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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李青山

从浅滩回来,一路上师徒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仿佛心底都藏着心事一般。回到住处,吴良按部就班的泡药浴,吃饭。

院子里,雪依旧下得不停,纷纷扬扬。

吴良吃完饭,难得没有早早入睡休息,而是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

向来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望着院子里渐渐成型的雪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昏黄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映在雪地里,摇摇晃晃。

“吴良,明晚开始,咱们就搬到那青牛背上去住吧,桥下那柄剑既然已经离开了桥头,咱们这镇子的破碎日期,肯定得提前了,所以我们也得抓紧。青牛背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石头山,上面有许多那人留下的剑气和剑意,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洗礼,不但没有消去,反而更加精纯。但是这桥下剑一离,说不定就会很快消散。

我让你去那坝下受那河水冲刷之苦,本意就是为了让你去青牛背吸收剑气而做的准备。但是现实时间太紧,由不得我循序渐进了。明日里,你就咬咬牙,反正死不了。我帮你能汲取多少是多少,日后好为你成为剑修打点底子,埋个伏根儿。”

向来重重吐出一口烟圈,多少有些无奈的意味,又道:“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这么些年,尤其是最开始的时候,有多少剑修去哪桥头不成便上哪青牛背,可惜无人能取走一分一毫。我也是受了那王罡的启发,看能不能用他打造出来的剑作为容器,然后试试能不能通过早年间得到的“养蚕”之法,让你多少吸取一点,哪怕能存留一丝,对日后也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吴良安安静静的摆弄着雪人,心无旁骛,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师傅说话。三个雪人,依旧两大一下,像是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孩子。只是只有个大概雏形,并没有轮廓,连一点点的装饰都没有。

向来知道,吴良看似未曾理会自己,却是将自己的话真真切切的听在了心里。

向来起身,正准备回屋,犹豫了下,转身对吴良道:“你的心思我很清楚,所以快些成长起来吧!”说完便进了房间,吹灭了烛火。

吴良抬头望着天空,那轮硕大的圆月,在这茫茫大雪里,显得越发清冷,然后他开始笑了。

现在他知道,哪个白衣姐姐是谁了。

扶摇!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

南青州,最西边的海便有一座小岛。说是一座小岛,那真是一座小岛,方圆不过二三十里,光秃秃的,全是石头。

这岛上有三间茅屋并排一起,一间放书,两间住人。住得的是一个中年的邋遢道人和一个喜好干净的小和尚。

茅屋前的空地上铺了许多泥巴,被短竹围成一块儿一块儿的,里面栽种了些蔬菜瓜果,看长势,病恹恹的,怕是下锅不怎么水嫩爽口。

门前有一条小道,两边同样插着短竹,不过并不长,只有约莫三百步的距离。

小道的一头是那能遥遥看见的南青州,另一头面朝东海,做了一个院门,实际上也是意思意思,到真没什么门。两边的门柱上写有一副对联,并无横批。

上联是以隶书写就:处处通途,何去何从?求两餐分清邪正。字体点划分明,方圆相济,轻重有别。

下联是以行书写就:头头是道,谁宾谁主?吃一碗各自西东。字体长波大撇,提顿起伏,一波三折,意韵十足。

邋遢道人姓黎,三十多岁,皮肤黝黑,胡子拉碴,身上衣物也是随随便便没个讲究,要不是他自己说,还真没人能看出他是个道士,倒像是个常年在海上劳作的渔民。

小和尚真名不知,道士叫他七十二,看着十来岁,长得唇红齿白,剃着光头,穿着一身雪白的僧衣,脖子和手上皆有一串佛珠。脖子上的大串为一百零颗,代表佛家的百烦恼。手上小串为二十七颗,代表小乘修行四像果的二十七贤位。

说来,两人能成为邻居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邋遢,一个爱干净。这宗门不同,年纪也相差太大,怎么看都不像能搭上话的两个人,偏偏对于这读书一事,尤为“志同道合”。

无论什么书籍,甭管是道家典籍、佛家经文还是儒家经典,甚至是些山水游记,一国文史,实在是无书可看的时候,哪怕是从各州传来的山水谍报,两人都能读的津津有味。而且见解出奇的一致,故此两人大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恨不能立马拜了把子,认了兄弟。

