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货车有可能出现吐蕃那边，再加上叔叔们一直被吐蕃人占便宜。
秦欢恨不得立马动身过过去一趟。
这几天，叔叔为了准备带回去的物资，忙得根本没空理他。
盐场经过整顿，在祥叔的努力下，又重新投入生产了。
只不过现在产的石盐无法往外销，只能在荆南地面上销售。
家里之前收了三百多难民，盐场一旦停工，他们就得饿肚子。
哪怕销量一般，也得开工养活着这批人。
还好这些人也知道有口饭吃不容易，即便盐场遭了难，他们也不离不弃。
自从让胡大海提供烈酒和干花以后，对于提纯酒精，母亲就再也没提出反对意见。
遇上灾荒，铜钱又不能吃，家里若是没粮饿死人了怎么办。
这就是母亲的理由，根本不容秦欢质疑，所以他只能谨遵母亲的底线——不动家里的粮食。
秦欢不动家里的粮食，不代表着母亲不动他的香水生意。
给母亲送过去几瓶香水，秦欢就开始后悔了。
没有那个女人是不喜欢香水的，母亲也不例外，尤其这个时代的胭脂擦了就有厚厚的一层粉。
用过一会，母亲就很霸道的要把香水生意全部揽手里。
然后还煞有其事的说：“娶媳妇得花多少钱，你知道吧，我得给你攒钱弄房，弄田，丫鬟小厮也得要吧。”
好吧，母亲既然连给儿子攒老婆本的理由都编了出来，那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最后在一番讨价还价中，秦欢保留住经营权和制作权，母亲则把香水的财政大权紧紧的抓在手中。
接管账本以后，母亲很自然的知道了香水的成本价和销售价。
熬着夜，反复核算过几遍利润，母亲那发光的眼神简直让秦欢都不寒而栗。
黑三娘啊，果然是黑三娘，这外号真不是白叫的。
胡大海的第一批酒和干花送了过来，香水立马就开始了批量生产。
为此母亲很谨慎的弄了三间房，并且亲自监督下人们把门窗全部封死，只留下一扇门进出。
秦欢觉得非常这很没必要，毕竟原液和酒精勾兑的比例，不经过试验，瞎弄肯定是弄不出来的。
反正母亲愿意折腾，就让她折腾好了。
母亲甚至想到要把提纯酒精和提纯原液，分开进行，避免技术外泄。
谁说古人笨了，那些说古人笨的，搞不好就是自己太笨了。
秦欢认为在利益面前，是个人都会发挥主观能动性，然后再不停的演化和创造。
想想古代的那些杰作，无非就是比后世的科技差点，但要觉得人家笨，真的是很不讲理。
小黄狗很不喜欢洗澡，每次见到秦欢打满一盆水，哪怕用肉骨头引诱它，它都躲得远远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秦欢冷不丁的一盆水泼上去，湿了身子的小黄狗，便会乖乖的过来啃骨头。
吃饱后，这狗货就会使劲晃两下身体，甩秦欢一脸的水。
背上书袋，往月湖先生家走，小黄狗会跟在后面不时的蹦起来咬书袋。
自从光头弄回百把斤烈酒，月湖先生脸上每天都是红光满面。
在秦欢的建议下，烈酒泡桂皮、牛膝，先生每晚喝上一小碗，腿疼便很少再发作。
今天的课程相当无趣，孟子三篇前一世他都学过，如今又要学一遍，学渣只能云游神外。
一般先生讲课时，光头都会泡着茶，坐在一遍旁听。
先生讲累了就会走到茶桌前喝上一口，而秦欢只要敢靠近茶桌，光头立马会飞过来一脚。
两个老头就是这么不讲理，难道听课不累吗，整个上午都没得休息，喝口茶人家还不允许。
关键是光头还很有道理的说：“你小子就是散漫惯了，课堂上让你收收心，那是为你好。想喝茶，下学回去抱着茶壶喝都没人管你。”
听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后世的老师说的味道，难道自古以来，老师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熬到下学，秦欢总算还过一些魂，开始轻松愉快的收拾起学具。
想到要去趟吐蕃，他觉得有必要跟先生说下，毕竟基本的礼仪还是要遵守的。
“先生，过几日我要出门一趟，归期未定。”
