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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可能性

经过早上这么一闹,最终结果就是沐灵翘了若叶导师的现代魔法史课,而影月则是错过了一次杀戮圣殿暗使者系临时据点会议,因为这次会议主持者是若叶,所以沐灵翘掉的那节现代魔法史课是由尼尔森医师代教,影月素来与他关系不错,几句话就以家庭变故替沐灵请下了一次事假。

他没浪费这一上午的宝贵时间,暗使者系有课就说明继承者会按时签到,她的寝室里自然就只剩下了纳尔。沐灵睡着后影月把她抱到了床上,自己则决定去向隔壁的纳尔取取经。

纳尔与影月旧时接触多,监管仲夏夜梦公馆那十年间,除去那个已死的白衣舞祭和母亲西娅,影月再没对其他女性产生过感情,难得他肯再次主动喜欢一个姑娘。纳尔明白,这是影月用来对抗孤独和虚无的救赎,他自然会帮他。

……

沐灵是被一阵心悸感所唤醒,她想到了自己翘掉的课程,她起身揉揉脑袋正要下床,却被身旁那人的声音吓了一跳。

“今天上午的暗使者系课程是尼尔森代教,我替你请假了,别怕。”

影月平日在此停留的时间很短,他每天都很忙,她以为这一次自己睡下他也会顺理成章地离开,全然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并且还躺在她身边。

她确认自己衣服没有变化,身体略有些僵硬,好像走也不是躺下也不是,只能坐着。

影月起身但没有打扰沐灵,只盯着她纠结的模样道:“你如果不习惯,我一会就走,我留下只为等你醒来,跟你说些话。”

“嗯。”沐灵点点头算是回应。

“对不起。”他终于有时间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是为从前伤害你的那些话、昨晚和今天早上的事一起道歉。我道歉并不是希望你忘记过去原谅我,只是不希望你我再生隔阂。

“我们是夫妻,虽然只在名义上,但作为妻子,你做的都很好,我向老师承诺过,我会保护你爱护你,做你一生的依靠。可作为你的丈夫,我始终不够了解你,也过于自以为是。我总以为无论我身在哪里、无论发生过什么事你都会等我,有你的地方也会是我的家,所以你突然要我不再来这,我会认为你不想再与我产生任何联系。

“今天早上我并不是怀疑你,今后如果你改变心意,有其他喜欢的人,那么我都愿意放弃,我不会让你我的婚姻成为束缚你的枷锁。

“但如果你仍然愿意在意我,愿意坚守婚姻,做我的妻子,我此前在梦公馆说过的话便都作数。”

愿意?

沐灵想了想,不是愿不愿意,而是在意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妻子只是给了这种习惯一个正当的名义,婚姻则是给予了这份喜欢更进一步的关系和责任。

从她遇到他那天起,她就开始在意他了。

因为掉进水里幼年的她露出了原本属于海族的发色,那之后所有的朋友或是惧怕她,或是叫她怪物嘲笑她扯她的头发,过去那么久,她被欺负地近乎麻木,她从不告诉父母,只会在被欺负后整理好衣服用小魔法治愈自己的伤。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名为月的少年会帮助她,他挡在她身前打退那些欺负她的孩子,为她治愈了伤口,他问她为什么不反击,她不说话。

“你也害怕,是吗,不要怕,恐惧只会让欺负你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你不能怕,你要学会让他们怕,那样谁都不能欺负你了。”

他带她回家,发生的事情都没向母亲提及,只说自己是她的朋友。

幼年的时光转瞬即逝,成年的他沉寂陌生,也许只有她记得这些了吧。

“那你呢。”她突然问。

影月思索一会,郑重道:“我想,我是希望被你在意的,我习惯以你为家,告诉你我的去向,我并不想打破这种关系。

“我希望我们的婚姻不再空有名义,一切重新开始,我们互相了解互相陪伴。至于子嗣的事情,我愿等你我诚心相待那一日再去考虑。”

沐灵不知不觉红了脸:“我知道了,下午还有课,我去做吃的。”

丢下一句话,女孩头也不回地逃出房间,影月留意到了她红透的耳朵,这像极了他在迷宫内救下她的那一日,她也是脸腮微红,耳朵整个红透,模样又羞又恼。

纳尔说的很对,在感情的事情上,男人一定要主动才有机会。

他用傀儡偷偷看到沐灵准备了两份餐具,心里流淌出一丝喜悦,面上还得装着平静,他回首看了眼那张柔软的床,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房间。

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是这床的第二个主人。

……

艾尼希德第39层,祭司殿。

无限高远的穹顶倒映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每一个角落都分外清晰地呈现在了镜像内,浮空的灰色火焰错落其间,将整座主殿衬托的幽静而诡秘。

空旷的主殿内仅有大祭司一人,他恭敬地伫立中央,苍老枯瘦的躯体仍旧挺立,背后一双银翼垂落在地。

一簇冥焰徐徐在他面前绽开,光芒内敛,隐有亡灵随赞歌外溢。

雪漠随即虔诚地单膝跪地,迎接谕示。

“咒岚血裔已离开幻夜森林。”那位曾经的主宰,亚斯兰大陆所有亡灵的掌控者平静说道。

“遵从您的意愿,萨诺兰各处布局已经启动,炎久正在霍次克河畔等候。”

