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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还君宝玉断前尘

“你们没看见她那架势也做的好,不是看书就是练琴临帖的,学得来吗你们?”

“这女子先前也来过,住了好一段时日,此时再回来,怕是不久就该封个娘娘什么的了,要是肚子里再有了什么,那可不是人间说的乌鸦飞上枝头化凤鸟了吗……”

“……”

风媱在外听来,面色直气得青白交错。她跨步进去,明厉眸光直向那墙角边一堆仙娥扫去。

那些仙娥见之如临大敌,一时噤若寒蝉,哆哆嗦嗦排立好了,低着头恨不能贴至地面上去。

风媱拢袖而立,朗声道:“继续说!”

一众仙娥惊倒一片,叫道:“姑娘恕罪!姑娘恕罪!我等口无遮拦……”

风媱道:“你们修行不易,历经劫难来天界当个差却说些污言秽语诋毁人,对不住的是自己,搅浊的却是整个天廷……”

仙娥们更加低垂了首,一个道:“姑娘说的极是,我等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风媱心知她们所言虽难以入耳,也并非全不属实,是以才令自己生了怒恼之气。再者绥明斋内不过是偌大天宫一隅,自己如今处境堵不了悠悠众口,而解决之法,也全在自己一念之间了……有了一番思量,是以道:“都散了吧。”

六七个仙娥遂各自匆匆离去。

风媱也自回房中。

戌时末,君梵自外入正房,风媱并不在屋内。问了屋里仙侍,方知她在书阁。便往书阁方向寻去,远远见去,果见一白衣雪发的女子,面向银盘明月闲散而坐。皎皎清姿,掩尽周围所有光景。

他飞身而去,至她身边站立。

风媱抿一口壶中清酒,仰头望他,莞尔道:“你来了?快请坐……”

君梵听着她这半醉半醒的语气,蹲身望她,见她面色水雾迷茫,脸颊酡红,想来饮了不少酒。他伸手,“给我。”

风媱把酒壶往身后藏去,“给什么?”

“酒壶拿来。”

风媱吸了吸鼻子,倔强瞅着他,僵持半晌,左手缓缓拿出来,猛一侧身,仰首间,姿态娴雅,发衣风中翻飞,但见清流直下口中,一气饮尽,而后转身朝他倒晃酒壶得意洋洋笑着,“还要吗?”

君梵拿过酒壶,在她身旁坐下,“是有何烦心事吗?”

她支颐盈盈笑望他,“我唯一的烦心事不过就是日子过得太好太顺心,以至于分外无趣所致,殿下觉着可治不可治?”

君梵将她揽入怀里,“找点事做做即可。”

风媱攀住他脖颈,凤眸醺然望他,“君梵今日说什么风媱便下应下什么。”

君梵望她笑道:“所有事?”

风媱明眸含媚,娇态可掬,语气挑逗着,“……嗯,所有事……”

君梵见此不禁粲然一笑,心间只道:日后定让她戒酒。一边抚弄她清丽容颜,朗朗道:“君子不欺人以醉,我送你回去休息。”

风媱眸中倏忽泪意隐隐,头没入他怀里去,像个失意讨爱怜的孩童一般。

君梵抱起她,飞身而去。

入得房中,将她安放床榻之上,拢好被子,正待离去,风媱却扯住他锦袖,坐起身,将他紧紧拥住。

君梵捧住她小脸,附身吻她洁额。

风媱贴近他身子,柔柔怯怯地欲留他。

二人缠绵多时,他也只是拥住她,再不多做什么,于她耳畔柔声道:“阿媱,留下来,做吾妻……”

风媱心内满是苦涩,倚他肩头,“我爱你……”

君梵闻之,将她揽紧更甚,“我也是。”

风媱听来,只觉心痛窒闷,泪水汹涌而出,怕他多疑,遂转身躺下,整个身子钻入被子里去。

君梵见此,替她掖了掖被角,便离了去。

次日,君梵在锦华宫内接见了六方来的将军臣子,与他们谈论玄冥界一事。

早在去北荒之前,便有仙探密使回禀玄冥界内今年瘴气大大消减,近月更是于暗中调遣重兵驻扎与天界交邻边防一带。

玄冥界瘴气消减,那是天界盼等不及之事,如今不费吹灰之力便自行减弱,自然是意外之喜。只是接下来,便是一场硬仗要打。而他与玄冥的杀母之仇,以及两界所有神魔的恩恩怨怨都必将于战场消弭!是以此次回来,他亲自游走天界把持重兵的各方神君,目的就是要集结兵力,挖掘出可用之才,只待即将面临的一场大战。

而这也是他一心想让风媱点头应下婚事,继而留下她,不让她再回玄冥身边,而卷入一片纷乱之中的用意。他担心的是风媱若知道目前局势,不知会做出怎样抉择。是他先招惹的她,也是他让她步步陷入这一段情之中,将来无论她站立哪一边都不会轻松。而在他与玄冥之间,她会选择谁呢?

君梵不能确定,抑或不敢确定。毕竟上一次,她择了玄冥……

又是一日紧张而密繁的议会结束,君梵着人安排各使臣暂住天宫,入夜又于宫中设宴款待。宴会之上君臣之间说说议议,直至亥时方才散去。

君梵回宫路过绥明斋时,里面已经灯火阑珊,寂静悄悄,加之自己也是疲乏,遂并未踏入。

到第二日醒来,洗漱穿戴整齐,便欲同风媱一起用早膳。

君梵方踏入绥明斋内,便见大小仙娥昏睡一地,心内惊惶。一时跨步入内,只未见往常那熟悉的倩影,檀香木案上是一张帛书与帛书之上的白玉镯,各自无声躺陈。

他神色倏忽沉静,蹲下身来,拾起那帛书,两行小字跃入眼帘:还君宝玉,断却前尘。

刺痛着他的眼同心。

君梵捻起帛书,化火焚之,一行清泪缓缓滑落颔下……

“风媱,在你心里,本王终究比不过他吗……”

这一去,至此天高地阔,山长水远,纷繁世事,不过永诀!

君梵摩挲白玉镯,仿佛那上面还残余她的体温。

前日屋檐之上的话语,屋内的痴情缠绵,点点滴滴浮现脑海,他方才醒悟。不禁于心内问自己若他当时开了口,她是否会选择他?

吟卫寻过来时,只见一众昏睡的仙娥,屋内君梵独坐,身影孤寂清和,却又不比往常,只是沉郁不轻。她行上前道:“殿下?风姑娘呢?”

君梵起身,“至今日起,封了绥明斋,任何人不得出入……即刻办理!”言罢起身,衣袍窸窣,墨发轻扬,身影倏忽消失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