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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谢氏长兄(下)

我催动谢谢往前跑去,果见一个不大却修葺完好的城楼出现在面前,匾额上写着“唐角镇”三字。

城门关着,我催马到了城楼下时一个人头从上面探了出来,大声道:“城关了!明日一早再进吧!”

谢浥尘扬声道:“王叔!是我!”

“小少爷?”楼上的人愣了下,随即哈哈笑道,“又从城里溜出来了?大少爷前两天还叨念你呢。”说罢,城门吱呀呀开了。

镇子里果真灯火通明。现在夜色已经降临,若是在川唐城内此时必然已是寂静无声,然而这不大的小镇子里却依旧人来车往热闹非凡,街边买东西的还没关门,有些小吃店甚至刚刚出摊,正热火朝天的翻炒做饭,油烟味、饭菜香和柴火气息混在一起别提有多热闹。

镇子里的人似乎都认识谢浥尘,一路走过去全都是热情打招呼的人,浥尘也笑着一一还礼。潮生悄声跟我讲,“谢家是这个镇子上最有名望的家,连卖鸡蛋的都认识浥尘呢。”

几乎是被人群簇拥着,我们三人来到一座写着“谢府”二字的朱门之前,在这小镇里这恐是最大的、最富华的宅邸了。台阶下站着几个人提着灯笼,中间簇拥了一身材高挑的锦衣公子,似乎正在等我们。

“大哥!”谢浥尘有些急促得跑过去,到了那锦衣公子面前又刹住了脚,有些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大哥我回来了。”

那锦衣公子抬手拉起谢浥尘,嘴角噙着笑,“半个多月没回,家里人都记挂你。我看看,是否瘦了?黑了?”

谢浥尘在他面前仿佛才像个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得挠挠头,随后向他介绍我:“大哥,这是外宗新来的师妹,长孝娴。师妹,这是我大哥,谢辞暮。”

我连忙见礼。

谢辞暮的目光缓缓转到了我的身上,半晌才双目一弯,露出个浅笑。他与谢浥尘长得并不太相像。虽然兄弟二人都是高挑修长的样子,但弟弟青春俊逸,哥哥苍白的脸上却有几分病容,秀美的眼角微微下垂,眼睑下略有青黑,隽秀的面部轮总带着几分温柔和疲惫。

“好模样的姑娘。”他微笑着,“我听公子酉说了,便是关城新娶的媳妇吧?”

“大哥你听师父说的?他最近来过?”

“北上前来家里坐了坐。”谢辞暮简单回道,又一转头对抱着大缸子的潮生笑道,“你这孩子又为我麻烦。阿婶,快去接过来。”

有管家婆婆赶紧上去接过了罐子,潮生笑嘻嘻道:“什么时候谢府里的厨子学会了我的手艺,我也就不费事啦。”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门,谢辞暮已吩咐人去做吃的,谢浥尘赶紧阻拦,“大哥,我们坐坐就走。明天还有宗会呢。”

谢辞暮却道:“回来了不吃饭却是什么道理?你是不吃,难道潮生不就等着回来解解馋么?长姑娘也是南边人吧,城里的饭定然吃不惯,还是家里做得好。”

我和潮生都笑呵呵地点头,谢浥尘无奈只好妥协。

进了正厅,谢浥尘让我俩随便坐,“潮生,师妹,我先去拜过父亲。”

潮生笑道:“你不必管我们……哎,谢夫人今日如何?不如我们陪她去说说话?”

谢浥尘犹疑了一下,看了眼他兄长。谢辞暮端起茶杯,垂眸喝了口方道:“今日母亲不太舒服,恐怕不方便见客。”

他话里拒绝的含义很明显,潮生挠了挠头没再说什么。此时端着点心进来的管家婆婆却笑着插口:“大少爷,夫人晚间已经好了点。她听人说小少爷回来了,已经起来等着了。”

谢辞暮皱了皱眉,复又叹了口气起身,“罢了。那我和浥尘先去拜过父亲,阿婶你带他们二人去见母亲吧。记住,别让母亲劳神。”

阿婶带着我们前往后院,路上潮生悄悄对我说:“浥尘的父亲早逝,就剩下母亲——但他母亲——唉,你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反正浥尘是他哥哥养大的,很不容易呢。”

阿婶领我们进了一间内室,很高兴得叫道:“夫人,你看谁来看你了。”

一中年美妇坐在桌边,本来是坐立难安得等着,一见我们几人进来她立刻起身喊道:“二儿!”

