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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伏卷词会(三)

那姑娘怎么用一种看着凶猛洪兽的样子看着自己,难道是她的面上看起来太像一个诗词高手?

妤枳低头悄悄瞥了自己一眼,今日岩雀为自己备了一袭月牙色儒衣,腰身盈盈一握,宽大的裙摆,在风吹动下飘逸,如一朵待摘的芙蓉缓缓盛开,完全中原的千金小姐的打扮。

该是没有什么出错才对。想到这里心里不可置否。

想着自己该是要收敛些,一定是看上去太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人了。

想到这这里,她抬起脸咧出一个近乎和蔼的笑容,环顾了下亭中的人。

亭中的几位表面回了笑,却各自又都是不同的笑意。

几位纨绔的笑里带着几丝玩味,那清秀的姑娘笑几乎可以说比哭还难看了,强迫自己咧开一点幅度。

好在没过一会扶卷词会就开始了,这场硬生生的见面也有个终结。

“咚”台会上一清脆的锣鼓穿过各亭中。

凫淼引流锣,好手笔!

此锣随意一敲便可传过方圆三里,世人皆说是天上雷公赐下的神锣。

传说工匠阿大捶打了三天三夜,三更十分,忽的天闪顺着阿大放在锣上的铁锤击上了整整一个时辰,于是那天后,工匠阿大便有打出了可穿三里的锣鼓和一把可击强石的铁锤。

阿大死后,这凫淼引流锣就了无影讯,直到这三年才出现在元王府。

见过这锣的,应该只有参加伏卷词会的人。

锣鼓声响过后,一群着同样彩月珰环佩衣裙的婢女,身材面容都是一等一的姣好。

面上却是不苟言笑,各个婢女手中都托着一被锦盒笼罩住的方盘。

依次进入了每个亭子中,将手中的方盘置于石桌上。

“咚!”锣鼓又传出一声,震动回响在整个前厅中,悦耳又清脆。

“唰!”亭中锦盒齐刷刷的被拿起。

“盒中之物就是在座各位的所述之物”

傅总管说罢,把面前香匣上的一注檀香点燃,并道

“做词卷为一柱香的时间。”

一缕青烟在台会上的浮起。

石桌上方盘中放的是一块石头,什么?石头?

因为亭子并不是封闭的,在场的人都看到彼此所作之物。

有一小截墨竹、一杯茶水、一盏灯、一枚环佩......

可自己眼前这个算什么?一块石头,这也略微仓促了些!

大家都先声夺人的踱步或是已然铺开笔墨又或是口中喃喃些什么,一副胸有成竹了然于心的模样。

妤枳低头想了许久,也是迟迟的在纸绢上墨点续写上了一首词卷。

亭中一众人都把纸绢放回方盘中,一旁站立的婢女们,把锦盒扣上,接着便放于流觞曲水中一一的漂回到台会上。

锦盒摆放整齐,傅总管从第一个锦盒开始揭起,是刚刚粱大公子亭中的锦盒,果不其然是粱公子胜出。

粱衡的词卷一诵读出来,在场人哪怕是平时瞧不起他那放荡做法的人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即使他是看上去纨绔,可十二岁便七步连词,妙语磁珠的击败了当时朝中的探花也是一场世人难忘的画面。

但放眼看过去,获胜者粱公子,手执美人扇还与那一旁托锦盒的婢女连连调笑,一副好不快活的样子。

意识到众人看向他,一双杏眼还眼带刚刚涟漪的深情。

嗯!这梁公子真是个真性情的人,丝毫不掩饰自己喜爱美人的想法!自己在南疆的时候也是常常去天池看那些侍卫沐浴的!却也是丝毫不在意原黎对自己的追打!

这位粱公子与她一同正直呀!想罢,手悄悄对着梁衡摆了摆。

梁衡见了,拿着扇子的那手也抬起来摆了摆,杏眼却弯起来。

接下来,各锦盒打开都纷纷分出胜负者来。

妤枳那一组,真如梁衡所说,几位纨绔只是纸老虎被家中人要求来参加自己根本就不会作诗。

而那位清秀的姑娘不过也只是才豆蔻年华而已,所以启蒙时间短,家中也只是在乎女红罢了,诗词什么的自然也不如。

说到这里,梁衡又扇起他那美人人图扇,还骄傲的抛了个媚眼对着妤枳,俨然一副快夸我的模样。

“对了,梁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对于这些人的了解不像是梁衡会做的事。

哪知梁衡直接答道

“那个王公子的妹妹挺美的,小姑娘的姐姐眉眼生的倒是勾人。”

听了这一番话,倒是真的很粱衡!

“呵呵!不愧是梁公子,真是博学多才。”

妤枳真是越发觉得这个梁衡很和自己胃口,就连做事风格都与自己略有相同之处。

“哎呀!哪里哪里,妤枳小姐也是天资聪慧!”

梁衡马上笑回道。

两人等选出每亭的胜出者后,在花园的凉亭当中就有了刚刚的这番对话。

原本的开头是粱衡连着对着那些婢女抛出了好几个媚眼都没有收到回应,然后就拍拍屁股一番风姿卓卓的走到妤枳面前。

手礼行道

“真是恭喜姑娘了,夺得头筹。”

“哪里哪里,也是托了公子的福。”

“在下可不敢托大,正是姑娘自己胜出的,对了,还没请问姑娘名讳呢?”

“妤枳。”

“好名呀!好名字!真真的人如其名!”

俩人就开始一段漫长的相互攀谈,恨不得立马去关二爷面前拜一拜把子。

花园中是如此模样,前厅里却是另一番样子。

那珈宁虽骄横,可毕竟祖父是太傅,家学渊源,自然诗词是不会差,可偏偏粱麦又走到前厅找一找这珈宁的麻烦。

当场就讽刺道

“谁知道,你这词卷是不是去哪抄出来的。”

说罢就环手抱臂站在亭下带着一丝讥讽的语气。

“粱麦!你什么意思。”

珈宁这易怒的脾气,真是一点就着,还没有出言几句,直直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看吧!郡主连话都听不懂,怎么会夺得头筹呢!大家也不怀疑下吗?”

粱麦从亭下翻身就跨过坐在亭下的横廊上,又是那双与粱衡七八分相像的眸子看着她。

这双眸子,珈宁似乎像是在脑海里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杏眼的小男孩,他叫......他叫.......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却又迟迟张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