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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仔细看看这少年

到得安县,已是近半夜时分,邱远意本是将门子弟,骑马赶个夜路什么的毫不为难。邱远意匆匆进了县衙,把马匹丢给人去拴了,进得后衙,邱云一边手忙脚乱套着外衣的袖子,一边兴冲冲跑过来:

“爹爹,我们探望你来了。”

“别不是又闹出甚乱子了,跑这来避祸的罢?”火光下见儿子笑吟吟地兴致不错,放得心下来,邱远意笑着逗了儿子一句。

“这,爹爹怎可这般小觑了儿子?”看了看后面也被吵醒了跟着出来的李琛,小声道:

“是表兄要躲南阳郡主呢!”

“又招惹她了?”好笑地看着儿子,心道这几个小子平日在宫学里总不安分,南阳郡主就是他们的克星,“平日你们不都已经受的教训够了吗?如何还去招惹?”

“不是啊爹爹,这一回真不是我等先惹着她的,是舅母说要给她和表兄定亲,只是表兄不乐意了,说这郡主年纪小小这般火爆霹雳性子,娶得她将来……”

“见过姑父!”李琛听得邱云就要把这些尴尬事一股脑儿都说出来,赶忙上前打断。

“如今已近午夜了,殿下且歇息了,明日再说其余。”见李琛神色尴尬又有些倦怠,邱远意摆手示意这两少年赶紧回去睡了。

第二日早起后,详细询问了几人一路行来的情形,对郭林道:

“老丈一路行来大是不易,如今县衙暂时没有职缺,你既然读过书,暂在这后衙分理些杂务,日后有了职缺,便就补上罢。”

郭林感激连声,又叫了孙女上前叩谢。郭怜儿施礼已毕,邱远意想起来当年边境驻守的往事,唏嘘不已:

“这般小小年纪,家中遭此祸事,也是可怜。只恨不能再守边关,驰骋沙场,护得一方黎民!”

安顿了这两人,只留了郑离,两人对坐,邱远意恭敬地道:

“郑叔父远来辛苦,陛下有吩咐下来吗?”

“驸马前次上了奏折,详细说了安县士子陈晋于农耕一事的贡献,陛下听了很是喜欢,说驸马勤于政务,对这陈晋也很是有些好奇,叫我前来仔细看看这少年。”看着邱远意,郑离神情很是欢喜。

邱远意知道自己的皇帝岳父很是看重郑离,并不把他当皇室奴仆,自己夫妻二人自小也是他伴着长大,自幼便称他叔父;也知道这些年郑离一直不离京城,常伴护着李琛。

这一次竟然陪着李琛来了安县,想来对自己的小师弟很是看重了,心里也是欢喜,便道:

“既是如此,今日且歇息一日,明日便去云山,昨日这陈晋与我说到造纸与印刷新法,只是未曾说得深入,正好今日去寻几个造纸的匠人,明日带了前去。”

“如此也好,你需记住不要泄露我等身份,只说是你家夫人的侄子和叔父,随你孩儿前来探亲。”

“这个自然,倒无须担忧泄露,只是我那师弟却是极机灵的,说不得会被他觑得真切。”

“倒也无妨,只不要主动说起就是。”郑离只是想着近处查看陈晋,不泄露身份的想法,只是怕他囿于皇室压力掩饰了,看不到这少年的真实心地罢了。

邱远意行动一向雷厉风行,安县虽小,却也有一家造纸作坊,官府出面,坊主也不敢怠慢,忙安排了两个技艺高明些的匠师,约定明日早起前去云山。

邱云与李琛两个少年自是坐不得许久,早饭过后就到安县街上闲逛。安县城并不甚大,但因为处于江南沟通岭南的通衢之处,因此来往商旅很是不少;另有水路一路向北,直至豫州,连通京师。

早在金陵去过来福客栈之后,两人对安县起家的来福客栈就已经极为好奇。这次到得安县,自然非到这不同一般的客栈见识一番。

“公子要去来福客栈,只需沿着这条街,到前面十字街口,看那最高最大的楼,便是了。”同行领路的衙役热心地解说道,“这来福客栈据说是得了本地云山的陈秀才点拨,开发了新菜品,才渐渐做得起来,如今这南来北往的客人,哪个不是慕名而来?据闻这来福客栈已是开到了京师了,”

“正是,我等正是在京城品尝过后,如今才想见见这吴掌柜的。”

“今日恰好吴掌柜自豫州归来了,适才过去的马车便是,”那衙役指着前面过去的巨大的四轮马车道,“本县多山地,道路狭小,所以路上双轮的牛车为多。这四轮的马车,也就是吴掌柜家有的,用来装载货物,载重甚大。“

说话间几人就到了街口,见来福客栈门口熙熙攘攘,很是热闹。旁边另有新起的双层楼,门口的匾额上题着“来福商场”四个大字,里面也很是热闹。邱云很想去看看这热闹,只是李琛毕竟年纪稍长些,见人多了些,有些杂乱,便劝阻了,只说到客栈里吃些东西便回。

听到吃,邱云自然高兴了,便高高兴兴进去了来福客栈,那衙役也很是机灵,早进去交代了一番。邱云李琛刚刚进得门来,那吴掌柜就匆匆迎了上来,拱手道:

“原来是邱公子李公子两位大驾光临,快请进来!”

随着热情的老吴进得客栈,上了二楼,进入最里间的包房,说起明日去云山一事,老吴高兴地说道:

“正好我外出这许久,还真有些事要与我家郎君细说,如此便可与两位公子一路同行!”

说笑间上了菜饭,邱云二人大快朵颐,怕邱远意责备,也不敢喝酒,一顿饭吃得并不太久,很快就在老吴的殷勤相送下归去。

“这吴掌柜看来见识很是不一般,于经营一道,自有其高明处。真不知教导出他来的你那师叔,会是一个怎样俊逸的人物?”李琛感慨良多,忍不住取笑了自己表弟一句。

“还别说,听说那陈晋也只是个比我等大个三四岁的少年郎,要我叫他师叔,还真有些叫不出口呢!”邱云也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我的亲爹张口闭口就是他小师弟,也不知他怎就没些尴尬处?”

到得第二日,邱远意带着李琛一行人,汇合了老吴父子及两个纸匠,往云山行去。估计到得云山得过了午时罢,于是叫人骑马先行赶去告知,以免陈晋仓促间准备不及。

一行人正要出发,忽然县衙门口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叫道:

“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