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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江湖骗子

“哎呦喂!”

一声鬼哭狼嚎从街边的医馆传出,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坐门口捣药的清秀小童不耐烦到:“看什么看,治病呢又不是杀猪!”

说罢小童将捣好的药拿进屋,老王坐在床上,李峤将他两只手压在身后,不让他动弹。徐老啪的一声把药拍到他肩上,老王口吐白沫,直接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徐大夫,他没事吧?”

李峤目睹了惨案全程,老王一铁骨铮铮的汉子被折腾得哇哇大叫,偏生徐老两耳不闻他哭嚎,一心给他上膏药。

徐大夫见他神色古怪,解释道:“小殿主的刀是浸过毒的,被小殿主的功法一加持,没要他命都算好的了。”

小童对着李峤嘱咐到:“小殿主让你在这看着,若是有什么情况再通知她。”

“老王媳妇呢?”

“师傅给她灌了安神汤,目前还算安静,”小童偷偷凑到李峤耳边问:“这究竟是什么怪物,连我师傅都频频叹气,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嘛,捣你的药去。”李峤推门而出,抬头望天:不过是上个药,竟然耽搁到了天黑。

嘎吱。

有人推门而入,柴房中勉强投进了一丝光线。老王媳妇见有人来了,奋力挣扎,然后身上的床罩跟麻绳将她捆得像个粽子,任凭她如何施力都挣脱不开。李峤见她挣扎得身上勒痕重重,想这锻魂人也不是真的就成了钢筋铁骨,本质还是个人。

“呜呜……呜呜。”

没人给她堵住嘴,老王媳妇低声吼叫着,听不出具体的字样,跟倒霉兄弟一样像是哭声,但他们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很难想象他们是在哭。

李峤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只坐在她身旁道了声:“老王没事。”

老王媳妇一听,竟然不再挣扎,神色较刚才也正常了些,凶是不凶了,就是看着傻愣傻愣的,眼睛直直盯着李峤,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她可有好转?”来人是徐老,他挎着一个针灸包,搞了个小香炉过来,他取出几块小香木,右手一收再张开时,手中的香木已然化作细粉。

好厉害的内力!

徐老将细粉铺在香炉内,点了一点,一股沉沉的暖香悠悠飘出。李峤闻着便静心,这个味道他很熟悉,虞绘身上就一直带着这个味道。

“人还是懵的,只是没有刚开始的狂躁。”

老王媳妇也闻到了这股香,神色有片刻的清明,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虽一出声就是抽泣,但总算像个人一样四下张望了。

“竟然真的清醒了,也不枉费了我这炉回魂香。”徐老对她简单说了下发生的事,而后道:“醒了好,醒了就好了,待我治好了你这锻魂人之躯,你就自在过活去吧。”

妇人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徐老继续到:“有人让我带句话给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人不能被一时之错困在原地,你要学会勇敢,不能老是畏畏缩缩躲在别人后面。若是听得懂我说的话就点点头,我好去给那人回话。”

妇人又哭了,一边不停地点头一边哭,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在李峤看来此言差矣,应该是泪水做的才是。

徐老取出几根长针道:“峤兄弟,劳烦你找块布让她咬住,我怕她太痛苦会咬舌自尽。”

李峤找遍全身都没有,索性割了一块绑在她身上的床罩让她咬住。

“王夫人,我下针了。”

徐老没有丝毫犹豫,下针沉稳,不过一刻出头,已经在她身上的各个死穴扎了三十五针,只见他缓缓从包中抽出最后一根长针,针尖泛黑,较其他针长几寸,粗几分,凝神静心,慢慢扎进妇人天灵盖。

“呜呜!”

妇人双目欲裂,一瞬间身体僵硬,嘴里紧紧咬着的布料也掉了下来。

“啊啊啊!”

只听她声嘶力竭地嚎叫,双眼流出了赤红色的血,眼皮外翻,已经陷入癫狂状态。

她一边嚎叫一边挣扎,最后从嘴角流出了鲜血,竟是咬了自己的舌头。

“堵住她的嘴!”

李峤捡起布料就往她嘴里塞,她闭着嘴还在疯狂咬舌,李峤一时无措,道了声得罪了,用力掰开她的嘴,将布团塞得死死的。

接着,这扎进死穴的三十六根针的针尾慢慢冒出青烟,妇人眼睛里的血泪也慢慢变得清澈,徐老拨开她的眼皮查看,仍有赤红残留,摇摇头,随即长袖一挥,一股劲力将这三十六根长针收入怀中,再一铺,长针已经整整齐齐地插进了针灸包中。

“这请神不容易,送神更难,王夫人,我还没遇到过活的锻魂人,这针灸之术治标不治本,可否再给我点时间容我研究研究?”潜意思就是让她做试验品。

妇人点头同意,徐老在她的胳膊上划了一道,接了小罐的血,道:“在你没完全摆脱锻魂人身体时我不会给你松绑,请你理解。”

