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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此铁何来?

却说吴谋得钟衍之令,提着三十多斤的箱子,持钟衍手书,腰间悬着剑,向王邑问清楚那所匠庐具体所在,确认再三,这才向匠庐赶来。

却说如今街上不少贩夫走卒都在言说,大夏使团昨日在某城将某物大肆购买,教囤积此等物品的商人好生赚了一把,寻常贩夫的人生目标,也就是商贾之人,如今商贾之人这般大赚,其怎能不眼红?

吴谋一路行来,听的不少言说大夏使团的消息,其暗暗记在心里,准备归府后告与钟衍。

却说吴谋方出府门时,心中尚且惴惴,路上更是碰见几多兵丁,其压抑着心中不安,略偏身子、停顿一下待兵丁行过时,领头的兵士尚向其微点头示意。

吴谋心中大安,惴惴顿去,左手按剑,手中提着箱子缓缓往匠庐来。

吴谋至匠庐,当即有人迎上来,微拱手道:“不知先生前来,欲打制何等器具?”

吴谋笑道:“我家主人有书信并一物送予汝家主人公冶离,故遣我至。”

这人不敢怠慢,“敢问先生是那家府上?”

吴谋笑道:“我家主人名唤钟衍。”

这人忙拱手一拜,“先生且稍待,容某往去通报。”

吴谋微微点头,将箱子放在脚下,按剑而立。

却说公冶离闻钟衍遣人至,使人请吴谋至匠庐后院之中。

吴谋确定了公冶离身份,当即奉上钟衍手书,且将小箱子放在公冶离面前,微拱手退却几步。

公冶离心道,不知钟衍又从何处寻得一知礼之人。

先将箱子打开,但见内中一整块色泽乌黑透亮的铁锭,公冶离常年接触百锻铁,岂能不识?将这块铁锭抱出来,公冶离喃喃道:“这百锻铁怎会捶打的这般均衡?”

想起钟衍手书来,忙展开一看,只见其上写着,“但以此铁,换百锻剑六柄。”

公冶离略一沉吟,对吴谋道:“且请稍待。”

吴谋微一拱手,直身而立,微垂眼皮,教人看不清眼底波澜。

公冶离快步寻来庐中铸剑师武振,请武振观铁。

武振细细观之,有些迟疑,公冶离道:“武老,可是这铁有异?”

武振摇了摇头,“此铁色泽、形制大小展现出来的分量已然表明,此百锻铁无疑,且略胜过一般百锻铁,只是依某多年铸造经验,这铁,这铁似乎未经几多锻打!”

公冶离一愣,随即面向吴谋,“此此铁何来?”

吴谋不搭话,只是低垂着眼皮,宛如睡着一般。

公冶离心知在吴谋这甚都问不出,使人取来六把百锻剑,尽数付与吴谋,同时将钟衍手书示于吴谋看,“如今事毕,汝可自去。”

吴谋将剑验了验,用布裹了背在背上,微一拱手,“此间事了,谋这便归府向主人复命。”

公冶离听的这称呼,不由好奇道:“家臣耶?家奴耶?”

吴谋微拱手笑道:“家臣也。”

吴谋遂去,公冶离想起桓楚,不由得摇了摇头,“这钟衍也不知从何处募集得这般人?”

公冶离摇了摇头,“武老,汝这便将此铁冶炼一番,且试此铁如何,若是当真能胜一般百锻铁,我需往这钟氏走一遭,这块铁换六把百锻剑,看似是我等亏了,实则钟衍欲告与我等,其有此等铁来源或其能打制这等铁,若能从其中有得,便再费千金,也是值得”

武振深以为然,拱手称“喏”。

却说吴谋携剑归府,来见钟衍,将剑具皆呈与钟衍,同时拱手而拜道:“谋不负主公所托!”

钟衍笑着让吴谋坐在一旁,“如何?府外是否胜府中多也?日后出府,心中可免惴惴否?”

吴谋拜道:“府外虽好,谋却犹爱府内,然如今心中惴惴尽去,多谢主公。”

钟衍笑道:“且来挑一柄剑,此剑便是为尔等所易,想来汝在那匠庐之中已然试过,且来自挑一柄合用的。”

吴谋忙拜而推却道:“主公所赐,谋实不敢取也,主公为去我心中惴惴,方令我去,谋虽不负主公所托,却未立寸功,如何敢要主公赏赐!”

钟衍取了一剑,上前扶起吴谋,“赐汝手中剑,尚是为我指,何辞耶?”

吴谋跪而拜之,“愿得主公手中剑刃,为主公劈砍前路!”

钟衍大喜,扶起吴谋,将剑放其掌中,忽想起一事,“可是未有表字?”

吴谋苦笑道:“然也,谋不过草芥之身,无论先前儒门先生,或是父母生前,皆未为谋取表字也。”

钟衍笑道:“不若我为汝取一表字如何?”

吴谋大喜,“君赐臣名,正得其时也!”

