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卿家看看吧。”子善看密折期间一直是紧紧皱着眉头的，然后把密折递给二人进行传阅。
两人也没说话，直接接过来，两个人凑在一起细细的看起来。
不过一刻钟，密折便被王志越放在了桌子上。
而两人也面色凝重起来。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仔细斟酌才是。”王志越一脸愁容说道。
“依卿家的意思呢？”
“能治还是要尽力医治的，如果治不好，也只好用老方法了。”他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虽然平时慈眉善目的，可终究他还是晋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国大人。
他决策一直很决绝。
“什么老方法？”子善沉着脸说道。
“不许人进出，只给少量的食物和水，什么时候都死了，什么时候一把火烧了，这瘟疫，也就结束了。”王志越非常平静的说道。
“王卿家，你仔细看密折了吗？那是一州，整整一州的人！”子善震惊的看着王志越。
甚至怕他真的没有看清，特意把密折拿了起来，在王志越面前摇着说道。
“陛下，臣看到了，臣也看的很清楚！”王志越凭借的让人觉得那些甚至不是人，甚至狗都不如，可能只是一把不需要的草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子善紧紧盯着王志越的眼睛，试图从里面再次看出往日的属于这个主人的仁慈。
“陛下，您知道那是哪儿吗？那是常州！您又知道常州是哪儿吗？它是做什么的吗？”王志越看向子善说道。
“孤不知道，但是孤知道，他们都是孤的子民，孤活着一天就绝对不能不管他们！”子善声音坚定，与他的信念一般坚定。
“常州是江南的枢纽，是江南的商业中心，这个州承载着上万人，而这些上万人不过只有十分一是常州本地人，其他十分之九是江南各地人来此谋生的，他们随着漕运不停的转歇，接触晋国不同地方的人，经常性的回到家乡，而那些被接触的也会去很多地方。”
“陛下，瘟疫是传人的，会死人，会死很多人的。”王志越现在平静的让人感到一丝诡异。
诡异的感觉这不是王志越，王志越不会这么残忍又冷血。
“那，也不必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子善无力的坐下。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无力，没有比这个时候更无力了，他来自那个充满科技的时代，他第一次痛恨自己学的不是医学。
他只知道瘟疫有哪些种类，可是具体的治疗方法竟然一个也不清楚。
他还未带领他的子民们过上好日子，就要先看着一批人去死吗？
子善低下头，双手拳头紧紧的握住。
“不行，那里如卿家所说有数万人，孤绝对不会放弃他们！姬氏数代与万民休戚与共，孤绝对不抛弃孤的子民！”子善的声音嘶哑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陛下，臣知道您很难接受，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死的就不仅仅是常州百姓了，整个晋国甚至于华夏都会死上很多人的。”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王志越跪在子善面前，温言细语的劝道。
和刚才的平静冷血判若两人。
“陛下是个好的皇帝，他们会理解的。”王志越又劝道。
“理解什么？理解他们的国君亲自送他们去死吗？”子善绝望的看着王志越。
他真的有些心如死灰，子善说到底只是一个前世今生都活在温室里的人罢了。
他心智有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坚定。
“王卿家，先治吧，尽最大努力治吧。”很快子善强打精神说道。
“诺，如果能治好，是最好的结果。”王志越应道。
“如果，治不好。”子善咽了口唾沫，说道。
“孤亲自去给他们磕头，送他们一程。”子善的眼眶红了，已经带了哭腔。
“陛下！”一直未说话的蒋申青开口道。
“不必说了，如果真的那一天，是孤对不住他们，他们受得起。”子善扶着桌子，站起来说道。
子善自己走出了书房，看着已经夕阳的天边，心里苦涩极了。
“阿五，去请二位卿家用夕食。”吩咐了一声站在门外的阿五，子善向外走去。
“诺。”阿五应了一声，并没有询问子善去哪里，甲十二他们会照顾好子善的。
而且，此时他明显感受到，子善并不想被人打扰，他是傻了才会去上去自找没趣。
即便，子善脾气很好，对他又宽和的紧。
子善走出御书房，慢慢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中，又往内宫走去，走了很久，不知不觉走到了他想要来的地方，内宫的最中心。
他抬眼往前看，直接进了里面，挥手示意这里洒扫的内侍退下，随着门被关严，子善越过了蒲团，直愣愣的跪在了地板上。
子善很少跪，除了祭拜天地宗庙以外，他是皇帝，就是那些时候，也是跪在软软的蒲团上，尤其他的年纪，臣下生怕他跪的腿不好，因此也是能减少就减少。
所以，严格来说，子善这是第一次跪在地板冷冰冰的地上。
“皇祖父，父亲，孩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子善趴在地上痛哭。
这里因为是祠堂，建造的最为用心，也是隔音最好的。
而且，只要子善一进来，所有的内侍禁卫都会自觉的后退。
因此，也只有这里才能让子善无所顾忌的痛哭。
子善很清楚，这个时代的瘟疫治好的可能性为零，他不过几天就要“亲手”杀死他数万子民，他的心理压力极大。
他很想救他们，可是他做不到啊。
“皇祖父，父亲，孩儿不是个好皇帝。”子善一边哭，一边重复的嘟囔这句话。
“孩儿救不了他们，数万人啊！数万条性命，数万晋国子民啊。”子善哀嚎的犹如杜鹃泣血般。
穿越多年，他早已经把姬氏当成自己的姓氏，晋国的子民当成自己的子民。
他舍不得，他心痛，可是却无力挽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情况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