……

艾尼希德第20层,空白居住区域。

洛萧然升任最高执事已有十几日,裁决圣殿事务繁多复杂,不仅要掌握所有代行者小队的动向每日汇总情报上呈圣殿领主,更要代表裁决圣殿与各方势力周旋,他跟着汐学习管理圣殿事务,事事亲力亲为,务求认真严谨,一段时间下来,许多原本并不服从调遣的代行者高层也渐渐认同了这位最高执事。

仲夏夜梦公馆一战更坚定了他要变强的信念,每逢空闲,洛萧然便会选择精进魔法,他原本就是守护者铭的血脉,父亲的天赋如今也体现在了他的身上。

一切就如同汐最初所说的那样,他是最出色的战士,而今展现出的只是他血脉里的隐藏天赋。

近日,洛萧然收到了杀戮圣殿C242通缉犯最新情报,这份绝密情报显示C242极有可能隐藏在代行者小队内部,目前裁决圣殿内部只有汐与他知道详细情况,而裁决圣殿做出的部署是替换王城代行者小队,启动隐秘内查并暗中将内城驻防主动权移交给杀戮圣殿。

为防意外,隐秘内查任务现只有洛萧然一人在执行,他昨夜刚收到来自杀戮圣殿的汇总情报,内城疑似C242通缉犯出现,目标与杀戮圣殿第四番队“幽夜使”遭遇并发生战斗,裁决圣殿的初步部署极可能已经被通缉犯察觉。

在杀戮圣殿获知情报后,有两种可能性存在。

一是目标不知身份暴露,而昨夜的遭遇战只是某种巧合,又或者那不是巧合而是什么事情的开端。

二是目标已知身份可能暴露,这种情况下藏匿更深,伺机混入外城逃出萨诺兰才是上策,如此不谨慎不像是C242的一贯作风,倒像是故意出现,告知圣殿他仍在内城。

若是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两种可能性都会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令裁决圣殿与杀戮圣殿双方都把目光牢牢锁在萨诺兰内部,从而使得外部松懈。

回到空白居住区域之前,他已经向汐陈述了自己的隐忧,那一刻,他看到那位领主淡漠的灰眸中仿佛有冰寒弥漫。

洛萧然只能做到初步猜测,太多事情他都不知道,希望一切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在他出神想这些时,莫奈儿已经取好腕部血液,帮他愈合了伤口。在洛萧然的坚持下,她已不再强行压制对他血液的渴望,只将每次取血量都控制在安全范围内。

纳尔会每周写信经洛依贝传递到莫奈儿手中,以此来了解她的近况。这段时间,洛萧然虽忙但依旧会每天陪她一小段时间。

白日里,洛萧然不在,莫奈儿就阅读他为她从典籍存放处借来的书籍,读累了就休息或是听洛萧然手机里的离线音乐。夜晚,洛萧然回来,他会给她讲自己在人类世界的经历,讲洛家和妹妹的事,也讲自己看过读过的故事。

对莫奈儿来说,洛萧然所处的世界是一个新世界,那里各国势力错综复杂,互相牵制少有战争,他所在的国家历史悠久,文明灿烂,数千年的文化积淀使得那里的人民不仅拥有多元化的生活,而且精神世界也极为丰富有趣。

莫奈儿不得不承认,仅是在食物和诗歌方面,亚斯兰大陆上任何一个种族都很难与那个异世界的国家比肩。

在异世界的衬托下,她对洛萧然除去朦胧的喜欢,也增添了一些好奇与信任。

夜深静谧,她端坐在他面前用目光仔细勾勒着他的面部轮廓,英气柔和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红的嘴唇,掠过下颌便是紧实的喉结,他的颈部被衣领微掩住一小半,侧面看去线条流畅而坚毅。

莫奈儿看着他颈间搏动的血脉,目光逐渐深沉,仿佛多了一丝沉迷,她的指尖也隔着皮肤触到了那处血脉。

女孩指腹凉凉的触感让洛萧然愣住,他抬眸去看她,发现那双安静而略带忧伤的眼睛里蔓延开了一抹动人心魄的红意,好像深夜里绽放的红玫瑰。

“对不起。”

莫奈儿也在他眼中发现了自己的变化,那一瞬间她急忙羞愧地错开视线收回手,不再去看他。

她知道,刚刚自己是想去咬他颈部,得到那些血液。

可在她眼中,洛萧然是因喜欢她而接近她,而她接受了这份喜欢,却在心底深处贪婪地想要更多,无论怎样,她都改变不了她是怪物这一事实。

怎么会有人真的喜欢一个怪物呢?

洛萧然想起两人初遇的那日,也想起了她因饥饿而失去理智的样子,随即他摇头认真道:“是我闯进你的世界,自以为是地用血液救你,因为我打破你的用食习惯才导致你对我的血液产生依赖性,我会承担后果,也会对你负责。”

“不”,莫奈儿埋头回应:“血族都是贪婪嗜血的怪物,自私且卑劣。”

“但你不是。”洛萧然反驳,有些话他藏在心里很久,也该告诉她了。

“你是被迫成为血族,被迫接受这样的习惯作为生存本能,你没有肆意杀害无辜者满足自己,你不是怪物,也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在控制了,作为你的交往伴侣,我希望你不要一个人排斥我躲避我,让我和你共同面对。”

洛萧然起身靠近女孩,学着纳尔的模样摸了摸她发顶。

“我去休息了,你不要有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嗯”莫奈儿望着地面眨眨眼睛,把脑袋深深埋进了裙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