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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七夕心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星星点点的洒落在房中,青鸟推开房门,将自己紧紧包裹在晨光中,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暖暖的微风拂过她的发梢,衬得她肌肤如玉,眉目如画,美丽的不可方物。

这一天,对于所有女孩都是幸福甜蜜的,七夕乞巧,愿遇良人,与君白头,于青鸟,不过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可于师傅却是往事不堪回首,她知道每年这一天师傅会静静地躲着,追忆那段逝去的情,时而叹息,时而低低啜泣。她也不阻止师傅这少见的悲伤,每个人都有痛苦的回忆,不能将永远它们放在内心见不得光的角落中,总要在某一个恰当的时候宣泄释放吧,所以这一天她会悄无声息的将自己藏起来,或采药研习医术,或静静的在梨花林中寻一处僻静的角落,倚着梨树,席地而坐,闲看花开花落,坐观云卷云舒,亦或去山脚处那几座小小的村落施药救人,总之,这一天,竹箬山居肯定不见她的身影就是。

不知为何,青鸟没来由得心悸,一股不安的感觉在心头弥漫。清晨的空气新鲜干净,远方隐隐传来了笑声,夹带着不可名状的喜悦。

青鸟蹙着眉缓缓走向路华浓的房间,笑意愈加浓烈,青鸟止步在房门前,手一次次举起,又一次次无奈落下,犹豫着是否要敲门进去。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门的另一侧传来了路华浓温柔的女声,“青鸟难道不想知道今日师傅为何如此欣喜吗”

一个念头快速闪过脑海,青鸟有些讶异的低喃“难道是她回来了。”青鸟推开房门,默默注视着安闲坐在桌前的师傅,目光落在师傅手中一方绣着红梅的丝帕,青鸟认得,那是师姐的,她终究回来了。

青鸟不语,过了好一会,,声音迟疑,缓缓的问“师傅,师姐这次回来时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说多年不见,心中牵挂,想让我今夜戌时(十九点至二十一点)在梨花林外与她见上一面。”路华浓微笑着回答,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期待与喜悦。

“师傅,我不会让你去赴约的。”青鸟冷冷的说,近乎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师姐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回来,师傅难道一点也不怀疑。”

路华浓轻轻一笑,神情无奈,苦涩“青鸟,你的心思我懂,可她是我的女儿,这六年,我想的是她,念的也是她,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了,我怎能不见。”

青鸟伸开双臂,挡在门前,坚定的说“师傅想去,可以,但要带上青鸟。”她不想师傅因见不到师姐伤心,又担心会有意外发生,只能选择无奈的妥协。

路华浓轻轻起身,走到青鸟身边,将青鸟高举的双臂拂落,又替青鸟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笑着说“好,师傅听你的还不行。‘

青鸟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想张嘴说话,可头部突然传来一阵眩晕,视线模糊,身子一软,跌倒在师傅的怀中。路华浓似早就预料到一般,稳稳地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师傅,你,你竟对我下药,这是为什么呀?”青鸟不可置信的大喊。她太大意了,竟没注意到师傅在为她梳理头发时的小动作。师傅如此做,一定是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

路华浓微笑不语,只是小心地扶着青鸟躺在床上,抚着她的脸庞,静静地看着她。

青鸟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畏惧的沉默,冷冰冰的说“师傅,你以为可以永远制住我吗?不出一个时辰,我就会冲开穴道,到时,青鸟定要知道一切。”

她虽是她的徒弟,但武功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冲破路华浓点的穴道实在是容易。

路华浓微微一笑,笑中带着无法言喻的哀伤,静静地说“不用一个时辰后,师傅现在就将一切告诉你。”

青鸟微微失神,放弃挣扎,望着师傅。

“二十五年前,师傅遇到了一个人,他叫夜平芜,当时他还只是天元皇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卑微皇子,慢慢的我们相爱了,他对我说他要我成为她的皇后,一生的妻子,我竟傻傻的信了,帮他弑父夺位,可是最后他却抛弃了我,还告诉我他一直是在欺骗我利用我,只因为我是玄机夫人与金匮医仙的女儿。因为我的家族世代守护的宝藏。”路华浓说的伤心,竟不自已的落下泪来。

