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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鸣凰弃徒

梅林深处,雪虐风饕。

许忘困于梅花阵中不能自拔,顿感郁寒交加。唯听得诡异笑声从四方同时生出,真如四面楚歌,一时窘迫竟也无可奈何,只得似苦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苦寻良久,始终不能摆脱迷阵纠缠,正当气馁,忽闻一阵奇香迎着北风悠然袭近。许忘神智一清,心中暗想:“这种香味好不熟悉,我曾在哪里闻到过的。”凝思回想,不禁轻呼:“不通曾在房中捣弄出这种香气,好像是某种药物发出的味道,难道......这寒风是从那边刮来,这香气也定是从那边发出的无疑了!”

想及此处,也顾不得寒意,一径迎风向北。越是往前,那奇异香气越加浓烈。

许忘在梅林之中穿梭了好一阵,依稀又听得窸窣响动。疾行转折,果然有人语交谈,随之而来又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许忘闻声追赶,只觉人声越发清晰,“不通老贼,我就问你一句,服不服!”

那声音尖锐刺耳,远远听去倒像有铁器摩擦声响。

又听得另一个声音道:“你这贼子背后暗算,又算甚么本事!不如咱们堂堂正正地来比试比试!”

许忘听得那声音虽有一丝干涩,却是不通禅师所发而出,忙又向人影处走近了几步。

先前那声音又道:“三年前我已经上过你这老贼一次当,如今还想故技重施,真当老子不长记性么?嘿嘿!”

不通禅师道:“你苦心积虑暗藏此中三载,莫非就等今日?”

那人诡笑道:“嘿嘿,金澄那贼秃以为设个梅花阵就可将老子困死,如今大功告成,你就跟那些狗杂碎一起去见阎王罢!”

不通禅师冷笑道:“哈哈哈!枉你煞费苦心究研破阵法门,竟也用了三年时间,不觉得脑子太笨了些么!”

那人道:“不长,不长!三年时间不长不短,刚刚好受用!杀了你和那六只狗杂碎,回头再找金澄老贼秃翻账!”

不通禅师笑道:“哈哈,我看你是牛皮吹上天了!”

那人诡笑道:“嘿嘿,就让你临死前笑个够,老子此刻捏死你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也无妨告诉你,老子现今神功大成,别说杀一个金澄,剿平达摩峰也是不再话下!”

不通禅师声音嘶哑道:“你练成鸣凰斗神功了!?”

那人狞笑道:“不通禅师啊不通禅师,怪只怪你一生只顾专研医术,若在这江湖中行走,不练就一身旷世武艺,岂能安稳度日?老子弃医从武,便誓要报当日之仇!”

许忘身已在侧,本想冲上前去救出不通禅师,但一听这话自然不敢贸然上前,躲在暗处隐隐观瞧,只待良机出现伺机而动。又见不通禅师倒在地上,苦笑道:“鄙人悔不该当日在老祖面前替你求情!”

那人仰面长笑,反讥道:“哈哈!现在后悔了么?”不通禅师叹了一声,道:“对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又什么可说的?”

许忘听到老祖二字时,心头大奇:“怎么?莫非他俩也是鸣凰宗的人?”

那人对月冷视,目光泛寒,冷冷道:“你也用不着后悔,既有今日也是你咎由自取!若非当年背后你没在老祖面前进谗言,尽诉老子坏话,我岂会被逐出鸣凰宗?老祖当年也是猪油蒙了心,竟亲佞远贤听信了你这贼骨头的胡话!”

不通禅师眉目一聚,提声道:“鄙人行得正站得直!向来不在背后说人闲话,你又是听谁胡扯!”

那人冷然道:“死到临头说这话还有何意义?当日教中之形势是有你没我,老祖既然重用于你一个外人,也绝不会留我在鸣凰宗了,说到底还是你该死,是不是?”

不通禅师忿忿道:“鸣凰老祖那魔头毕竟也不是甚么好鸟!鄙人今生做得最大一件错事,便是掺进鸣凰宗这趟浑水当中!若有第二次机会,鄙人定不会做在鸣凰老祖面前自废武功以表诚心,这样的蠢事!”

那人道:“只可惜你没有机会了!临死之前,还有甚么话要说?”

不通禅师双目一沉,淡淡道:“靳战,鄙人还是想奉劝一句,如若你还想回鸣凰宗,趁早打消这念头,鸣凰老祖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靳战摇头笑道:“老子怎么做还用你教我么?”

不通禅师长吁一声,道:“也罢,动手吧!”

“慢!”许忘只怕在晚一步,不通禅师定然魂飞地下,连忙跳身出来喝止。

靳战“噫”了一声,惊奇道:“你是谁?”说着向许忘上下瞧了一眼,冷笑道:“不通老贼,你也不亏了,临死前还有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给你陪葬!”

不通禅师怒骂道:“你这臭小子来这里作甚!”

许忘也不理会他,手掌一推,道:“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靳战往他手掌无名指一瞧,愕然道:“西峰令!你是鸣凰宗西峰营的人?”

许忘道:“你总算还没弃本忘祖!见令如见峰使,你知道我是谁?”

靳战迟疑道:“你该不会说你是西峰使吧?”

许忘道:“鸣凰老祖现命我掌管西峰营!”

靳战细瞧一眼,将信将疑道:“哦?那么你来此地有何要事?”

许忘道:“老祖有令,要速你回崖中一趟!”

靳战眼光闪烁,露出奇光,幽幽道:“怎么?老祖他老人家还记得我?”

许忘觉他已是信了三分,忙又说道:“不错,老祖时常说平生一憾事,便是将你逐出鸣凰宗,但若你肯回去,以往种种皆都既往不咎!”

靳战听了此话,反倒显得异常冷静,反问道:“老祖有没有说,要属下回去作甚么?”

许忘道:“这个老祖没有说明,但本尊想来,必是重要的事!”

“本尊?”靳战心中一动,暗思道:“兀那贼孙,口气当真不小!尊使二字乃是外人对鸣凰九峰使的尊称,而鸣凰宗之上除了老祖,无人敢用‘尊’字自称,这小子若非大逆不道,之前说的便是一派胡言!是真是假,容我一试便知!”这时,不经意又瞥见不通禅师目色有异,当下疑心又是加重了几分,故作叹息道:“唉,我自离开鸣凰宗已有五载,亦有五年没能够尝到鸣凰煮酒峰的酒,遥想当年与老祖举杯畅饮之情形,尽都历历在目!心中甚是怀念,不知老祖他老人家还是否依旧中意那一坛‘岳阳春’?”

许忘不知他此话何意,但瞧不通禅师目光忽闪,估计也是对方使的测谎奸计,不敢随意给出答案,便笑道:“那是,那是!”

哪知见不通禅师双目一闭,黯然凝沉。

靳战更是一声长笑,双手一叉腰间,冷语道:“呵呵,属下不知新任西峰使武艺如何?咱们趁此机会切磋切磋,如何?”说罢,两道劲臂猛然向许忘腹胸长驱而入。

许忘吃了一惊,脸色大变,故作大怒,道:“大胆!你这厮反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