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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烟云(2)

暮雨和爷爷肩并着肩在山顶看落日,山下是悬崖,是大海。夕阳先是让天空布满了晚霞,连海水都变得五彩斑斓,后来就慢慢消失在世界尽头。暮雨替爷爷拿起拐杖,爷孙俩一起下山回家去。

月亮出来了,今天是满月。白天寂静的山路突然热闹起来,虫子们盛大的音乐会开始了。推开吱呀的木门,月光哎哟一声跌进来,小木屋里的空气震动,迅速和刚进来的新鲜空气混在一起,重新排列组合然后各就各位。暮雨看见屋子里所有东西在月光下都变成了黑白灰,或者说是深浅程度不同的黑:深黑、浅黑、浅浅黑,像梦一样不太清晰。

暮雨仰面躺在床上等萤火虫。萤火虫到底来不来?暮雨不确定,看看月亮似乎也不错。透过窗户,暮雨看见月亮一会儿躲在云的后面,一会儿朗朗地照着,那云像嫦娥的衣袂一样随风飘动。一阵浓郁的花香,让暮雨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不停地深呼吸。

暮雨再睁开眼时,萤火虫已经来了,在屋顶上飞来飞去,一闪一闪。暮雨用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才弄明白,只有满月的日子萤火虫才会来。但有时即使满月,萤火虫也还是不来。

暮雨从来都没有见过萤火虫是从哪里飞进来的,这始终是个谜。但只要每次萤火虫来,平时从不做梦的暮雨都会做一个梦,这是确定的。暮雨很快就睡着了,他想让梦快点来。

村子里专门挖金井的伯伯先挖了一个圆形的大浅坑,浅坑里面还挖了个正方形的深坑。这个形状乍一看很像大地上多了一枚铜钱,外圆内方。挖完“铜钱”以后,伯伯也没有歇一歇,就紧接着外圆在旁边又挖了个形状不太规则的浅坑,外边缘也是圆弧形。

暮雨抬头看看天空,正是“明月松间照”的景象。暮雨再看看地上,这才赫然发现,天上月亮的形状居然和地上第二个浅坑的形状一模一样。暮雨懂了,这地上两个浅坑的形状,一个是日,一个是月。

“吉时到了。”伯伯说。暮雨又往天上看,月亮刚好升到深坑正上方的位置。在燃起的香火中,一个玉罐子被伯伯放进深坑里去,暮雨走过去,往里面填了三把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