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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俊娃

我顺利的考上了初中,开始了初中生活。这个学校是县城最大的中学,县里唯一的重点中学。学生很多,既有初中,又有高中。大哥也在这个学校教书,书教得很好,很受学生欢迎,老师们也都一致称赞。大哥年龄越来越大,也到了要找媳妇的时候了。而我越来越不喜欢人多,住在大哥哪儿,随时都有学生来问问题,大哥越来越忙了,很不方便。于是,我又开始了走读。

生活总是在每日的重复中前进,每天六趟三个来回,三十里路。只是每一年我都又长了一岁。初中的生活我记忆里不深,每日都在路上,每天依然是五点起床开始上学,拿个馍馍边走边吃,踏进教室的那一刻也该上课了。与同学们交流的时间很少,到现在能记起来的同学也不多,或许与时间太久也有关系。这样也让我的性格越来越独立了,我逐渐适应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也一天天的长大。对那个贫穷的小县城和哪个同样贫穷的小村庄我是越来越想离开了。

可是我无力挣脱。别说我还在上学,就是成年人外出也同样很困难,户口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就是出去了也呆不长久。要真正出去只有一条路,哪就是考学,初中可以考中专,高中就只能考大学了。

考上大学,就彻底跳出了农村,从此就是城里人了,所谓的鱼跃龙门吧!大哥已经是城里人了,二哥也即将考上大学,姐姐已经出嫁了。父母年龄越来越大了,妈妈的身体又不好,农活还那么重,即使我再不甘心,命,也已经注定了。“高中上完就算了吧!”我心里盘算着。因此初中时,我的学习不好也不坏,不怎么努力,也不是敷衍,每日里得过且过。

依然是晚上十点钟放学,依然是天黑人少,几个半大孩子只能结伴而行,而我独来独往。

小英上完初中以后就去外地了,应该是她爸爸给找了一份工作吧,从此再难见面。倒是她妹妹俊娃,开始上初中了,也走上了这条求学之路。小英的妹妹俊娃,比小英小两岁,俊娃的大名叫俊英,大家都叫俊娃。记得我上初三时,她开始上初一了。俊娃上的初中和小英上的是一个,在县城的另一头,因此有时候还能经常碰到,她总是一个人上下学。我还奇怪,一个小女孩也不与大家结伴走,俊娃胆子倒是挺大的啊。

俊娃身体很棒,体育很好,经常见她到体育场来锻炼。刚开始还留着长长的头发,不知道那一天就剪成了短发,可能是老师要求的吧。俊娃没有姐姐秀气,但是比姐姐结实。小英漂亮文静,温柔大方,俊娃活泼干练,性格泼辣,两姐妹完全是两种性格。

体育场与我的学校一墙之隔,学校有个偏门直通体育场,哪里也是我们经常上体育课的地方,穿过体育场就可以到学校了。我上下学一直走的是这条路。经常看到俊娃又在哪儿练习跑步了,沿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跑,老师在旁边计时,还大喊着指点。或者就看到她在跑道上压腿,一练就是半天时间。我有时候想,俊娃恐怕是她们学校的体育特长生吧。

很快的,初中毕业了,我上了高中,高中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只是上课要去后面的高中楼上。还是能够经常遇见俊娃,就是没有说过话。有一天,我上学路过她家旁边时,碰到了小英的妈妈。小英妈妈挡住我说:“你在高中,俊娃在初中,晚上放学时你侯一下俊娃,她一个人害怕。就你们几个孩子,上下学能不能一起走,真让人操心。”我赶紧说:“行啊,我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啊!好的,我等等她。”我这才知道,俊娃的学校只有她一个人,村子里没有其他学生了,原来我还以为她不合群呢。从此,我便成了俊娃的保镖,每天晚上都要等一等小英的妹妹,一起回家,还是很少说话。

晚自习在十点钟结束,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便放学了。放学后走到出县城的主路口,我都会在哪儿等着俊娃。看到她从另外的路上过来了,我们才一起回家。我们回家的路上人好少,夏天还偶尔能碰到小情侣沿路遛弯,或者一两个夜归的大人匆匆行走。由于时间太晚,经常就只有我们两人匆匆赶路,冬天里哪就更少见到行人了。

