋拔腿就跑,虽然他是个小孩,但是也知道什么叫做丢人现眼。

“站住,跑什么跑,不填饱肚子,你怎么救你妹妹。”穿越者连忙阻拦,“故事白给你讲了吗,大丈夫能屈能伸,人生路那么长,不到最后谁也不能笑话谁。”

穿越者看得出来李蛋很自卑,三天来他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关于李蛋家庭种种的事情,一来刚刚丧父,二来便是担心李蛋的内心过于脆弱。

彼此都需要有一个缓冲的时间。

自卑的人往往会自我封闭,李蛋属于看着坚强、成熟,内心极为脆弱的人,这些穿越者自然要设身处地的去思考,三十多年的白米饭也不是白吃的。

至于内心的东西,他更倾向于让李蛋自己说出来。

“我们看的是以后,不是现在,你今天逃开了,以后还能逃吗?你能逃一辈子吗?”虽然这些道理年仅九岁的李蛋未必懂得,但是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容不得逃避。

李蛋此时停下了脚步,饥肠辘辘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热乎饭了,这三天仙长一直都在担心他的身体,尽管他假装没事,但是他的身体真的快吃不消了。

尤其是在山林中行走,愈发无力。

“我答应过妹妹,永远不会让人瞧不起的。”李蛋攥着拳头抽泣着,在村里,他和妹妹是所有孩子欺负的对象,因为他俩没有父母的保护,更是孩子们口中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

他告诉妹妹,以后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瞧不起,即便他改变不了现状,但是这句话已然刻在了他的心里。

在他话音刚落,一个老妇打开了大门,缓缓朝他走来。

“你是个好孩子,奶奶请你去家里做客好不好?”老妇慈祥的脸上充满了怜爱,他已经躲在门缝看了好一会了,毕竟荒山野岭的,敲了门没人说话,她自然要小心些。

当他看到这个陌生的孩子时,也担心会不会是小偷,但是在听到李蛋的话后,她果断的打开了房门,这是个苦命的孩子。

……

从老妇家中离开,李蛋一言不发,身为穿越者,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不免有些懊悔,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的,但是他却强迫李蛋做了一个骗子。

骗的还是一对年过花甲的老夫妻。

“如果觉得愧疚的话就记住这个地方,等你以后发达了,就回来弥补,这是拉投资,不是行骗。”李蛋一边走一边流泪,穿越者也担心这孩子钻牛角尖。

对他而言,他并没有想到这对老夫妻竟然会如此的心善,他信口拈来的选秀节目的悲惨经历竟然让他们哭的稀里哗啦。

本来只是为了讨口饭吃,但是临走时老夫妻非要给钱,看到钱,穿越者承认,他很想要,而且结果也是强迫李蛋接过了,二钱银子。

所以他能够体会此时李蛋的心情,在李蛋看来,他骗了别人钱财,已经不再是个好孩子了。

“我是仙人啊孩子,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都是上天给你的磨难,而那对老妇也会因此得到福报,到时候我会禀告玉帝,给他们添福加寿。”

找理由、找借口是穿越者的强项,嗟来之食吃的多了,自我安慰的功夫自然也就练到家了,即便他很想让李蛋不要成为他这样的人,但是他更明白现实的残酷。

李蛋已经一天多没有吃饭了,出村偷得是窝窝头,饿了就啃一点,即便如此也就撑了两天,从昨天上午到现在,李蛋总会在山林中拔些不知道名字的草来充饥。

当他询问是什么的时候,李蛋说,他之前进山砍柴找不到野果就会吃这些,因为他看到牛羊都吃,没有毒。

在那时,他觉得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道德素质,都没有吃饱穿暖重要。

“真的吗?”李蛋止住脚步,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子,银子的棱角很锋利,摸着有些扎手,似乎是对他说谎的一种责罚。

“那你现在就去好不好,现在就去给玉帝禀报。”

“行,你稍等一下。”

良久无声,穿越者沉默着表示他去了仙界。

“哎哟,屁股好疼。”穿越者的声音再次响起,“玉帝打了我板子,说我怂恿善良的孩子做了坏事,还说李蛋是最听话、最懂事的,都是我逼迫你,你才犯错的,可以原谅,那对老夫妻善心福报,增添寿命十年,子孙满堂。”

穿越者故作可爱的语气,说完之后内心有着刺痛,他努力的去回忆他的儿子小时候的样子,但是一点也记不起来,对儿子的所有承诺都没有实现,以至于儿子看到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仙长,对不起,其实我没有玉帝说的那么好,那些钱我也是想拿的,因为我想救妹妹。”李蛋嘟着嘴小声道,“还让您替我挨了板子,都是我不好。”

“做我儿子好不好。”穿越者声音有些沙哑,说过之后又赶快补充,“开玩……”

“爹”李蛋丝毫没有犹豫,这一声爹让穿越者神魂振奋,若是他有身体,一定是颤抖的。

“哎”穿越者艰难的回答,他已经不记得他的儿子最后一次叫他爸爸是什么时候了,人生失败到这种程度,他承认他是个废人。

“爹,你给我取个名字吧,村里的孩子都有名字,就我没有,他们天天嘲笑我,欺负我。”李蛋没有名字,因为李林并没有给他起。

“村里的人都说,我爹觉得我活不长,没必要起名字,可是爹,我一定会活很久的,肯定能活很久。”

李蛋的话让穿越者心颤,他无法想象李蛋在李林的身边承受了多少的苦难,古话说,头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想到这些,不免拿自身作比较,他没少说他的儿子木囊,现在他终于找到原因了,他这个父亲不合格。

李蛋的目光憧憬的看着远处,那里群山连绵,层云叠嶂,看着这一幕,穿越者想到了他儿子的名字,峰。

“峰,山峰的峰,大地之巅,直冲云霄。”嘴上喃喃道,却回忆起妻子的话语。

你给儿子取名峰,但是你要知道峰需要的是一座山的支撑,没有支撑,就是块烂石头,你这个做父亲的天天不着家,儿子看到你都害怕,你有没有尽到你当父亲的责任!

“李峰,山峰的峰,我有名字了,我终于有名字了!”李峰兴奋的在山林中奔跑,他终于和村里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属于他的名字了。

“我有名字了,我一定能够活很久很久的。”李峰对着山谷大喊,不断的被人说活不长,他终于可以反驳了。

父爱如山,穿越者品味着这四个字,此时飞跑着的少年是他的儿子,叫做峰,他要尽其所能撑起这座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