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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阴霾

秋风带着肃杀之意,将依旧挂在枝头的树叶卷落,在苍茫的天际中飞舞,像一个个手持画笔的精灵,在天空中勾画出独属于自己的画卷。

黑暗的院落中,高义在踉跄倒地前,依旧没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只是迷迷糊糊的嘟囔着一些话,听的很不真切,李沐风只能依稀的听到这些言语。

嘿嘿,玉兰楼的清屏姑娘真好看……

嗯嗯,亲亲……

喂,老爹,我明天就要取清屏,你赶紧给我筹钱,不然你这辈子别想抱孙子……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直听的李沐风一脑门黑线,心里替高义他老爹叹息,有这么一个奇葩儿子,真是够了。

想到这,李沐风对着高义的屁股就来了一脚,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嗯,这下是为你爹踢的……嗯,这一下是给老子自己踢的,叫你让我喊你大哥,我大你个锤子。”

……

当天下午,李云虎没等李沐风睡醒,自己就已经动身回家了。

毕竟,他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再不回去,家里的婆姨也会担心,更何况,家里不能缺了干粗活的糙汉子,不然日子会不好过。

对于李云虎的离去,李沐风心里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所以,在第二天醒来之后,也就淡然的接受了。

现在,他倒是很好奇今天去县学会学些什么东西?后面的事情又该如何安排。

凭着超强的记忆力,李沐风已经将叶长青传授给自己的武学都记在了脑海之中,不过,这些他现在可不敢去修习。

没办法,他的基础知识太过薄弱,叶长青说的知识又太过高深,很多东西的的确确是记在脑海中,可这一时半会儿根本就理解不了,强行修炼很可能会走火入魔,把自己给练成个疯子。现在李沐风算是明白了,武侠小说什么的都是在鬼扯,什么得了奇遇之后就一飞冲天,成为大侠什么的。

“大爷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世界上最大的差距是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悲剧啊!”

就在李沐风躺在床上暗自感叹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阵稀稀疏疏过后,便听到了高义在院子里的“哼哼哈嘿”的练武声。

略微估摸了一下现在的时间,李沐风心中更是感慨,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以前只当是一句话,现如今,就连高义这种半吊子习武之人都如此勤勉,显而易见,武学一道不是一撮而就的,这其中更多的是需要日积月累、孜孜不倦的勤勉不戳,方才有可能学有所成。

想到这,李沐风若有所思的起身,没有打扰到还在练武的高义,一番洗漱过后,在院子的另一侧演练起八极拳。

相较于李沐风的拳风直来直往、刚猛霸刀,高义的路数则偏向于以柔克刚,动作极为轻巧,讲究快准狠,抓住机会后,一招便可制敌,这也是他当上捕快后享受到的福利之一。

当然,两人所学武功皆是不入流的拳脚架子,对付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还行,在真正有师门传承的江湖人面前,那是根本不够看的。

一番互不干扰的演武过后,高义和李沐风打了一身招呼,便去了衙门值勤,至于李沐风则是百无聊奈的坐在院子里,等着宋时派人来安排自己去上学。

所以,当宋雨燕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时候,李沐风正躺在躺椅上,优哉游哉的哼着很不符合现代审美的歌曲。

“当一阵风,消失天际,当一个人,化成了迷,我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

正当李沐风物我两望、深情投入,感觉自己随风消失天际,自我陶醉不知身在何处的时候,一阵不和谐的破门声打破了他心中的美妙意境。

看着躺椅上的李沐风,宋雨燕心中思索着刚才的那段歌词,以及那古怪而又唯美的唱腔,感觉心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隐隐竟有种飘飘乎随风消失天际的感觉。

“喂,这是什么歌,怎么听着这么古怪呢?哼,还蛮好听的。”似乎拉不下脸询问眼前的讨厌鬼,宋雨燕声音低低的嘟囔着。

可是,李沐风是谁啊,怎么会惯着这位大小姐,于是,他很是不屑的瞥了对方一眼,直接闭目养神,理都不愿意理她。

“哼,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姑娘还不屑知道呢。快点、快点,赶紧跟我去上课,去迟了先生可是会打手板的。”叫嚷着,傲娇的宋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气,嘴上说着不在乎,可是下手却是不轻,九阴白骨爪就往李沐风身上招呼。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以为自己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我可跟你说,小爷我发起火来,就连我自己都怕。”

“疼疼疼,姐,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我保证……”

一阵阵惨嚎吓的在院子周围觅食的鸟儿四散飞逃,也不知道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惨案,竟然发出如此惨绝人寰的哀嚎。

不能怪李沐风意志不坚定,委实是敌人太强大,在宋雨燕的强大武力下,李沐风带着满腔羞愤第一次踏进了县学的大门。

县学!

