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都市现实 > 许你怦然心动 > 人间惆怅客

自古从有事寻无事,树欲静而大风拂嚣。

梁霖写字的手有些颤抖,他的眼中有着些许懊悔与恐惧。

他的脑海中总是时不时的想起早读时秦林看向他的目光,虽没有任何表明乃至是恐吓威胁或者大声叫嚣,但他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股刻骨的冰寒,似是一条至阴至邪的毒蛇紧紧的盯上了自己,让他不寒而栗。

无声无情无物,那是可达最深处的恐怖,胜过千万有声的讨伐呐喊。

豆粒大的汗珠逐渐出现在他的额头,他摇了摇头,不,一定是错觉!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一定是错觉,苏绣不会告诉秦林是谁将他推下去的!绝对不会!

眼中的迷茫恐惧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缺是越升越浓的疯狂,与他这个年纪强烈不符的歇斯底里。

秦林撑着下巴,斜眼看向窗外的风景,无视掉一大早便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政治老夫子。

眼中的平静如死水的寂然逐渐散去,一丝丝的清知出现在他的心头,在早读时见梁霖的第一眼时,他内心所涌现出的,是无法抑制的愤怒与裹挟在其中的浓烈杀意。

弯了弯嘴角,有些嘲弄的摸了摸自己的尚带有一丝稚嫩青涩的脸,自己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动辄就想着置人于死地,自己终究还是站在未来者高高的云端上俯看这些像是尚未开化的过去者,但现实终究不是幻想与小说,杀人,可不是言语那般轻飘飘的随口可出。

在各种缘由与顾忌与犹豫纠结在的一瞬间便将秦林死死的拉住,这就是现实啊,总有各种各样的顾虑与计较,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不是不能而是....心存侥幸?

秦林轻呼出一口气,眼中的清明仿佛越发缥缈模糊,犹豫纠结?人性善恶?

我曾看过一句话,当人在想一件事情的时候,他会受到环境,社会,人性,言论的各种影响,所以哪怕他想的再怎么龌龊阴恶不堪,那都是情有可原。可想是一回事,而做了便就又是一回事了,当他决定将脑海的想法付之行动的时候,那他那些所谓的童年不幸或是社会人性的影响便都成了可笑的无稽之谈,因为从他将脑海中的想法付之行动的那一刻起,真正决定的,便已经无关他人的种种,只是因为他自己的人性败给人性而已。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真正做了之后便不会存在任何理由,有的也只是因选择而带来的因果结局罢了。

一块粉笔带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正中秦林的脑袋,秦林转过头来的同时将粉笔拿了下来,看向站在讲台上正瞪着自己的政治老师。

政治老师是一个很矮很瘦的老头子,很难想象这么一位老夫子的口中将会对秦林讲出怎样的谆谆教诲。

初中时期的社会与文学,也就是政治,在秦林看来很多都是空乏的大道理,亦是教导学生遵循善道,礼让师长,感恩社会与党的建设发展。

秦林后世也有一个在初中挂名办事老师且兼政治课的朋友,在一次喝酒大醉后谈及工作教学时他曾这么说过,初中学好教好政治就一个诀窍,很简单,抓住其中重点!然后往死里夸!怎么好咱怎么夸!他要是写上党是好的,党是对的,就没人敢批错的!

还依稀记得那人醉酒后的神采飞扬与吐了一地的场景。

过去与未来之间的一切记忆,好像都变成了回忆,拖曳在中间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苏绣轻咳了两声,将再次陷入自己思绪的秦林拉回现实,好让他正面确实的面对政治老师即将爆发的怒火。

“伸手!”

秦林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在这个年代小学生好像是没有人权思想的。

这个时期的家长好像都是抱着不打不成才的思想方式来鼓励老师教育自家孩子的。

秦林下意识的伸出了左手,久远的记忆本能似乎再一次控制住了他的身体,敲板子,只敲左手。

政治老夫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了秦林一眼,随后用戒尺轻轻的拍了一下秦林伤痕累累的左手。

“坐下,注意听课,别总是走神。”

秦林悻悻然的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政治课本挡住视线后转头对苏绣做了个鬼脸。

这不是一段值得被他人隐喻的人生。

也许的确很无趣,重来一次的人生不一定处处精彩,其实也都只是活着而已,区别只在于怎么活着。

重生若只是为了弥补遗憾,那这一世的人生也将毫无意义,你应该放下一切,打破一切伦理束缚的看一看从未看过的风景,去体验一下从未经历的人生,去喜欢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去做一件从未想过的事。

毕竟已经活过一次的你会比他人更明白什么是活着。

秦林觉得说这句话的人是在放屁,毕竟他言语中的重新来过带有太多的幻想色彩,难道重来一次的你就不需要吃饭了吗?就不需要学习了吗?就不需要蝇营狗苟的经营了吗?

还是说你自以为超脱他人,目光久远到可以看破一切,可以以一己之力创造一个高大雄伟的商业帝国,或是将脑海之中超脱此世的科技理论继教于世,成为一个影响久远的人类历史上的里程碑。

我觉得都不是,一个人在未知的情况下回到了从前,怀疑与恐惧是必然的,哪怕是在某些外物的影响下一时的感情将其掩埋忘却,可那种恐惧是不会消失的,它只会随着你的成长越发明显与庞大。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特殊的金手指,完全可能是在机缘巧合下重回这个世界。

那么就要看清,认清自己的位置,知道要做什么,要想什么。

只是要脱离自己原先的生活轨迹,何其难以。

没有什么是必然的,哪怕此世是虚幻,一切终成空也不算什么,怕的也不是将一切希望付之东流,而只是...心中无端的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

想不通,想不通的代价就是刻意的将自己放置在这方世界的外围,如同一个局外人看着眼前世界所发生的一切,所有的历史如记忆中的历程逐渐演变,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可以被规划与已知的人生是无趣的,因为你只是顺着这条旧路再走一遍罢了。

而想象与虚妄的人生更是会让人觉得可笑,臆想的话趴在床上使劲想象的局面世界也会比现在强太多倍。

那么究竟要怎样,回避还是不给予任何注意与思考。

这样好像一切都没了意义,既来之则安之?任何纠结与怀疑在他人眼中都只会是可笑的自言自语?

可自己....终究是一个会思会想的人阿。

得不到结果的思索到头来也只是徒劳,秦林挠了挠头,看来又死了一大片脑细胞。

视线透过窗户,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随风飘荡的五星红旗。

难得在“真知灼见”上较真的自己现在看着迎风飘扬的红旗都觉得它是在激昂无比的与风共舞。

再来一次的人生注定是无趣的,可没有任何基调的自己突兀的想要发出雄严的“世界之大,我何处去不得”的壮志却也注定只能是在痴人说梦了。

课间时间班里还是有些热闹的,一群人在班级中走来走去,活像是流动的水流,你去哪我换哪的不停换动,口中总是有着说不完的新鲜有趣话题或是某些言之凿凿的小道消息。

“听别人说阿,九年级的一段地下恋被挖了出来....”

秦林撑着下巴,也不管牙齿会不会长歪这个成长问题,歪着脑袋看着班中讨论被引导到了一个新的热度。

教室外的铃声响了起来,却不是上课的铃声,而是学校广播室喇叭的前调,零零落落的乐器吹奏声显得有些单调。

喇叭传来几声咳嗽声,然后又传来一阵呼呼的吹气声。

“学校公开处罚九年级张晓良,祁小珊早恋问题,现六至九级学生楼下按列集合.....”

秦林突然觉得之前单调的曲子倒也真是有带有那么些凄凄惨惨戚戚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