月湖先生喝了一口茶水道：“想要请假，给钱便是了。”
“给钱？”秦欢以为自己听错了。
“请假一天，一贯钱，公平合理。”
原来老头的意思是让他付钱才能请假。
不对啊，又不是上班请假扣工资。
什么时候上学请假，都要给老师钱了，这是什么道理？
在秦欢的印象里，先生刚来时好像还没这般不讲理，自从光头来了，先生也学会耍无赖了。
“先生，我请假为什么要给你钱？这是何理？”
“按计划，你明日就该学完孟子三章，一旦你请假便是耽误我的时间。耽误了我的时间，你说该不该给我钱？”
“不对，不对……”秦欢找不出理由反驳，猛一听先生的话，好像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耽误了别人的时间，确实该付出报酬。
可秦欢总觉得哪里不对，母亲可是出了钱才请先生来教书的。
难道他的时间不是属于我的吗。
脑子好像有点乱，这读书人要是耍起无赖，真是太可怕了。
自持讲理高手的秦欢，这会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先生掰扯了。
动手吧，他也不敢，他要是敢动根手指头，估计光头绝不会让他走出屋。
见秦欢一时哑口无言，光头笑道：“不对个屁，你家先生就是个财迷，想要他答应你什么，不用讲道理给钱便是了。”
“先生，你年纪一大把了，要钱干嘛。”
“你还知道我年纪大了，我攒点棺材本有什么不对的”
“没钱”秦欢收拾好笔墨纸砚，扭头就想跑，却被光头提着衣领给拽回来了。
“你拉我回来干嘛，我要回去吃饭。”秦欢有点懵，他总感觉两老头今天有点不对劲。
难道是药酒喝多了，上头了，还是伤了脑袋？
“听说你最近赚了一大笔钱，为何对你家先生如此吝啬。”
“赚钱？我是赚了些钱，可还没拿到手啊。”
秦欢坐下来又说：“我老娘把持着家里的财政大权，赚的钱都得经过她的手扒一层。”
“别说钱还没到我手，就算到我手了能有多少还不知道。我现在每个月就是拿例份钱过活。”
“别跟老子装穷了。”光头踢了秦欢一脚。
“不说多，三十贯钱，明天给老子送到这来，还有茶叶、酒什么的，也要准备一些。”
“我请个假，你们说要收钱就算了，这会又开始要货物。怎么感觉你两快赶上我叔叔，直接明抢算了呗。”
秦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光头并未阻止“我决定了……”
喝了一口茶，他装作很痛苦的说：“我决定不请假了。”
吐蕃肯定是要去的，反正也不急于这一两天，关键是两老头让他给钱给货，他就搞不明白是闹哪一出。
倒不是他在乎那点财货，而是先生今天的行为很反常，他只是想弄清楚背后的原因。
难不成先生们也学母亲，开始给自己攒老婆本了？
看着也不像啊，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冲动？
“不请假了。”光头咧着嘴笑了一声“老子管你请不请假，反正明天早上之前，老子要见到钱和货。”
摊牌了，摊牌了，人家两老头直接摊牌了，理由都不找了，直接改成明抢了。
秦欢觉得赶紧想办法开溜才行。
他站起身，也没拿书袋，装作故意思考的模样说：“我想想……”
两老头坐在位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秦欢有意无意的已经溜到门口。
嗖的一声，书袋他都不拿，直接跑出门。
刚出门，光头就在屋内喊道：“明天家你先生就要动身去往唐国，一年之内是回不来的。”
“什么？”秦欢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问道。
他生怕光头诓他又要把他抓回去，所以只是把头探了进来，身子却留在门外随时准备开逃。
“千真万确”光头很认真的说，并冲着他点了点头。
月湖先生站起身，背对着他，从先生的背影里，秦欢看出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