我一呆,身边的潮生已欢喜得迎了上去,“娘!”两人开心得拉手作一团,齐齐在桌边落座。

阿婶叹了口气,低声对我说:“我家夫人——有点儿糊涂了……看谁家年轻孩子都是叫‘儿’。没孩子回来看她的时候,就呆呆坐着。”她说着眼眶忽然红了,又拭了拭泪,“咱家怎么不知道大公子的意思?夫人这副样子不好看,不想叫外人见……但奴才们看着也心疼啊……”

我心中一酸,不禁想起自己阿娘。想着想着,我不禁走近了两步。那谢夫人一抬头正好看到我,与浥尘有几分相似的秀美脸孔呆了呆,随即又露出了个温婉笑容,“儿。”

我耳根有些发热,但还是靠了过去,她一把抓住我的手便紧紧不放开了。

潮生很会哄长辈开心,零零碎碎得说着平日的琐事,谢夫人一边笑一边听着,还不时点头。阿婶趁机端上一盘点心,塞给潮生几块,又塞给我几块,又藏了几块在怀中拍着胸口叫道:“大儿,大儿。”

我心道,看来是给谢大公子留的。

此时门一推,谢家两兄弟走了进来。谢浥尘走过来挨着谢夫人坐下,低声问侯着母亲。恐是看桌边已经坐满了人,谢辞暮并不靠近我们,只是缓步踱到了窗边静静看着外面。

这时阿婶忽然道:“夫人,你不还给大公子留了吃的吗?要不要给他?”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静。谢夫人呆呆的好像没听懂,却把手缓缓移到了放点心的胸前。谢辞暮也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望向自己的母亲。半晌,他转身缓缓走到了谢夫人面前,轻轻蹲下了身子,低唤了一声,“娘。”

谢夫人神情更呆滞了,嘴唇嗫嚅着仿佛想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过了片刻,她伸手入怀颤抖着掏出了那有些裂了的几块点心。谢辞暮望着她手里的点心,目光竟有些许波澜,他伸手想要去接那几块点心。

谢夫人却忽然紧紧一捏手中的点心,顿时几块酥饼都化成了渣。她瞬时发出一声极尖锐的尖叫,猛地将手里的点心渣子劈头盖脸地砸在了谢辞暮头上。

我们几个都吓呆了,腾得站起来。谢辞暮闭了闭眼睛,却似已经习惯了地起身用袖子擦了擦身上的点心渣。

那边谢夫人还嘶吼尖叫着锤打谢辞暮。他也不还手,只是轻柔却不失坚定的搂住母亲并对阿婶道:“扶她进去吧。”

阿婶连连应声,搀着谢夫人进了内屋,并关上了门。

谢浥尘担忧地拉住他大哥的袖子,“大哥,你没事吧。”

谢辞暮拍了拍他的手,“无妨,我也习惯了。”他看向我笑了下,“让长姑娘看笑话了。”

我忙说不敢。谢辞暮面色如常得安排众人去饭厅吃饭,非常周到的照顾饭席上的每一个人,问了谢浥尘的功课,还与我和潮生聊起来黔南风情。与谢辞暮聊天十分自在,他只需浅笑注视着别人并微微点头,便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虽然他表面上看没什么异样,但低头喝茶时的神色,却比刚才初见时多了几分倦意。

吃过饭后我们也不便久留,很快就告辞了。谢辞暮一路送我们到大门口,还给谢浥尘带上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谢浥尘连连推脱,“大哥,真的不用,这些城里都有。”

“吃的总没有。你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是带着。”谢辞暮颔首示意下人们将几个包裹放在了谢谢身上。

谢浥尘有些不好意思,谢过他大哥。谢辞暮借着门口有些昏黄的灯光细细看自家小弟的脸庞,半晌轻叹了口气,抬手帮他正了正衣襟,“家就这么近,别光忙着练武,多回来看看。你不在,我——母亲一人也孤单得紧。”

“我知道……”谢浥尘点点头,又犹豫道,“大哥,娘她并不是有意——”

谢辞暮打断了他,“我知道,不用多说。好了,时候不早,你快些回去吧。”谢浥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点点头,转身来到我们身边。

我们正欲告辞,此时从街边路过几个收工回来的小贩。他们见谢辞暮立在台阶下,连忙都上来行礼恭敬地称“大公子”,有个小贩还送上了一篮粉灵灵的桃子,说是家里刚刚摘下的。谢辞暮客气得谢过他们并让家仆付钱,但那些小贩们坚持不要,退让之下谢辞暮只得收下。

待我们都走出好远了,我再回头看谢辞暮还是站在那盏灯下,遥遥望着我们。我心中一动,不禁感慨,“浥尘,你哥哥对你真是很好。”