这是明武朝立国之初就既定下来的基本国策,一县一学,为的就是为朝廷培养源源不断人才,确保国家的长治久安,千秋万代。

只是,现如今明武朝积弊深重,贪污腐败成风,各个地方的县学乌烟瘴气,早就不再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也就是老龙口县地处偏远,加之新来的宋县令非常注重县学,对此投注了大量精力进行整顿,根本就不允许地方豪绅插手。

面对新来的陌生面孔,学院里的学子们表现的很有股泰然自若,并没有对此投注多少关注,只是在看到他和宋雨燕同坐一桌后,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小声的议论些什么。

整个县学有三位老夫子,其中两个都是本地的老秀才,只有一位是举人出身,不过,却不是本地人,而是同宋县令一同来到老龙口县,现在担任老龙口县的县学学长,可以说是宋县令的心腹。

今天来给李沐风等一众学生上课的是两个老秀才之一,姓刘,字经纬,学生们都称呼他为刘师。

此刻,老人一身素雅儒士青衫,虽然洗的有些微微发白,不过,还是被老人整理的很是得体,手中拿着戒尺,言语温煦,诵读着千字文。

百家姓、千字文,这些都是启蒙读物,而这里所有的学生只有在研读完这些后,才会接触更深层次的学问。

一节课的时间并不长,等刘秀才带着众人一起读了几遍后,便布置了今天的功课,紧接着他便离开了学堂,让学生们自己抄书学习。只是,就这些东西,李沐风根本就不需要怎么费力气,直接就凭借着超强的记忆能力,将所有的内容都记了下来。

不过,这足够简单的教学模式让李沐风感觉有些不敢置信,说好的十年寒窗?头悬梁、锥刺股呢,怎么完全就是放养的状态?

索性,他的神经足够大条,加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干耗着,也就起身打算去街上逛逛。

毕竟,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在这里生活,所以,他需要购买一些必须的生活物品,另外,他打算去武器铺子打造一把剥皮刀,然后再出城去打猎。

他现在浑身上下只有一两银子,而他又不可能吃住都靠高义,这样就算高义不介意,他也过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所以,他打算干起自己的老本行,以后就在老龙口县附近打猎,以此来维持生计。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这其中还有更多隐蔽的原因在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避开某些人的目光,为自己赢的暗中发展壮大的机会。

当天中午,李沐风没有回高义的小院,而是随便买了些东西果腹后,就背着长弓,腰带新打的剥皮刀独自一人来到了老龙口县不远处的山林。

云省多高山峻岭,基本上有点本事的猎户到哪里都不会饿死,当然,遇到天灾人祸自然是另当别论。

在老龙口县附近虽有山贼强人,不过大多不敢在县城附近肆意妄为,而李沐风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可不敢在靠近盗匪的地区打猎,最终选择了东林,也就是老龙口县东边的一片山林。

此时,十三岁的李沐风身高足有一米五,在大多数同龄人中,可以说是鹤立鸡群,长的很是高大,按李云虎的话说就是,“壮的和小牛犊子般。”

看到不远处的树林,李沐风没有犹豫,整个人弓着身子如同一只觅食的猎豹,很是迅捷的窜进了满是灌木的丛林之中。

相较于一年多以前,此刻的李沐风动作熟稔,已经有了几分猎人的样子,加之他对于箭法很有天赋,紧紧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已经将连诛箭连到双箭连诛,而且准头还不差,在来老龙口县之前,就已经是小苍村的箭术佼佼者了,为此,他那不靠谱小叔没少在村里人面前炫耀。

此刻,李沐风在窜入灌木林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寻找猎物,而是有正对性的在林中奔跑跳跃,时不时还会眺望一下远方。

过得片刻,李沐风终于找准了目标,开始朝着一处地势颇为陡峭的凹谷行进。

既然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那李沐风自然不会盲目的去做事,在他的心里早已经将大致计划制定好,而接下来,他要做的只是朝着既定的目标努力而已。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沐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很是满意的打量着自己寻到的这处地方。

周围两面环山,中间却拥有一大片的平坦地面,很是适合居住习武,而在不远处,还有一个不大的天然水池,虽说面积不大,可供李沐风一人生活饮用还是绰绰有余。

瞅了瞅天上的日头,李沐风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从县城到这里所要花费的时间,发现如果中途不绕弯路的话,并不会费太多的功夫。

如此一来,李沐风心中大定,毅然决定将自己的临时据点就安置在这,并打算在这里修筑自己的“军事堡垒”。

对于县学,李沐风心里并不是如何在意,他之所以愿意入学,只是为了识字,好方便他读懂书籍上记在的是什么,至于考取功名之类的,李沐风压根就不考虑。

仅仅在老龙口县两天,就让李沐风第一次认清了这个世界,他并不是真的就如小苍村那般宁静安详,相反,充满了杀戮,充斥着弱肉强食的血腥自然法则。

最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卷入了一个阴谋之中,一个无法抽身的可怕漩涡,即使他能忍住习武的诱惑,愿意一辈子就待在小苍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是,那也要看王虎是否愿意就此收手,如果对方不死心,又不想留下什么后患,很可能会杀人灭口。

李沐风不想死,更不想就这样等死,所以,他才会积极的坐着各种应对,这即是在保护自己,同样也是在保护亲人。

……

昏暗的密室中,一盏油灯随着石门的打开,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摇晃,随后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在密室深处,一道身影盘膝卧座于石床之上,膝盖上放置着一把样式古朴的宝剑,漆黑的眼眸如同黑暗的深渊,让人不自觉的浑身战栗。

“卑职参见大人。”

一名捕快装扮的男子进入密室,单膝跪地,膝盖重重的砸在石板上,在安静的密室中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声音很是谦卑道:“大人,这里是卑职收集的所有有关李沐风的信息,包括他的家人情况,请大人查看……”

说完,这名捕快略微犹豫一番,抬头看了一眼身处黑暗中的身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一颤,将原本想要禀报的事情给咽了下去。

可是,他的这点小动作,又如何能够瞒过王虎的眼睛,黑暗中,王虎的眉头一皱,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道:“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