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武侠小说 > 菊花争霸 > 50.城隍庙

阎应元和吴薛等人朝史可法那边走去,史可法见两个徒弟都来了,心中高兴。

吴薛和陈近南一起向史可法见了礼,史可法捻须微笑,手伸到胡子边时,想起自己刚刚亲自搬罢几块砖头,手上还有些脏,史可法两手互相搓了搓,这才正式捻着胡须哈哈朗笑道:“师傅我在这里保卫扬州,不久或许就会战死在这里,临死之前还能看到两个徒儿,我心甚慰,甚慰啊!哈哈哈”

吴薛知道,从那晚在青峰寺月夜幸遇之后,可以说自己此后的人生种种际遇,皆是恩师所赐,所以吴薛一直对史可法师傅是又感激又挂念,听恩师张口闭口离不开死字,师傅的这份忠心丹骨,连死在他嘴里都说的神采飞扬,这份视死如归的气概,天地间也只有恩师才有。

吴薛道:“师傅您保卫扬州,鞑子也一定会被师傅打败!”

史可法哈哈一笑道:“薛儿,你这是宽师傅的心啊,不过世间之事,有明知不可为而必为,想那多铎,虽有狼兵过万,我扬州只有弱旅三千,这就叫明知不胜而依然守之,何惧之有?”

吴薛趁机道:“师傅,扬州不是只有弱旅三千,还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都愿意保卫扬州,民心可用啊!”

阎应元见吴薛说出他想说的话,也目光莹莹注视着史可法,只盼督师嘴里说出个“好,答应他们”来,可是他跟随史可法多年,知道督师本质上是个书生,只怕意气用事的多。

果然史可法立马警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是任知府叫你这样说的吗?”

吴薛道:“徒儿没有见过任知府,也从来不认识任知府”

原来上次杭州知府任育民,向史可法也这样说过,在史可法心目中,满清是外夷,李自成是流寇,流寇比外夷还可恨,任育民和吴薛都想通过组织百姓来抵抗鞑子,在史可法心中,那就是早晚变成养民为寇,断断不许!

阎应元见督师脸色不好,生怕吴薛要受到责罚,连忙打岔道:“督师和士兵一起劳作,凡是亲力亲为,当真叫我等属下佩服的紧”

史可法这才面露喜色,看着自己尚有些许微泥的手,道:“你没读过圣贤之书吗?孟子有云“独乐乐,与民同乐,孰乐?”

阎应元答道:“不若与人”

史可法开心道:“不错,我身为大明督师,与士兵同劳同作,不亦乐乎!”

阎应元和吴薛俩人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心里暗暗叫苦,心道:督师你错了,和平之日和百姓同劳同作,那是好的,可以凝聚军心;可是此刻仗迫在眉睫,有许许多多更重要的的军情需要你来筹划,还在拘泥于圣贤之书,只怕扬州早晚要被害死。

吴薛张张嘴还要说话,阎应元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史可法对吴薛刚才的思想颇为不悦,看了看旁边不说话的陈近南道:“陈近南,你随我一起视察军防去”,又看着阎应元道:“你带着吴薛转转”。

陈近南是小孩儿性格,对军国大事没有半分考虑,听到师傅要带他圆圈转一转,高兴地跟着被士兵簇拥的史可法去了,留下吴薛和阎应元两人呆立原地,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目光之中都流出一丝摇头无奈的神色。

吴薛和阎应元两人在城墙上怏怏的走着,吴薛忽然觉得,自己平常时时想念的师傅,也并非如想象中的那么高大。

阎应元道:“你没看出来吗?督师这是求仁啊”

吴薛道:“什么求仁,分明就是破罐子破摔!身为督师,兵不调,民不用,不想破敌之法,满脑子圣贤之道,只想着自己死了,为国捐躯以后,青史留名!心里哪里把扬州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的死当回事?”

阎应元心里只觉得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句句说的是自己心中所想说的话的,阎应元心里越来越和吴薛更加亲近,但是四周兵士走来走去,唯恐祸从口出,阎应元赶紧“嘘”了一声。

吴薛低头道:“是!我大老远跑来想助师傅,不该这样说师傅的……”,想了想道,“师傅不作为,我们自己努力”

阎应元道:“怎么努力?”吴薛道:“我在想多多铎的军帐,从昨到今,凭空多出一座出来,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诡计,不如叫我去探探”,阎应元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多铎大军森严……”

吴薛道:“不怕,我有武功!”阎应元点点头道:“那……今晚?”