钟衍略一思虑,于一竹简上写下“慎行”二字,将之付与吴谋,吴谋珍之又珍,双手持剑并竹简再拜而去。

钟衍又唤王武、张正、腾三人入内,将剑赐予三人,为王武、张正二人分别起表字为:子烈,中直。

腾无姓氏,钟衍遂罢,三人感念钟衍恩赐,多享钟衍福泽,心中只憋着一股气,欲为钟衍成事,不惜性命!

钟衍安抚三人一番,三人自去,钟衍又提一柄剑来寻王邑。

时王邑正攻读贾彧所留之书,钟衍笑道:“文都研读,可有所得?”

王邑叹道:“师叔所遗,但细细揣摩,无不觉其中皆至理精要,邑虽只读一两日,却觉得大有进益。”

钟衍道:“今有一事,文都可试谋之。”

王邑微躬身道:“但请主公之言。”

钟衍点了点头,“今我有一冶铁秘方,使商老将五十斤铁锭打制成三十余斤铁锭,且使吴谋往去与公冶离易六柄此等利剑。”

钟衍将剑放在王邑手中,继而道:“文都试言,公冶离当如何为之?”

王邑先将剑抽开一看,但见剑刃,再看剑身纹路,便知这是百锻铁打就的宝剑,王邑沉吟片刻,将剑搁在几案上,“先生与公冶离之铁定是百锻铁,商老虽是老道的匠人,然依商老之能”

王邑惊叹道,“主公手中秘方,当真骇人,若教大夏得,足可抗衡大雍,若教大雍得,足可教大雍吞并天下,而公冶离是最识此中价值者,即便公冶离不知先生有方,然先生与公冶离的那块铁锭来源,公冶离也定寻根问底!”

“公冶离定会好生筹谋,不达目的,恐不罢休。”

钟衍笑道:“文都所言不差,仅一处疏漏。”

王邑再拜,钟衍笑道:“前者公冶离送来五十斤铁锭,今者我等手中便有百锻铁三十余斤,试问谁能不疑?况公冶氏,冶铁世家,五十斤粗制铁锭,所得斤称,定有数目,其时公冶离定当生疑,生疑定来寻我,寻我定谋我手中方。”

王邑惊疑,“若是如此,岂非陷入险地?”

钟衍笑道:“若二狼相遇,黑狼口中叼肉,灰狼欲谋之,而此若黑狼之计,欲谋灰狼又如何?”

王邑拜而惊叹,“主公早定下方略,邑甚敬服。”

钟衍笑道:“文都进步亦神速也,此剑便赠文都防身。”

王邑拜而受之,钟衍自去。

剑尚余一柄,钟衍唤尉射入书房中,尉射入而拜之,“先生。”

钟衍道:“维岳,汝如今气力如何?”

尉射笑道:“如今可射一百三十步靶而不落空,百步之内,可中红心。”

“一众孩子中,可有喜好射箭且天赋不凡者?”

尉射摇了摇头,“孩子们皆爱剑术,不甚爱射箭,某观那张正,倒是颇爱射术,也爱钻研,天赋也不算差。”

钟衍点了点头,“近来我便筹谋庄园之事,其时城外庄园立,产业也将放在那处,到那时谋我者定不在少数,到时却要有劳维岳。”

尉射忙拜,“先生严重,自那日先生与我言立庄园,建塔楼,射心向往之,这弓矢,于高而开阔处最见威力,其时若有人来犯,射定将其射杀当场!”

钟衍笑道:“维岳气力渐增,射术愈涨,我自欣喜。”

钟衍又勉励尉射几句,将剑赐予尉射,尉射再拜而去。

钟衍铺开锦帛,“声望有也,再谋产业”

钟衍长舒了一口气,“我诱汝来谋我,却不知汝能与我带来多大的收益,公冶离,城外庄园,可尽看汝也!”

却说武振冶铁,只觉得此铁强度确实非比寻常,方一成胚,便取来与公冶离道:“大小姐,此铁确实远胜一般百锻铁,但见其上纹路,更知其并未经几多锻造!”

公冶离心下大喜,忙使人备车,欲往钟衍府上来,然忽得想起公冶良那日从宫中归来时言说钟衍有个极凶极猛的叔父,而且对其甚是在意,心下一踌躇,教车马先往族地去,欲先与公冶良商议。

公冶良与公冶长闻公冶离言说钟衍或有冶铁秘方,能将粗打铁锭精制为百锻铁,当即嗤笑道:“我公冶氏摸索数代方成,他钟衍便是再能,岂会有次奇方?”

当公冶离将武振打至的那块粗胚放到二人眼前,二人先是一惊,公冶良疑道:“钟衍若当真有此等秘方,献与那国不可得一上卿之位?”

公冶长略一迟疑,“或是手中无有秘方,只几块好铁?”

公冶离摇了摇头,“钟衍不是这等无的放矢之人,定非如此。”

公冶良沉吟片刻,“我等何须于此处猜测?离儿汝便往钟衍府上走一遭,且探听消息,看他钟衍,究竟何意。”

公冶离应诺,公冶长忙道:“父亲,我也欲往钟衍府上去一遭。”

公冶良略一沉吟,想起钟衍如今颇受梁王器重,想着公冶长说不得也能结个善援,当即便允了。

公冶长心下微喜,与公冶离同往钟衍府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