徐老使了个眼神,李峤随即跟上去。

徐老道:“峤兄弟,今日之事请你保密,就当没听见我说的话。”

“你早就开始研究治疗锻魂人呢?谁让你研究的,虞我行?”李峤发问,否则他为何直接下了针,还成功缓解了妇人的症状。

“你这娃怎么这么精?”并未否认他的话,徐老道:“我的确研究过锻魂人,但只是锻魂人的尸体,不过我知道怎么治喝了他们血的人。”

徐老坐在药室中,倒出一点她的血,不小心溅到了木头上,滋滋,木头的表面焦了一片。他惊了一下,道:“果然,好毒的血!”

“三十年前我的挚友游经郾城,被人拉去当苦力办事,在这儿待了近二十年。后来郾城起了莫名其妙的疫病,他同我书信往来中讨论了这个病,最终确认这些人得的不是疫病,而是中了毒。后来他也将治疗的方法告诉我,并说或许这样的情况可能还会再来,让我要是还活得到那个时候就帮他兜着点。”

“我那老兄弟一死,殿主就找到了我,给我银子让我帮他做事,还丢给了我几具锻魂人的尸体。哈哈哈,你说巧不巧,除了脸上的雷印跟身体素质提升,那些病人简直是锻魂人的翻版!我本想询问殿主这些尸体从何而来,但他偶然失忆,竟然连小殿主都忘了。”

“所以趁着小殿主来郾城,我也跟着过来,顺道给我这位挚友扫扫墓,洒洒纸钱。”徐老指着角落中的一个背篼道:“小殿主让你暂且跟着我,快过年了,我去看他,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扫墓。”

天还未亮,李峤就被鹤儿给拽了起来。

“来,背篼给你,篮子提着,还有水壶,对了,我的招财你也牵着。”

鹤儿兴奋得像小学生春游,李峤迷迷糊糊间就被挂了一身的东西,他奋而一怒,徐老慢悠悠地经过,轻敲自己的背。

“哎呦,人年纪大了身体就差了,我这老腰啊都背不动这些东西,辛苦峤兄弟了。”

破老头,昨天还生龙活虎今天就叫苦连连,感情留他下来就是当苦力的!

见李峤阴森森地看着他,徐老哎呦呦了几声,牵过了他手中的老黄狗,美其名曰帮他分担分担。

“牛车来了,牛车来了!”

鹤儿开心地奔出院子,一个农人摘下斗笠道:“徐大夫上车,我捎你一程。”

三人靠在牛车的稻草上,一路摇摇晃晃到了郊外,农人嘴里哼着歪歪扭扭的小调,仔细一听,唱得是:五十里路五十坟,六十个人六十坑,七八七八下了城,一人屠尽一干人。

“你这唱得是什么?”

李峤忍不住问他,这小调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农人回应到:“你说这个?这是咱们城内的人都会唱的,还有故事哩。”

“什么故事?”

农人像是鄙视他见识浅薄一样,偏头道:“知道三十年前天下大旱不,那时候咱们都快饿死了,竟有数个蒙面神人从天而降,在家家户户门前放了粮食跟珍宝,整个大梁也只有咱们郾城有这荣光,安安生生地过了大旱。”

又是关于三十年前的大旱,李峤觉得脑中线索乱糟糟的,又接着问:“既然是神人,为什么会屠人?”

农人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当时城主下令让每家每户关紧门窗,说有什么特大雷电要来,结果雷电没来,第二天发现城外多了好多穿着盔甲的尸体,听说有个魔头出世杀了皇帝的近卫,幸好我们没有出门。”

农人说到这里就不继续了,挥动手中麻绳,停下牛车道:“徐大夫,到了。”

李峤一看这座山,哎呦好家伙,竟然到了骊山。

徐老矫健地跳下牛车,道:“鹤儿,峤兄弟,咱们到了!”

徐老领路,三人走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徐老跟鹤儿二人还有老黄狗轻快地走在前面,李峤背着一堆东西在后面追。徐老见他步伐沉重,哎呦了一声:“峤兄弟,你好歹也是习武之人,怎么背点东西就喘成这样,看你气血不足,脾肺两虚,我这有一颗脱胎换骨丹,只要两百两银子,包你脱胎换骨延年益寿,峤兄弟意向如何?”

呵,江湖骗子,还脱胎换骨,你当这是玄幻世界的洗髓丹啊。

李峤的白眼快翻上天了,徐老仿佛找到了乐子,给他推销了一路这个脱胎换骨丹。末了,爬到半山坡之时,远远便看见一座孤坟,徐老见了,老远就朝着它招手。

“老顽固,我又来看你了,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