“嗯”

阎应元从怀中掏出一把扇子,让吴薛看了看,两人约定晚饭之后见面,吴薛在安排的驿馆里休息到天色渐晚,吴薛出门刚走到门口,看到一个年轻的乞丐躺在在门口,五薛也不以为意,如今在这战争年代,乞丐当真是遍地都是,大街上随处可见都是衣衫褴褛之人,让你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不是,吴薛还在左右张望,怎么阎应元还不见呢?

低头看到那个年轻的乞丐,卧在地上,吴薛从他身旁经过,那个乞丐见吴薛走到跟前,把腿一伸,吴薛心里一惊,从他腿上跨了过去,吴薛又往前走,走到墙角,地上又有一个乞丐,仔细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年轻乞丐,吴薛心里微微诧异,但是没有声张,走近那个乞丐之时,那个乞丐又徒然把腿一伸,吴薛再也忍不住了,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恶丐?三番两次拦我,是什么意思?”

那个年轻乞丐原本躺在地上,一只腿跷在另一只腿上,这时把上面的脚放下,在地上轻轻一点就站了起来,吴薛盯着那个乞丐,冷笑一声道:“果然是个会家子”

那个乞丐哈哈一笑道:“我这点微末功夫,还入不了吴少侠你的法眼”

吴薛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姓吴?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乞丐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出来,吴薛心里一惊这不是下午阎应元给自己看的那把扇子吗?难道……

吴薛从乞丐手上接过扇子,仔细观看了一次,没错,确实是阎应元的扇子无疑,吴薛道:“你们把阎典史怎么了?”

那个乞丐向吴薛诡秘一笑道:“阎长老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很关心阎长老的安危,够朋友!”

吴薛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盐长老甜长老,快说,你们把阎典史怎么了?”

那个乞丐嘿嘿一笑道:“想见阎典史,请你一个人到城东城隍庙里去,出门向东,官道左拐即可找到,记住,只需你一个人去,若多带半个人,你就看不到阎大人了”乞丐说完扬长而去

吴薛便顺着官道一直走,走出街道,渐渐进入市郊,黄昏临近,夜幕尚未完全降临,回头看,扬州城在身后留下一个高峻壮美的轮廓,如此一座千年古城,怎么舍得一朝落入外夷的手中呢?此时吴薛顾不得想这些,顺着荒凉的官道,左拐,一棵古树,树长在一座建的很是高大宽阔的城隍庙院子里。

吴薛推开城隍庙的门,门发出“”吱嘎“”,很艰涩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这座城隍庙平常很少有人来,此时屋外还没有完全黑,古树的枝叶还能分辨得清楚,但是到了城隍庙屋内,光线已经很暗了,所幸吴薛内力已经到了内息初入二境,绷紧神经还能看得到庙里的摆设。

庙里没有一个人,正对着大门,靠后墙壁,安放着一尊泥像,比真人还要高大,城隍像造的很是狰狞,嘴唇上的红漆还没有掉,露出宽阔的白牙,眼珠涂成绿色,在黑夜中看着吴薛

庙里沉静无声,只有吴薛和这尊泥像,有一瞬间吴薛似乎感到那尊泥像会动一样,吴薛正在惊疑,忽然听到一下拍手掌的声音,紧跟着庙里灯火齐亮,泥像后面走出许多人,全是乞丐,那些乞丐都手拿一根木棒,瞬间很整齐地站成两排,木棒同时在地上“梆梆梆”地敲着,好像这些乞丐平常没少受训练一样,然后走出一个中年人,竟然是阎应元,吴薛吃惊的道:“阎典史,你……你没事?”

阎应元哈哈一笑,道:“我没事!害的兄弟跑这么远来,关心我的安危,好兄弟!”

吴薛道:“那,那你,跑到这儿干什么?”

阎应元手把他自己的肩膀一指,他此时没有穿盔甲,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色长衫,唯独不美的是,这件衣衫在肩膀处,缝了几个四四方方的补丁,很是不协调。

吴薛不解。

旁边一个乞丐道:“他是我们丐帮八袋长老”,吴薛惊奇地道:“你是丐帮的人?”阎应元亲切地向吴薛点点头,道:“不错,哥哥我确实是丐帮长老。”

吴薛道你是丐帮八代长老?大哥你在丐帮的地位高的很啊!这事史督师我师傅知道吗?

阎应元摇摇头“他不知道,兄弟今晚听你说想去夜探多铎大营,哥哥我想肯定很凶险,准备让丐帮配合你的行动。督师不答应我们的行动,我们就自己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去行动。走!”