但是一旦放下书本,两人就又开始不对付了。任何事情那都是争锋相对。小到该几时起床早课,大到中午该吃什么,是那青菜炒辣条,还是咸鱼煮粥……

总之,就是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的派头,有时候争急了眼,大有抡起袖子干上一场的架势!可每次到了这嘴皮子讲不通,就该用拳头来讲讲的时候。可怜小和尚都不及那道士半人高,每次道士开始卷袖子,小和尚这声音也就渐渐小了下去。

只是邋遢道士有一点拿这小和尚没辙。那就是小和尚枕头底下有一个小木箱子,里面放有好几本神仙打架的书,还是配有插图的那种,无论这道士如何相求相逼,小和尚都软硬不吃,死活不愿意与这道士同看。看着阵势,两人即便是真认了兄弟也不行。小和尚还总是念叨说这都是为了道士好,说什么老不泄残精。

如此一说,让这已经三十好几,连姑娘都没见着几个的邋遢道士越发心痒难耐,可惜那匣子带锁,而且这小和尚只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偷偷打开,借着淡淡的烛火、月光去瞅上一筹,看到动情处,隔壁听墙根儿的道士还能总听到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第二天,那小和尚总会无精打采的一整天,都不愿意念经作功课了。

小和尚望了望了日头,有种错觉,那就是海上的日头都比较好,比别地儿的更大更晒人。

今天一早,本身是道士的汉子横在床上睡懒觉的时候,小和尚已经做完了早课,搬了把椅子在墙边,借着明亮的日头,翻开了一本书封青蓝的薄书。

汉子一听见有动静,一个鲤鱼打挺,可惜脚滑了没能成功,于是顺势一滚,穿上那双破了洞的布鞋,搬起凳子就凑到小和尚身边同看了。定眼一瞧,是一本名叫《我和娘子游江湖的武侠小说。

汉子眼前一亮,嘿,这光看书名就知道是本天大的好书啊!不枉自己早起没吃饭就过来了。

小和尚只是对汉子随意一瞥,便继续乐呵呵的看书了。

正当两人看的其乐融融,身在其中的时候。东海上,一道水浪分开,两道人影踏水上岸。

来者一男一女。男子身着黑衫,头上带了顶遮阳的小斗笠,手里提着剑,一脸严肃。女子一身白裙,撑着一柄纸伞,上面绘有一山桃花,落后男子半步。

两人止步于院门之前。

小和尚合上书,一脸不高兴的望着那位周身好似火焰上空,以至于视线有些扭曲的黑衣男子,不知是不是懊恼此人打扰了自己看书的雅性。

汉子同样望向两人,不过他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位白裙女子身上,方才这书上形容一个女子好似“出水芙蓉”想必眼前女子便是写照了。

女子对着两人,柔柔弱弱施了一个万福,随后从云袖里取出一本书放在门边上的木桩上,之后又在书上放了两枚好似雪花的透明铜钱。

然后两人便径直穿过院门,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视线里。

小和尚收回视线,继续埋头看书。

那汉子却屁颠屁颠的赶紧去收了那两颗雪花钱,随后拿起那本新到的书籍,放在鼻子前长长嗅了一口,栀子花味儿的,犹不满足,再吸了一口!嗯,有点上头!

都说这女人如酒,各有各的滋味,汉子还是觉得女人如花这个比喻来的更为贴切,这酒香哪里抵得过这花香女子香嘛。

小和尚看着道士这般不要脸,咒骂了一句!

汉子毫不在乎,笑嘿嘿道:“苦中作乐,苦中作乐!”

随后汉子突然问道:“这中土神州的李青山来咱南青州干什么?”

小和尚翻了翻白眼,不爱搭理。

汉子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为了那把剑啊,这李青山哪儿都好,就是太一根筋了,早前他不是去过伏龙镇,还不止一次,你看那剑搭理他么,中土神州剑道第一人了不起啊。”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喊的!

小和尚道:“扶摇剑已经离开了伏龙镇,这说明她有了寻主的意愿,否则以她刚烈的性子,即便这伏龙镇天地破碎,也断然不会离开主人的陨落之地。这李青山此次前去可能还是想在试一次。至于那女子,应该是中土神州儒家学院院长的女儿,来咱南青州我倒是猜不透是什么事情。”

一听是那倔老头的女儿,汉子当时身体就一颤,大呼惹祸事了祸事了。连忙走到小路上,对着两人消失的覅昂想连连拜求,失礼失礼!冒犯冒犯!

小和尚只是摇了摇头,继续看书,好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