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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同出一脉

“封管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那个大胡子从高台上下来,身上还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

封管家见他这个样子,不满道:“关主提醒你多次,训练时不准喝酒!”

那大胡子掏掏耳朵,搭着封管家的肩膀道:“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你卖我个面子,别把这事儿告诉关主。”

说罢,他又注意到了李峤,握住他的手腕道:“这小子是谁,一点内力都没有。封管家你不老实,没通过测试就往我这儿塞人,坏了我的规矩。”

封管家将他的手甩开,道:“什么老不老实,我看你才是最不老实的那个!这人是青匪少主,关主赐姓,现在叫降奕,你敢不收!”

封务酒醒了,激动道:“你就是那个!啊,啊,啊,没什么。”

他原地刹车,最终也没提昆仑山试炼图,哈哈几声糊弄过去。封务大力拍着李峤的肩膀道:“便是你啊。”

宽厚的大掌毫不客气地一拍,李峤差点被他拍到地上,暗道:好大的力气。

封务奇怪道:“但我听说青匪少主是个会武功的,这人看起来可不像会武功。”

封管家答道:“青匪寨把他的武功废了才送过来的。关主下了命令,人我给你带过来,你不收的话就去领罚吧。”

封务脸色一凉道:“罚我领了,劳烦你转告关主,倘若这人没有通过测试,我沙营是绝对不会接纳的。”

况且还是个没有武功的人。

也不是没有当地望族意图往他这里塞人,但从未有人成功过。

只是,这是关主第一次塞人。

封管家有些无奈,看了看李峤,又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就当卖我一个面子,将人收下,我也好回去交差。至于测试,可否延迟一个月?”

“你的意思是?”

“让他在你这里待一个月,一个月后还不能通过的话,我就把人带回去。”

封务吞吞吐吐道:“这个办法倒也行,小子,你能做到吗?”

二人的视线转移到了李峤身上,他还在想秦驹二人的事,冷不防地被发问,便道:“都行。”

封务不悦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大人说话好好听着,别走神!怎么,瞧不起我沙营?”

不是瞧不起,是根本不在意。

李峤心里吐槽,但表面还得装孙子,道:“晚辈只是担心,晚辈身上有伤,还没有内力,如何能通过测试?”

的确,李峤之前的武功全倚仗着无名功法,这个身体经历了落崖后,又可以说是虚弱之人,很难能通过他们口中的测试。

如今的他,就像大雁折了翅膀,扑腾不起来。

封管家道:“你先跟着封务师傅学基础功,其余的一概不用管。沙营一周只开一次,我下周再来看你。”

他此话一放,封务便收下了李峤,等封管家一走,便找来了沙营的大夫,心想这个少年或许还能从头再来。

毕竟也是得了昆仑山试炼图之人,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大夫把脉后,无奈摇头,道:“这个少年的经脉重损,很难再练武。”

这还说的含蓄了,根本是没有一点希望,从今往后就是个废人。

他一听,便带着李峤在沙营逛了一圈,最后跟烫手山芋一样将李峤丢在原地,道:“没有经过测试,也就没有你的床位,自己找地方待着,一个月后接受测试。”

无用之人,犯不着记挂。

李峤被他晾在沙地上,见他一幅甩手掌柜的样子,道:

“封管家让你教我基础功,你便是这样教的?”

封务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峤,而后上前来提起他的衣领,一张大脸凑到他面前,唾沫星子乱飞。

他道:“小子,你不过是一个废人,你出去后问问,长海关哪里养废人?关主肯让你姓封给你容身之地已经不错了。若非关主怜悯,你现在还能活到现在?收起你的这副清高样儿,不如想想怎么孝敬关主,抱紧我长海关的大腿!”

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他。

长海关尚武,青匪寨怂的将人送过来,李峤又失了武功,在封务眼里已经是条丧家之犬。

李峤一阵火气窜上头,他若有内力,还抽不死这个满嘴口臭的大块头?

艹尼嘛的李瑜,害他陷入这种境地!

“封管家让你教我武功。”

李峤狠着眼,定神跟他对峙,道:“我有横刀,你不教便给我刀谱,我自己学。”

封务一把将他丢在地上,李峤一屁股坐进沙堆中,手上蹭了一片血,但还是抬起头,执着道:“给我刀谱。”

一本二指厚的书砸到他的脑门上,封务留给他一个高壮的背影。

“看你还算硬气,刀谱给你。”

半刻后,李峤找了个僻静处,靠着身后的帐篷,一看封面,上面写着《沧浪九式》四个大字。

翻开第一页,是创出此功的前辈写道:

海寇若流水,唯我辈沧浪;

惊涛拍岸千层雪,云卷云舒,北望长安月。

这个前辈也是封家人,单名一个霄字。

李峤继续往后翻,只看到第一式的第一个动作就大吃一惊,而后飞快翻阅完。猛得合上刀谱,按住躁动的心。

这本《沧浪九式》虽然是刀谱,但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隐隐像是某种剑法。

他回忆起之前的日日夜夜,李瑜彻夜练剑,他便彻夜陪在一旁练习内功心法。就算他没有刻意学习李瑜的剑法,但耳读目染下,也会使点剑。

而这本《沧浪九式》,虽然招式跟李瑜的家传剑法有些出入,但给人的整体感觉极其相似!

李峤的心中浮现出四个字——同出一脉。

心肺处又隐隐漫上酸痛,李峤摸着自己的腹部,这里曾经被人一剑刺穿,还是被他视作家人的人!

甚至,甚至都没有告诉他缘由!

他的鼻尖一酸,头垂下,眼中似有泪光。

陌生,孤独,无疑是他的处境。他初来乍到,陪在他身边的便是李瑜。那小子虽然性格娇纵,但对他却是真心。就算知道他得到昆仑山试炼图也没有私吞的想法,反而帮着他辨认,告诉他天下的美人任他挑。

只是为何,你要杀我?

李瑜,你究竟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