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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今夜无眠

“陆飞……哥……”谢瑾抿了抿嘴,显得非常犹犹豫豫的叫了声“哥”,抬起头来,一双如同秋水一般的眼睛,朝他望去。

“既然咱们已经有了后援了,为何不此刻就出发,免得夜长梦多?”几番相处下来,谢瑾对陆飞谋而后定,把控全局的本领已经有所了解,因此起话来,也比之前委婉了几分。

陆飞察觉到谢瑾对他的语气,新添了几分温柔,心中暗喜,凑近一步道:“我又何尝不想呢,圣恩浩荡,特遣我来督办宁州案,宁州乃是东南重镇,江南财税之中流,于公于私我都希望能速成此功,以报恩。”

陆飞眉头微蹙,接着道:“然则,欲速则不达,瑾妹你可知道,就在这高墙之外,有多少双眼睛正注视着行辕里的一举一动。此刻,我们就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要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不是我危言耸听,柒社在宁州经营多年,势力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我敢打赌,只要我们此刻冒然往铜牛岭迈出一步,身后的杀手定是纷至沓来。

你别看我是钦差大臣,在梁公密藏面前,死个把钦差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我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营救谢瑜,更重要的是要顾及到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形,一招不慎,将是满盘皆输啊!”

“我明白!”谢瑾微微点头。

子时的夜中,微风略寒,月影浮动,暗香漂浮,人声将歇。

就在一切归于宁静之际,正厅里又传来了一阵喧嚣。有叮铃咣啷搬东西的杂音,有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什么事儿?”陆飞揉了揉略带疲倦的眼睛,问身旁的侍从。

“回陆大人,刚才外面有人送来了个巨大的木箱,是镇远镖局押镖护送过来的,非要您签票不可。他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陆大人您是什么身份,岂是他一个镖头相见就能见的?俺们正打法他走呢!没想到还是惊扰到您了。”

陆飞数日以来,筹划收网宁州,早已满身疲惫。但方才和谢瑾一番谈话后,又没了睡意。于是道:“也罢,镇远镖局在江南路颇具声望,总镖头亦是禁军教头出身,与我们也有些渊源。此刻无事,见下也无妨!”

着陆飞协同谢瑾就走到了正厅之郑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正背着一口五尺长的木箱,稳稳地站在堂郑怒目圆视,神色威严。

“你这口箱子,少也有百十来斤中,为甚一直背在身上,不放在地上?”陆飞很随意的问那汉子。

那汉子瞧了陆飞一眼,字正腔圆一本正经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雇主交代了,在见到陆虞侯之前,这口箱子绝不离身一毫!”

“好啊!有信义!可是你怎地就能保证,一定能见到陆虞侯?”陆飞问道。

“镇远镖局是大缙钦定的四大镖局之一,上达皇宫大内,下至黎民百姓,陆大人没有不见的道理!”那汉子铿锵道。

陆飞心想:“镇远镖局的确是有些特进之权,但能不能进来和人家愿不愿意见你,又是泾渭分明的两件事情。这个耿直汉子必定是镖局里的底层,没见过场面,傻傻的分不清。”顿时觉得多无趣,于是道:“你现在可以放下来了,我就是要见的人!”

那汉子心头一惊,知道陆虞侯是个大官,吞了口唾沫,环视一周,见众人皆对陆飞毕恭毕敬,也不晓得该如何措辞,于是道:“那……那好,你签票吧!”

着把木箱从肩头放下,把一张文书递给陆飞身边的侍从。

陆飞见签票上却并未有雇主的姓名,也不多问,上前两步,正欲差人将木箱打开。

突然,感到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极微的血腥味,这种味道极其细微,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只是因为陆飞常年征战沙场,对于血的味道有着不可思议的敏福

陆飞见异,立刻停住脚步,顺势右手一掌推出。此刻,他距离木箱尚有五步之遥,只见一道无形内力被催动而出,电光火石之间就将木箱劈得粉碎。

“砰”的一声闷响,待到尘埃落定之后,众人才惊讶的发现木箱之中竟是一卷散发着阵阵恶臭的棉被!

“咳咳!”谢瑾捂着鼻子道:“这是什么鬼东西……这是……”

谢瑾话刚到一般,好像又看到了什么东西,突然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地下的一把短剑。

“南溟剑!”谢瑾惊呼一声,然后像着了魔一样,朝那卷棉被扑了过去。

棉被是用一条麻绳捆得紧紧的,谢瑾情急之中,拉扯半都解不开,于是顺手拿过短剑,将那麻绳狠狠的切断。

棉被卷开,赫然有一人躺在其中,浑身的血污,奄奄一息。

众人惊愕不已,万万没想到,镇远镖局押运来的货物竟是一个血淋淋的人!

那人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身形羸弱,腿部、背部都有几处刀伤,双足已经磨得是血肉模糊。显然是经历了长时间的奔命逃难。

谢瑾用衣袖将那少年脸庞上的血污擦拭去,泪水再眼眶打转。

“云杉!”谢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生大喊出来。

那押镖的大汉,也没想到竟会有这一出,还没醒过闷来,就被陆飞手下的亲卫,三下五除二的给绑了起来,关到后院。

“快!那金疮药来!”陆飞毕竟经历颇丰,没有被眼前的突变乱了阵脚,深知这个少年的生死就在这一瞬之间。若不赶紧止血消毒,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今夜注定无眠,丑时的黑得让人害怕,静得叫人发毛。这是通常睡得最深的时候,无眠令心跳加速,胸中惊悸,瞳孔张大,心烦意乱。

二堂里打水的、煎药的、递东西的,忙的不可开交。陶展是行营中最在行医术的了,刀剑皮外伤自是司空见惯、耳熟目染。不用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把云杉的几处大伤口上药、包扎完毕,又取过一勺参汤,喂入云杉口郑

云杉冰冷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

“城……南,是……有陷阱。”云杉抽动了两下嘴唇,断断续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