青鸟的鼻头酸酸的,心头陡然升起一抹不忍与同情,被心爱的人背叛,师傅心中该有多痛啊。与此同时,心中还有浓浓的震惊,原来师傅的父母,竟是名震天下的金匮医仙与玄机夫人,她虽久居深山,却也在竹箬山居所藏的一些书籍上得知玄机夫人乃是有经天纬地之能的奇女子,而那金匮医仙更是了不得,据说一根银针可救人于无形,有再世华佗的美名,只是他们行踪无定,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身在何方。没想到,师傅竟是他们的女儿。而且,听师傅所言,他们世代保守的宝藏似乎惊天动地,居然关系到皇权更迭,实在是可怕。

路华浓拂袖抹去眼角的泪珠,继续说“后来他居然还要杀我,我害怕极了,所以逃了。我回到家中,才发现物是人非,我再见不到最敬爱的父母,除了两座布满荒草的青冢,本来我也想死的,可我发现我怀孕了,我没办法只有忍辱偷生。后来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我将男孩送去天元皇朝后,便带着芳雪来了这里隐居,这些年我从没忘记过那个孩子,我想他想的几乎要发疯了。”

“可是,青鸟,你知道吗,二十二年了,今晚我终于可以见到我的儿子了。”路华浓蓦地一笑,激动的望着青鸟。

青鸟静静躺在床上,不言不语。心生怜惜,原来,师傅竟有这么悲惨的一段往事,她终于明白师傅的黯然,师傅的神伤,不过一个情字而已,爱情真是伤人的利器,他可怕就可怕在明明因此痛苦,却终生不肯忘怀,一辈子为他执着,犹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明知死亡的命运,也决不退缩。

“师傅,你到底想见的是你孩子,还是那个伤你至深的男人。”青鸟咬着唇,冷声问。

路华浓苦笑道“都有。”她的小徒弟很聪明,与其被拆穿,倒不如大方的承认。她曾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可她错了,大错特错,时间只会让过往愈见清晰,爱得更深,恨的也更深,爱与恨相互交织,心痛的更狠。

“师傅,爱情是有多大的魔力,能让你抛弃自我。那个男人,他想杀你,你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他,师傅,你真是在糟蹋自己,在犯贱。”青鸟想挣扎,可周身无力,只能气愤的躺在床上,大声叫喊。

“呵”路华浓轻轻一笑,那笑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凄楚,衬得苍白,映的无力,“我的确是在犯贱,为了一个男人犯贱,女人总是愿为男人犯贱,不是吗?有时候,我们所深爱的人,并不像我们这般深情,但我们仍选择了坚守,也许青鸟你认为我是在犯贱,可我却甘之如饴,贱的幸福,贱的快乐,这样至少证明我曾经深深爱过一个人。”

“师傅,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青鸟合上双眸,微微摇头,不忍的轻声唤道。

路华浓小心地将青鸟抱在怀中,以后,也许再抱不到了,路华浓紧了紧双臂,轻声说“青鸟,师傅求你一件事,若是将来湛然与芳雪兄妹将来攻打天璇皇朝的话,你就替师傅清理门户。”路华浓一抬手点在青鸟的昏穴上。

肩膀处传来苏苏麻麻的感觉,青鸟的头脑也越来越混沌,“师傅,到底出什么事了……”

路华浓以金针封穴,硬生生封了青鸟七处大穴,只为了短暂的困住她。

青鸟的声音逐渐微弱,倚在路华浓怀中陷入沉睡。看着昏睡的青鸟,路华浓在无法隐藏她的脆弱,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坠落。“青鸟,安心睡吧,明天你醒来时,一起都结束了。”

她该怎么办,告诉青鸟,她最爱的儿子此行的目的是要她助他夺取天下,制造杀戮,把青鸟也牵扯进这纷繁的世事,她不愿如此,也不愿看到百姓流离失所。所以,只能选择独自承担一切。

路华浓轻轻拍着青鸟的背,温柔的唱着儿歌,这是她曾为芳雪唱过的,如今,她只想为青鸟唱。感谢上天,将青鸟送到她身边,让她又多了一个女儿,让她重新快乐起来。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