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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夜愁

沙河帮内,人群各自回家,已是深夜却没有人熄灯,寨门处的哨兵也比寻常多了几倍,但那哨兵看着前方如炬的灯火,眼里多是不安与畏惧,这要是真的打过来,这脚下残破的木门又能当住谁呢?

沙河帮内处,吴四平家内。

阿芳自刚刚和吴四平一起归家之后,便是再也没有见到吴四平,稍微打听了下,说吴四平是去了寨门,阿芳便以为吴四平是去布置安防,从而少了些担心,早早的带着美梦睡下了,毕竟明日可是她的新婚之日啊!虽是大敌当前,阿芳却不像帮里的那些男人,此刻都是擦刀磨剑,她呀,现在只想等着明天的日出,然后好好梳妆打扮,带着红纱嫁给自己的意中人!所以又过了些时间,阿芳也已经深睡了去。

外处,沙河帮的人虽是安卧于床,心里的焦躁不安却让他们无心睡眠,来回翻转,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一般,让人睡意消散!

而贺泽非一行人与吴四平相遇后,便是撤走了,在吴四平那处得到了李图南不在沙河帮的消息,也是让大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要是李图南现在在沙河帮内贺泽非等人怕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泽非在去往江陵的路口驻扎下来,之前俞司正说过要绕过潭州,也不知道陈昌觉能不能想到此事,为了稳妥起见贺泽非还是派了人出去搜寻!

俞司正自然不用说,没找到李图南他是停不下来的,而贺泽非也不好阻止他,更何况也阻止不了,俞司正架着快马,往沙河帮方向赶去了,因为他确信陈昌觉等人就在沙河帮附近,之前的安排就是让陈昌觉赶去沙河帮先避下难,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然去了一个最危险的地方,而此时陈昌觉一行人不在沙河帮内,那么陈昌觉等人就一定不会离沙河帮太远!

俞司正骑着快马赶去沙河帮,两面往后飞奔的林木像是穿梭而过的回忆一般,俞司正不经意间想起自己年少刚学武时,师父带着他漂泊江湖,无论何种情景俞司正都未曾受过一次伤,他师父将他紧紧护住,一想到这里俞司正眉心处锁得更加紧了!

这些日子他不但什么都没交李图南,反而是用一副镣铐将他双手束缚住了,俞司正认为是自己的无能才会让李图南受这么重的伤,于是将马驭得更加快了!

贺泽非一行人卸下装备,此地离沙河帮已经是有些距离了,所以也是生起火来御寒,毕竟之前将镖车物资都扔弃了,众人围在火堆旁,有些累了的镖师直接倒地就睡了过去,干柴在“噼里啪啦”的煅烧着,偶尔升空的火星没多久也是消失殆尽,而谭盛云却在一旁晃着头展露着忧愁。

贺泽非一看就知道谭盛云在想什么,这么些年他与谭盛云一同走镖,那性情早就是揣摩到骨子里去了,可以说谭盛云的眼睛看到什么,贺泽非就能知道谭盛云想要干什么!

现在谭盛云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贺泽非便是走了过去,坐在谭盛云一旁手搭着他肩膀说“世事如常,不要想太多了!”

“那沙河帮如此义气,与我们只见了一面,便是邀我们豪饮,那吴当家也是豪气的很!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事情!你说那帮内张灯结彩的,肯定是在办喜事,这潭州知府为了些钱财竟要攻山!唉!”谭盛云心里纠结的不行。

“老谭啊!我们只与他见了一面,难不成你就要为他豁出性命吗?只是顺道喝了杯解渴水罢了!”贺泽非站起身来,摇摇头。

“老贺,你说这话就薄情了啊!”谭盛云不同意贺泽非所说,也是站起身来。

贺泽非笑了起来“哪里是我薄情,我说的可是实话,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世道炎凉吧!”说完也是消散了笑意,愁展起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主是明主,臣则是明臣,主若昏庸,那臣子定是恶贼!大汉绵延几百年的盛世,如今却是让百姓到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了!唉!”贺泽非发起感慨来。

“啊啊啊啊啊!那狗官!竟然让百姓做他的铺垫!而我们却不能对他怎么样,我这心里恨呐!”谭盛云挠着头,那微胖的体躯显得他十分不自在。

“会有人来收拾他的,人不同作为不同罢了,也不见得天底下的官府都和他一样!”贺泽非虽是这样说着,有一半却是说给自己听得,他神情落寞的走至马旁,取了两壶老酒,递来一壶给谭盛云,谭盛云现在压着口气在心里,一把接过直接豪饮起来!

“啊!好酒!”谭盛云灌下一大口,喉咙烧得火辣辣的疼,但心里却是极为畅快!

贺泽非看着谭盛云这模样也是摇摇头笑了起来,抬酒自饮起来。

过了片刻,贺泽非看着周围林间的树木,晚风时不时吹响树叶,周围安静的极了“到底还是江湖好啊!没有勾心斗角,也不在乎权势金银,万般困境在前,只要寻得一壶老酒便是可以笑过一宿,痛快!哈哈哈!”贺泽非将酒提了过去,示意谭盛云碰一杯。

谭盛云将酒拿了过来“俗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管不了那么多了,来!喝!”谭盛云凑近了过去,与贺泽非的酒壶碰撞在一起。

“哈哈哈,你说的对,明日明日愁来明日愁!好!喝!”贺泽非大笑起来,与谭盛云痛快了大喝起来!

