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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云山贼的新生活

到得陈老爷子家,老爷子这会儿正拉着邱远意说得兴起,从陈家祖上跋涉千里落户云山,到陈晋的秀才老爹当年的倜傥风采,再到老爹去世后陈晋兄妹孤苦伶仃,而自幼天资聪颖的陈晋如何鸡鸣即起午夜方眠,期间也少不得含蓄说到自己对两小的扶助。陈晋听得后半截,心道您老人家确实对我兄妹俩多有照料,但说我读书鸡鸣午夜什么的这么刻苦,我怎么不知道?我记着刚到那会光记着弄吃的了,二叔都天天记得往我家跑的,您这么夸张说的谁啊?给个名字我膜拜下?就算融合了的前身的记忆里,刻苦?好像也不存在的。

见陈晋进来,邱县令心道这师弟可算来了,这陈老爷子的谈兴可不是一般的浓啊!急忙站起来:

“师弟这边来,就等着你呢!”

陈晋笑着走去主桌,问好,坐下,四下里看去,却没见吴掌柜,正想问呢,邱远意明白他疑问些什么,笑道:

“老吴说你云山出来的厨艺大师,现在到得宝地,一定要到厨下学得几手,否则不免入宝山而空手归。”

说笑间,老吴手里端着个托盘,后面还跟着几个小伙,各自捧着碗碟菜肴,在大伙面前放了下来,小笛和吴掌柜家的小子坐在一块,看吴掌柜进来,两个小孩喜笑颜开,却装着大人样,眼巴巴看着菜饭上桌了,轻轻欢呼一声,一板一眼地吃了起来。吴掌柜笑眯眯放下菜肴,落座,说道:

“毕竟是陈公子亲族,这菜式果然别致。”

听到这话,老爷子笑得见眉不见眼,道:

“小地方简陋,却是晋哥儿心思巧,弄得这些菜式,上不得台面,见笑见笑!”心里却很是受用。又听自己二儿子说吴掌柜送了五成份子给陈晋,更是对吴掌柜亲近了几分。

这一顿晚饭吃得宾主尽欢,席间吴掌柜和陈老爷子商定了来年向云山街订购茶油的协议,并约定可以代理云山的其它出产。邱县令击节赞叹,称这是安县盛事,县衙将对双方合作予以保护。陈晋暗想这就是大楚版的公司加农户吧?

正想着,旁边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回头看去,原来是妹妹来了,小丫头示意他低下头,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

“林大叔他们帮咱家挖地,好辛苦啊!我们拿些吃食过去给他们罢?”

陈晋才想起刚回家时,妹妹叽叽喳喳和自己说了半天这些时日的事,就说到了徐婆婆武力说服山贼下山的事儿,自己还忍俊不禁。这时听妹妹说得认真,更是为她心地善良感动。于是点头应了,收拾了些肉菜,找几片干荷叶包了,往后山脚下林大山兄弟的草棚里去了。

到了地方,林大山等人已经吃过饭,正围着个火盆取暖。这些草棚用竹篱当墙,茅草当瓦,竹篱外还抹了厚厚一层泥,倒也挡住了风,走进屋里,感觉并不多冷。见陈晋兄妹进来,却热情地招呼小笛:

“小娘子来啦!又给带来啥好东西吗?”

小笛显然和这几个前山贼混得熟了,笑道:

“今夜和哥哥在叔爷家晚饭呢!看剩下有些肉菜,带来给大叔们尝尝。”

陈晋闻言顿时有以手扶额的冲动,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你若是说留下特意带来给他们的,大家伙不更感动?这妹妹情商明显不在及格线啊!

谁想这兄弟几个欢呼一声围了过来,下手就要抓。小笛却张开双手拦住了:

“先洗了手来,哥哥说了,吃饭前要先洗手,要不肚子要疼的!”

一伙人听了呼啦一声奔出去洗手了,陈晋好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小笛,道:

“你把他们管得好啊!”他却不知道,自打山贼们下得山来,徐婆婆和小笛说他们是来帮忙种油茶树的,小丫头可高兴坏了,知道哥哥一直有的念头有人帮忙了,自然想着要好好对待那些好心帮忙的人,却不知道这些“好心人”是在怎样的无奈中开始这新生活的。于是每天上午练功,下午随徐婆婆到后山,端茶倒水,还要自己亲自上阵干活,没几天就让那些在徐婆婆武力下战战兢兢干活的山贼感动到无以复加,哪里还需要故意示好?

洗过手的林老大一伙人围在一起吃得畅快,一边还不住感谢陈家小娘子的美意。浑然不知这小娘子就是自己从呼啸来去的山贼回归挖地种树的农民的根本原因。

看着这伙精壮的汉子,陈晋心里很是欢喜,想把这云山变成宝地,打下在这个世界的坚实基础,还真需要这伙壮劳力。农田的改进扩展,养殖大业的起步,都需要这宝贵的劳力啊!林大一伙吃得兴致盎然,浑不知身边这俊秀小郎君打着的是怎样的主意。

等他们吃完东西,陈晋拉着这兄弟几人围坐在一起,问道:

“如今你们下得山来,可有什么长远些的打算吗?”

兄弟几个愁眉苦脸的,还是林老大开口说道:

“其实这些年来,我等也知道,做山贼不是条好走的路。小郎君也知道,我兄弟几人多年在山上讨生活,只是掠些过往商人,或者下山夺些粮食,等闲不伤人性命,这些年才积攒些银钱粮食。前些日子被老……徐大侠威逼下山,眼见坐吃山空,也不知道今后如何生活。”说罢摇头叹气,显得很是无奈。

陈晋道:

“你等也知道,我妹妹拜了徐婆婆为师,她却很受婆婆欢喜。今日见你等待舍妹甚好,舍妹也与你等很是亲近。”说到此处,仔细看看几人,见他们很是认同地点头,才接着说下去,“既是如此,我为你等想了一条路子,若是能用心任事,也不难走出一条富贵路来。”

林家几兄弟听得欢喜,齐声道:

“还请小郎君教我!”

陈晋道:

“这生活若要过得好过得长久,求的无非是个衣食无忧。云山虽山多田少,但云山山泉水不少,自山顶流下,你们若是肯干能干,沿着山上流下的溪流,开出来梯田,一年种上一季水稻,余下农闲时打些猎物腌制了送往安县,自有吴掌柜帮着出售,这样一来,你兄弟几个带着弟兄们,辛勤劳作,必能换来衣食无忧,岂不强过做山贼日日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