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龟驼岛私塾学堂传来朗朗读书声。
“上元佳节年味峰，夜色浓，灯如昼。星桥琉璃车如龙。礼花声脆，焰火夺目，火树银花中。杏花元夕别样红，暗香淡淡味幽浮。春风依旧百千回，夜色依旧，华灯之上，人在璀璨处。”
年近了，九州天下结彩张灯，喜迎岁末。龟驼岛大街小巷，挂上花灯，贴上春联，爆竹声声，祥和隆隆。
就像是有某种默契一般。
通天碑背面，天边裂开一道巨大沟壑，前仆后继不畏死扑向玄武结界的妖兽大军，如潮水般褪去，缓缓没入传送门，返回妖界。
九州天下，十三处大阵镇压处，都是通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门，上古四相坐镇四大州，外加九尊上古神器‘禹王九鼎’，以九星连珠之势排列坐镇天下，不动如山。
可，天道轮回不止，每三十个甲子，坐镇四洲的上古四相都会来一个轮换，昼时，四个大阵处都会出现连接各个世界的空间传送裂缝。
为期一个甲子。
六十年内，各个世界相通，神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冥界，六界大开。
纷争起。
作为人界的九州天下，就像个穿金戴银过街的稚子，终成众矢之的。
龟驼岛，玄武结界。
半步大长生的年轻道人宋稚，坐镇玄武结界已有五十年。
六十年甲子之期，转瞬即至。
甲子时，天道大势，不可逆转。
谁能螳臂当车？
无。
何为天？举头三尺便是天。
何为道？天说便是道！
何为势？提丸为执，执力为势！
天道倾轧，势不可挡。
安平了一千百年的九州天下，注定要风雨飘摇。
……
道家圣人龙虎山异姓天师宋稚，巍峨金身法相坐镇天幕，俯瞰整坐龟驼岛，本体却站在海面百丈高空处，与站在龟驼碑玄武结界外天际云端的某个妖逸白衣少年，遥遥对望，不喜不悲。
远方天际云端，白衣妖逸少年，搓着手指，舔了舔嘴唇，最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轻笑道：“宋天师，喊兵家武夫罗老头出来我们打一架？”
年轻道人平静道：“打个luan子，大过年的伤和气。”
天边妖逸少年笑道：“咱们妖族可没有过年一说。宋天师，要不咱们去空间裂缝里打一架？那边没有九州天下大道压胜，打起来才过瘾。”
龙虎山宋稚叹气道：“老子怕一不小心打死了你个不敢露出真身的废物。”
被叫做废物的妖逸少年哈哈大笑，道：“宋稚，别人说九州天下除了那些躲在龟壳里的执掌九州天下规矩的老东西，你宋禾佳杀力第一。难道说九州天下，半步大长生就是牌面了？不是还有个过天门而返的剑客，自称天下第一？
你这半步大长生是九州天下牌面，到我这，半步大长生就是摆设了？道理何在？
哈哈哈！宋天师若没有九州天下大道压胜，老子让你先手又如何？”
站在云端的妖逸白衣少年哈哈大笑，另一股粗狂浑厚的笑声竟从天边那道沟壑里传来，振聋发聩。
年轻道人平静道：“不如何，断你这白骨畜生一指不难的！”
白骨九指，百炼成妖，千炼成雄，万练成王。妖族密界妖祖坐下十二妖王之一，排名虽不高，攻伐手段却能入十二尊妖王前五，九指如刀，可劈海开山。
四相结界，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玄武结界最重防御，妖王白九指作为攻打龟驼岛通天碑的先锋，攻伐手段可见一斑。
“去，斩废物一指！”龙虎山宋稚轻声道。
道家真人，道法自然，言出法随。
也不见年轻道人掐诀，天边裂缝边海平面凭空出现七朵硕大金莲花蕾，金光灿灿，熠熠生辉。
刹那间金莲大开，还未遁入空间裂缝的妖兽潮，瞬间化作齑粉，蒸发。
七道剑气青芒一闪而逝，钻入空间裂缝里。
兴许只是眨眼间。
七道剑气青芒去而复返，空间裂缝颤抖不止。
几个呼吸后，天空裂缝消失在天际，一根如山丘般的巨大石柱从天而降，道家圣人宋稚坐镇天幕的巍峨法相大袖一挥，将山丘般巨大石柱挽入袖中。
年轻道人依旧站在海平面百丈高空处，不动如山。
天边云端上白衣妖逸少年叹了口气，轻笑道：“宋稚，你合道龙虎山天师府数十朵金莲，集龙虎山天师府气运于一身，原本大道可期，大长生指日可待。七朵本命金莲换老子一根手指、一境，就那么赚？最多三百年，本王不还是能修炼回来？难不成你宋某人，再去将龙虎山仅剩的金莲气运消耗一番？值当么？”
妖王白九指跌了一境，断了一指，也注定会缺席两年后人族妖族之间的逐鹿，白九指一境换了龙虎山天师本命金莲七朵，没人知道谁亏了。
年轻道人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云端妖逸白衣少年身影逐渐消散。
……
天空裂缝提前关闭，导致大批还未进入传送门的炮灰妖兽滞留在海上。
一个年轻和尚脱下大红袈裟，罩向海平面，大红袈裟瞬间疯长，遮天蔽日，成千上万妖兽被席卷进袈裟。不懂和尚收回袈裟抖了抖，继续披在身上。
儒家贤人杜鸢江手执儒家圣器‘点天笔’，一笔一笔将通天碑上褪色的上古文字点亮，点亮文字如同活了过来，瞬间排列，通天碑背面就像是青苔一般的妖气，一圈一圈的消散。
兵家武夫罗送与红衣鬼脸女人踏波前行，将海域漏网之鱼一一打杀殆尽。
……
龟驼岛张灯结彩，迎春接福。
阿狸酒铺。
打架第一、女红第一的大师姐商赶鴯绣了一个春字悬挂在大门上。
二师兄左竖，再续上几对大红灯笼。
老三李杀文采好，字也好，提笔再为新年增添春联一副。“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横批：万象更新”。
半个读书人自居的老三，兴许是觉得缺了什么，又提笔写一副对联：
“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
有上联下联，没写横批。
小师弟孙幼学捉笔添上。
酒好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