外面已经很黑了,吴薛和阎应元带着一帮丐帮弟子朝多铎大营悄悄进发,快到了离大营还有百米距离的时候,吴薛道:“阎大哥我们这样挤成一堆,只怕不好。小弟有个想法,我们分开,你带着弟兄们分一路,制造出一些动静出来,我然后趁混乱潜入敌人大营”阎应元道:“兄弟小小年纪考虑问题比哥哥强多了,兵分两路这办法好”于是吴薛向左,阎应元想右。

回头看,后面是杭州城坐落在黑夜之中,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脚下是宽约5米的护城河,对于这点距离吴薛轻松挤飞了过去,飞到护城河对面,离清军大营越来越近了,甚至能听到夜晚清军在帐篷外巡逻的脚步铿锵声,一团一团的火把在跳跃,吴薛等到那一队巡逻的清军过去,兔起鹘落又朝前飞了几十米,贴在地上,此时几乎已经到了第一排清军帐篷的外面。

这时一个清军巡逻的士兵说:“你们先走,我想尿泡尿”,说完那个士兵真是找死一样,刚好朝吴薛趴的那个地方走去,夜晚里他一边走,盔甲在他身上晃的叮当叮当响,跟他一起的大队巡逻士兵也没等他。

那个士兵走到李吴薛只有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准备掏出东西撒尿要是他劲气足一点,很有可能一泡尿就要淋到吴薛身上,吴薛趴在地上摸了一块石子,啪地打在那个士兵喉咙上,那个士兵哼都没哼,手刚好捏在尿尿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舒服,就普通一头栽倒在地上。

那边士兵大喊:“有人闯营了!有人闯营了!”糟糕这个士兵倒地的声音惊动了那些巡逻的?

吴薛刚要跃起的身体,只有又赶紧趴在地上,只听人哄哄的都举着火把朝右边跑去,吴薛一想原来不是自己,是阎应元他们惊动了敌人。混乱中吴薛将那个士兵的衣服和自己换了过来,猛一下穿着就像裙子一样的盔甲还有点不舒服,走一步盔甲就哗啦哗啦的,再走了几步就习惯了,眼前的清兵人人举着火把,朝右边跑,只有吴薛反着方向朝大营深处进,乱混混的吴薛又穿着清兵的衣裳,竟然很顺利的到了第二排营帐中间。

毕竟还是黑夜,有点黑,这时吴薛忽然感到有人拉自己,只听身后有个娇滴滴的女人的声音吃吃地道:“宁三郎,你胆子可真大啊,真来了?”

白天从扬州城上看多铎的营帐有十八座之多,像满头一样离的很近,但是真到了营帐中间你会发现每一座营帐其实相距还是蛮远的,吴薛听到后面有女的和他吃吃笑,吴薛看看左右,眼前的这座大帐篷门前站了七八个当兵的,只离帐篷门还有很远的距离,差不多有百米,听到身后这个女的吃吃地笑声,肯定是认错人了,那语气里的媚意估摸着可能是这个女的把自己当成她的想好的了,没想到大营里还有女的,吴薛回头,黑夜里那个女的也还没把吴薛认出来,还以为是她的相好的宁三郎呢。

吴薛被对着帐篷的火把,那个女人脸正对着火把,所以吴薛能看清这女的长相,而那女的却不能

“行吧,认错就错打错处来,说不定还能揩油”吴薛忽然奇怪自的己竟然有这么龌龊的念头。

只见那个女子在火把的映射下看起来还算俏丽,吴薛道:“是啊,我在这儿等你好长时间了,你怎么才来?”那女子吃吃地道:“还不是我伺候三娘子,刚把她送到亲王那儿,看他们快活来不来”说完吃吃笑着,那语气似乎是极力引导吴薛去想王爷和三娘子快活的情景,吴薛纳闷:“你是说王爷现在正在帐篷里快活?哪个王爷?”

那个女子道:“还有哪个王爷?还不是豫亲王爷嘛,是啊,你看这会王爷正在风流快活,顾得管谁呢。宁三郎这儿黑黢黢的……”说着就要去拉吴薛的手,那女孩的手刚刚伸出,吴薛触到她的手背,以前吴薛又不是没有拉过女孩的手,比如拉过夏丽的手,只觉女孩的手和男人颇有不同,手背柔弱无骨就跟有海绵一样,怎么这女子的手背硬邦邦的?吴薛立时警觉向后跃开低声道:“你是谁?再敢靠近一步,休怪我出辣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