围着火堆,众人也是不觉得冷,但那常年走镖的警惕感却一直伴随他们!

喝尽了壶底,二人也是有了乏意,谭盛云靠着树干,摇着头“这酒没了,明日眨眼间也要来了,如何是好啊!”谭盛云将壶嘴往地上倒了倒,几下才倒出了几颗酒液,无奈,便是将酒壶扔在一旁。

“杯空夜未尽,人醒月已眠,财狼成群走,天子笑嫔妃!到底还是自己能力不足啊!”贺泽非将饮尽的酒壶朝林间泄愤一般的摔了过去。

谭盛云听得贺泽非最后一句话也是落寞起来,可又无奈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局外已经纷扰如沙,局内只怕是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了!可在江湖之远,不居庙堂谁又知这是哪位大人物设的局呢!世人多的是感叹和无奈,可无人敢站出来解局!

此时的李图南在山洞内安静的睡着,二小姐在一旁跪坐着,细心的照料着李图南,现在李图南身上的每一道伤痕二小姐都记得清楚,看着那血红的皮肉二小姐的小眉就没舒缓过。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山洞内二小姐点起一只小烛,微弱的光亮照着这个山洞,看着李图南那脸庞,二小姐提手撩去散乱在李图南脸庞上的发丝,俊秀的脸庞此刻是一动不动的被二小姐观摩着,二小姐瞧得的李图南这模样倒是嘟叨起来“叫你躲在我身后,偏不听要去逞强!现在伤成这样,真是活该!看你以后听不听我的话!”

二小姐嘴里虽是没好气的说着,眼里却是柔情极了,看的久了,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李图南这般静躺在自己身旁,她那纤手竟然是抚上了李图南的脸庞,用食指轻轻勾勒着李图南的轮廓,皱眉也是舒缓下来了,渐渐的眉眼处竟是多了一抹笑意!

此时的石金全已经熟睡下了,因此不曾察觉二小姐的动作,虽是如此,二小姐描绘了片刻后还是停了下来,又是皱起眉梢看着李图南。

石金全今日不同以往,他今日受到刺激比往日更加强烈,光是魏斯宁那血肉模糊的脸面就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闪过,虽是幻象,却也在不断的摧残着他精神,此刻虽是熟睡,但那皱紧来的眉头,额头处的汗珠一颗比一颗大,很显然此时的他睡得并不是那么安稳!

二小姐安静的守在李图南身边,洞内的烛光被外来的微风吹的摇摆不定,二小姐这一日也是未曾歇息,自李图南受伤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在她脸上见不到半点倦意,反而是担忧更重!

二小姐见得李图南这般模样又是自言自语起来“你呀,平日里扎马步都嘻嘻哈哈,现在被人伤成这样,下回练武可得专心些!我让你来习武是让你保护月儿的!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好将月儿托付给你!”

说到这里二小姐便是解开自己的发带,散落的长发缓缓坠地,早已及腰的长发散发着淡淡清香,二小姐拿起那节不完美的发带比在李图南的发带一旁“到底还是月儿的手巧!”二小姐两眼一笑“以后可不许辜负月儿,你说的誓言我可记在心里,要你敢负她,我是饶不了你的!”二小姐手指着李图南说,那脸色也是露出认真的样子!

只可惜此时的李图南毫无反应,二小姐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自顾的将平日里未曾说出口的都一通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喜欢吃糖葫芦的!”说完这最后一句二小姐轻轻一笑像是想起什么了,双手挽着青丝却是不再说话,看着李图南慢慢的回想起某段时光!

夜已至深,此时的孙年生走出大帐,而那总兵刚走过来,准备报备孙年生,此时见到孙年生立马恭手行礼起来“大人,将士们已经做好准备了,随时可以出发!”

“嗯!你先下去吧,我马上过来!”孙年生点点头,自顾的走开了,往魏斯宁的尸体处走去!

总兵自然是听命令的走开,而孙年生却是慢慢走去走至魏斯宁身旁!

孙年生将魏斯宁的寿布掀开,那血肉模糊的脸再度出现在面前,此时周围无人,孙年生缓缓笑了起来“本来是想让你与那沙河帮厮杀一番的,没想到你这么出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真的是让为父省心啊!”

孙年生见得魏斯宁那被划烂的脸有些控制不住起来“省的让为父亲自动手了!哈哈哈!”一脚踢翻魏斯宁的尸床,大笑着走开了!此时的孙年生极度爽快!

孙年生直走到军队前方,此时已经整备完毕,孙年生环视着底下的将士,微微点头“范总兵听令!”

“范韬在!”那总兵抱拳回道。

“我让你率领五千将士攻打沙河帮!将你们熄灭手中的烛火,全速步行前进,三个生辰内直取沙河帮!”孙年生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剑指沙河帮方向!

“末将得令!”范韬回复孙年生后,挥着手指挥着士兵出发。

而孙年生又是叫住范韬,言语有些迟疑“占领沙河帮后屠山!一个不留!”孙年生说完此话便直接走了。

范韬面无表情“是!”

孙年生在军帐中,不灭烛火,营帐虽空,但在沙河帮那处的的哨兵看来,并无异动,全然不知危险已经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