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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祭奠父母(中)

太阳当头,蝉声阵阵。

刘琼冒着炎热,在父母的墓前摆好了供品。

悲从胸来,忍不住他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不多时,他已是汗流浃背。

就在这时,他觉得有人轻轻地往上拉他。

他止住哭,抬起头,原来是张云霞站在面前。

张云霞道:“刘琼哥,节哀啊!”

刘琼心头顿感温暖。

他站起身,对着张云霞深深一躬,道:“张小姐,谢谢您,谢谢您的关心!”

张云霞没有答话,对远处站着的丫头秋夌招了招手。

等秋夌走过来,张云霞从她挎的篮子里取出一沓冥币,递给刘琼道:“琼哥,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快给伯父伯母烧了吧,愿老人家天堂安康!”

刘琼感激地望着张云霞好一会儿,才接过冥币,烧了。

然后,他对着张云霞又是一躬,道:“多谢张小姐,多谢您们一家!如果没有张叔的帮忙,怕是我连父母都难安葬啊!”

张云霞满眼深情地望着刘琼,道:“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你……你已经成了大财主家的女婿,过上了好日子,以后也用不着我们了。”

刘琼不敢抬头,他不敢正视张云霞的眼睛。

他只是低着头。他不清楚她话里的意思,到底是褒还是贬呢?

又过去了一会儿,刘琼收拾好了东西,和她们一起下了山坡。

路过刘琼残败的家门时,刘琼不由地站住了。

烈日下,院内蒿草横生,苍凉一片。

张云霞道:“家也忘了吗?!不想进去歇歇?”

也许张云霞的话起了作用。刘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吞吞地进了院子。

自去了李员外家做了“女婿”,他还没有回过家。

以前的一切,似乎成了遥远的记忆。

张云霞对身边的秋夌道:“秋夌,你先回去,我与他坐一会儿。不要对我娘说我在这儿。”

丫鬟秋夌点了点头,走了。

张云霞捋了捋额头上的几缕长发,也跟着进了院子。

知了声连成一片,热气一浪高过一浪。

刘琼打开门锁,进了破屋。

屋内比屋外阴凉了许多。

张云霞在屋外犹豫了片刻,也进了屋。

刘琼把她让到床沿上坐下,道:“你看,这儿已经不像家了!”

“只要有双手,还怕家破?”张云霞瞥了他一眼,又道:“即使家再破,也是自己的,自己当家作主,总比寄人篱下强吧!”

刘琼低下头,无言以对。

停了一会儿,张云霞又道:“你真的成了李秀的相公?”

刘琼仍然不说话。

张云霞:“你了解李秀吗?李秀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刘琼抬起头,疑惑地望着她。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她从峨眉山回来的事?!她不仅家庭富足,而且身怀绝技,威震江胡!她怎么会选你做相公呢?”

刘琼低着头道:“这我都知道,……”

“琼哥哥,你给我说实话,做李府的上门女婿,是不是装装门面,走走样子,做给周巡抚父子看的?!”

刘琼惊讶地抬起头,道:“你怎么知道?”

张云霞:“岂止是我,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刘琼又低下头,满脸羞红道:“张姑娘,走到这一步,我也是出于无奈啊!”

张云霞:“寄人篱下,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没有了自己的权誉、自由和尊言!告诉我,你甘心要这样的生活吗?你甘心这样‘委屈’一辈子吗?"

刘琼:“张姑娘,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谁能看得起我?看得上我?我又能做些什么?!不是我想要这样的生活,而是生活逼我这样做!现在能走的,也只有这条路了!”

张云霞愣了一会儿,道:“我现在问你一句,想不想改变现状,想不想要回自己尊音和自由?”

刘琼不解地抬起头望着她,道:“我……我做梦都想!可是,如果我离开了李府,我……我起飞的翅膀可能会折断!……”

“如果有人给你起飞的条件,你愿意离开李府回家来吗?”张云霞追问道。

刘琼疑惑地望着张云霞。

张云霞道:“我知道你有理想,也知道你有能力实施你的理想。如果有人给你完成你理想的条件!你会不会离开李府,离开李秀?”

刘琼更加疑惑道:“谁?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张云霞满脸通红,道:“你看我行吗?如果你愿意回家来,我愿意给你条件,让你安心读书,完成你的梦想!”

刘琼愕然地望着张云霞。没想到,这个姑娘如此的坦率和大胆!

张云霞又道:“你放心,我身上还有些银子。这些银子,是我姥姥临终时偷偷告诉我她埋在地下的,说是给我将来嫁人的礼金。姥姥偏爱我,我知道,我会一辈子感激她。”

刘琼脸上现出一丝惊喜,道:“银子?!有多少?”

张云霞:“虽然不多,但足以供你几年读书求学之用!只要你回来,我会把这些银子取出,帮你度过难关!”

刘琼再一次低下头。

很明显,张云霞已经是向他抛来了橄榄枝,只要他愿意离开李府回家来,金钱美女,垂手可得。

但,此时的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李秀。与李秀比之,张云霞方方面面都逊色得多。

如果在去李府之前,能得到张姑娘如此厚爱的表达,那是他祖坟上冒了青烟,求之不得。

但,现在却不同了。

他已经进了李府,而且已经成了李家小姐名誉上的夫君。

李府的豪门富足,时时刻刻无不吸引着他,更何况,他已经深深地被李秀所迷惑。

李秀的俊美,李秀的武功和家庭,李秀一言一行,都给她添上一种神秘色彩,使他对她无法放下和释怀。

虽然他在李府的身份是假女婿,但,最起码李秀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夫君;只要她现在没有夫君,他就有追到她的希望。

凭他的才学和能力,他有预感,只要在李府待上三年两载,或许更短,就可以通过科举考试,他很可能一举成名。到那时,他还愁得不到李秀的房心吗?

……

想到这些,刘抬起头,望着张云霞满怀期待的目光,他又不好拂她的好意,沉吟了一下只得道:“张姑娘,这事……这事是我人生中的大事……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行吗?”

张云霞道:“行,琼哥,不管你答应与否,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你”刘琼转头望了望窗外,道:“时候不短了,你也该回去了,我送你回家。”

当刘琼打开门,发现李秀的丫鬟春红竟然在门外侧耳偷听他们的谈话。

刘琼还看到,远处的树荫下,李秀手摸腰间的剑把,来回在踱步。

他一阵紧张。但,很快这种紧张心理就消失了。

本来就有想气气李秀的心理,现在又有张云霞爱他做后盾。他想,即使离开了李府,张云霞照样支持他参加科考,他不怕李秀把他赶走。

如果李秀在乎他,看见他与张云霞在一起,她肯定会更气;他想让他知道,你李秀的话在他心中并不是“圣旨”,有种的你赶我走好了!

正是因为深爱李秀,他才这样做。这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吧。

但是,如果李秀真的把他赶出家门,这说明李秀不喜欢他,他会很伤心的。

伤心归伤心,但他必须面对现实:人家不喜他,他也没有办法;即使他死皮赖脸地待在李府,也无济于事。

因此,刘琼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伸手捉牵住张云霞的手,堂而皇之的从李秀面前走过去。

他这样做,当然故意做给李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