谢浥尘抿嘴笑道:“是,我很早就入唐门求学,多亏了大哥在家中支持。从小他就事事迁就我……”他的神情略微一黯,“连进唐门拜师的机会,他都让给了我……自愿留在家中,操持家中大小事务。我当真无以为报。”

潮生啃着刚才小贩们送上的桃子,含含糊糊得插嘴,“你大哥也不像是要让你报答。咱们每次回来,他都不问你武功修为,都只是关心饭有没有吃饱、着凉了没。这要是换了我爹娘——啧,不好好练功就打断了我的腿。”

我不禁想起了自家师兄,也跟着打了个冷颤。

出唐角镇时已经月至中天,我们几人方才吃得很饱现在都懒洋洋的,我骑在谢谢上一晃一晃的差点睡着。耳边是潮生和谢浥尘两人低声的聊天,仿佛在说谢夫人的病。

“四年过去了,谢夫人还是没半点起色。”潮生愁道,“你大哥还在找医生给看病么。”

谢浥尘缓缓点头,“是……只是,失心病本不是能轻易治好的……”他叹了口气,幽幽道,“有时候想想——我更心疼大哥些……不知为何母亲偏偏只是不认他一人。小时候他又离家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没享受几年家庭之乐……”

我从马背上直起身,“不知大哥有没有找个沙医来看看?”

我说的沙医乃是西域沙门的医生,他们常年往来于关内和关外的神秘西境,听说有些沙门的人已经从密宗神灵那里习得了通天之道,能肉白骨活死人。只不过大多活跃于关内的沙医,都是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罢了。

谢浥尘缓缓摇头,“大哥最厌沙门的那些门道。我也觉得不无道理,很多沙门之法乃是拆东补西,有时反而更消耗人。”

潮生狠狠咬了口桃子,想说什么却又咽下了。我隐约奇怪为何谢夫人会患上失心病,但又觉得这乃是谢家的一宗秘密,不想追问惹浥尘伤心,也就按下不言。

三人各想各的心事,一时间无人说话,只听谢谢不紧不快的蹄声。我骑在马上视线略高,一抬眼间竟看到不远处的夜色中出现了一架马车,正和我们向相同的方向驶去。

我连忙叫停谢谢,让潮生和谢浥尘看。两人一望之下神色都是有些惊疑不定。

“我们在这路上可从未看到过其他人。”潮生搔搔头,“没事的吧……超过去就好了。”

“可要是唐门内的人呢?咱们犯了宵禁呢啊。”

谢浥尘抬手示意我们噤声,“那车停下了。”

我们一看,那马车果然在路边停下了,竟似在等我们一般。我们相互对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离进了方看到那是一座颇为华丽考究的马车,整个车身由沉水木雕成,靠近了还能闻到悠悠的木香。车由一匹俊逸的黑马拉着,本在赶车的车夫看到我们过来便跳下了车,侍立在一旁。

此时却见车帘一撩,一白衣公子微微探身出来,目光在呆愣的我们三人身上一转,露出一抹浅笑,“忘了宵禁了?”

竟是已经半月不见的公子酉。

“师、师父!”谢浥尘涨红了脸赶紧行礼,恐怕一向端正慎行的他还从没遇到过如此窘境。我和潮生也有些尴尬,低声见礼。

公子酉却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他冲我招招手温声道:“孝娴,过来。”

我赶紧上前,却见月色中的他还是一样的颐秀模样,只是秀目下隐隐有一圈青黑,恐是奔波后有些疲惫。他细细端详我片刻,笑着抬手帮我理了理鬓发,“竟瘦了些。住着不习惯么?”

他指尖仿佛带火,划过我额头时感觉皮肤都烧了起来,我讷讷道:“还、还好。”

马车内忽然有人说话,原来车内还有别人。公子酉回头答道:“嗯,是长门的小丫头……今日就算了,你们明天在宗会上也能见到。”

言罢他转头回来看了我们三人一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这次就算了,没旁人看到。但若是下次再犯宵禁,我可免不了罚你们三人扫楼梯了。”

我们赶紧道“不敢”。公子酉点点头,放下车帘,马车很快“哒哒”消失在夜色中。

等马车走远了,潮生才长嘘了口气,“浥尘,幸亏你师父脾气好……可他怎么走这条道呢?怎么不从正门入城?”

谢浥尘僵着脸摇摇头,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我也耷拉着头,怏怏得催动谢谢——公子酉方才提醒我了,明日竟还有个不得不面对的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