一直以来都平平安安的,没发生什么事情。日子过得平淡无奇,每日里上学放学,上学放学的重复。

我高二的时候,冬天的一个晚上,和往常一样,我等到俊娃后,我们一起往家赶,每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走着走着,就听见后面人声吵杂,有一群人喊着闹着赶了上来。我赶紧放慢速度,把俊娃让到前面,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赶上来的是县城的一群二流子,大概没事可干,晚上结伴兜风玩。

我俩继续往前走,没有说话。然而,这群二流子发现只有我们两个孩子,看到俊娃又长得漂亮,就出言不逊,“妹妹,我们玩一会吧,一个人多无聊。”俊娃很生气,放慢了速度,准备停车。我生怕停下来发生冲突,快蹬了两脚赶上了俊娃。我严厉的说:“别生气,快走。”俊娃听了楞了一下又加速向前骑去了。为防止再次发生冲突,我护在俊娃身边,隔开了哪几个二流子。

人多胆壮,这几个二流子看我紧紧护着俊娃,也只是稍稍收敛了一下。又冲我开始叫嚣,“你个瓜怂,你能护住,看看我们多少人。”我抑制住自己气血上涌,没有停留,继续向前。我向俊娃说到:“别理会,咱们走。”二流子们看到我们没有停下的意思,又围着我们绕。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在后面,我们始终摆脱不掉。我非常着急,就怕俊娃又停了下来了。我想,“加快速度,下坡了就好了。”“离家近了,我们大喊也会有人听到的。”于是我们不予理会,左冲右突的前进。就这样僵持着向前继续骑着。快到坡头时,三个二流子突然加速超过我们,把车子横在了路上。见此情景,我气血上涌,告诉俊娃,

“我冲开他们,你不要停留,过去了拼命往回跑。”

俊娃问:“那你怎么办?”

“能跑我就跑,跑不了我就打,你回去叫人。”

于是,我加速冲了过去。

几个人并未想到我会直冲过来,明显的不知所措。眼看就要撞上了,小伙吓得下意识的把车头一摆,我顺利的冲了过去,俊娃紧跟着也冲了过来。冲过去后,我让俊娃赶紧跑,生怕他们又赶上来纠缠。我把车子一下子横了过来,单脚踩在地上,大声喝到,

“你们太过分了,要想打架,那我今天就拼了。”

我回头看了一下俊娃,她冲出去一百多米,也停了下来,朝我喊道:“别理他们,赶紧回家啊。”我回头大声的喊,

“你先回,他们要打架我就奉陪。”

几个二流子面面相觑,胡乱的吆喝着,

“想打架,来啊,看我们不把你灭了。”

俊娃离远了,这几个明显的没有了兴趣,只是随便嚷嚷,没有人再上前了。看到他们没有了动作,我扫视了他们一眼,慢慢的转过身,骑上车向俊娃赶了上去。赶上俊娃后,我俩拼命往回骑。几个二流子出乎意外,看看我们骑远了也就放弃了。

看到无人追来,我们才放慢了速度,互相打量了一下,突然间放声大笑,笑得俊娃直不起腰来。一场危险算是平安的躲过了,由于连惊带累的我们都满头大汗了。我们继续骑上车,往家里赶去,临近俊娃家时我说:

“俊娃,回去了别说,别让家里人担心,明天我还等你。”

俊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们便各自回家了。

以后的日子依然如故,每天放学后我就在路口等她,看到她过来了,我们再一起骑车回家。只是我随车会带个短木棍子,以防措手不及。好在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我们继续是一路走着,基本上还是很少说话。我一直都惦记着小英,不知道为什么总见不到她?她究竟去哪儿了?在干什么呢?但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向俊娃打探,怕她知道了我的心思,就一直憋着没有问。直到俊娃要去上体校了,再不问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一直到俊娃说,明天不用等她了的那一天,憋了很久的话我才问了出来。

我轻描淡写的问俊娃:“俊娃,我问你个事,好久不见你姐姐了,你姐去哪儿了?”

俊娃听了半天才说:“她啊,她嫁到阳县去了,已经快一年了。”然后盯着我不说话。黑夜里我默默无语,心痛难耐。从此,我的心死掉了。一路上再无人话说,我只希望赶快离开俊娃,免得她看到我憋在眼眶里的泪水。

日子突然变得很无聊,没有了方向,没有了目标,天空也灰暗了,花也不香了,草也不绿了,我的心从此不跳了。

我以为再也没有任何人会进到我的心里了。直到遇上了老婆,我又活过来了,哪已是五年之后了。

人生就是一场一场的离别,祝愿每一个擦身而过的人都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