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拿群众的利益来承受这挫折吧。马子坪村的群众利益损失得到了挽回，可那些食用不合格食品而伤害的身体的群众呢？他们的损失又该如何？”程洪把声音压得很低，也在控制情绪，避免用词过激造成误会。
“怪我呢？”余耀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程洪：“你不是标榜自己一切都为了群众吗？可以为群众的利益奋不顾身吗？这事你如果不选择回避，而是选择直接面对。结果就不是这样了。问题在菊花节期间就妥善解决了。
你呀！不要说强硬地反对了，你的那些意见都不在何明面前坚持。更不要说你向敏华和我汇报了？干部等级就应该要那么森严吗？你直接向敏华和我反映就是越级了吗？还是你先入为主地就不信任我是一个为民的好领导？认为向我们汇报也没有用？
程洪同志，这就是你身上存在的问题。不问，你就不说，更不要说反映汇报了。何明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余耀民和鲁敏华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程洪被问得哑口无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低头不语。余耀民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在可控的范围内良性地竞争，最后失控了。
失控的原因是李明哲越来越张狂，而你越来越退让。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事态已经失控。唉，全县那么多事要处理，别以为我有大把的时间盯着你们玩闹。
顶一顶，闹一闹，我们就会处分你？事情闹这么大了，我们也没有把你怎么样吧？李明哲是存在问题，但你说说我该怎么处理他？
吃闲饭的人太多了，能干事想干事的少，我们也很为难呀。把李明哲身上的问题纠正过来，他还是一个好干部嘛。事实上他在你的劝说之下也改正过来了，不是一个挽救不了的干部。何必要这么折腾呢？
我知道你认为李明哲没底线，把问题放在桌面上谈嘛。民主生活会上解决嘛。一个党员干部这勇气都没有，算什么事儿？要求别人做到，自己就做不到了？”
“书记，我错了。”程洪低下头来。余耀民批评得很深刻，他在很多时候选择了妥协和退让，实际上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他可以以很多理由来证明自己不得不这么做，但结果仍然是错的。
很多人在思想上都有一个误区，按规则办事。但真正是按党的规则办事吗？实际上都是在按一些官场上的那些潜规则办事。就算曾经有些想法和自己坚持的东西，但在挫折和领导、朋友的劝诫之下，都在被这种想法同化。
程洪算得上是一个意志比较坚定的人，也算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但面对外界强大的压力之下，他还是选择了妥协。其中老刘也‘功不可没’。
“唉，我能这么当面地指出你的缺点，你为什么就不能做到呢？什么是团结？而你是在拉开距离。你这种姿态是故作高深，自视清高，懂吗？所以我说你有精神洁癖。
罢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今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就行了。还是说说你处理马子坪事件的想法思路吧。”余耀民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嗯......”程洪忙开始汇报工作情况。余耀民问到了学院科研基地的组建情况，问了一些理论上的事情。程洪一一汇报。
进入作坊，他认真地询问了一些情况，也问了一些在作坊中实习的大学生一些工作生活上的问题。周敏汇报了绿源合作社的整改和运营情况。
顺便调研了与绿源合作社链接的农业基地生产情况。马子坪模式不同于合江模式，绿源合作社的原料多数是本村或前车镇生产的绿色农产品，以合作社拉动农业生产基地的发展。
对生产基地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几亩十几亩的小户都可以成为合作社原料的供应伙伴。不同于龙源公司合作的都是几十亩上百亩的中大型基地。
按程洪的说法这叫做作坊经济，对农村经济均衡拉动有很大的作用。包括何家村的手工作坊给整个前车镇山区群众带来了好处。随着手工艺品技艺提高，从竹木到树根，从灌木到草本都能发挥出其经济价值。
把柴火卖出高价，这不仅仅是增加收入，更重要的是改变了群众的思想。自打马子坪村的作坊整改好之后，产业链优势也显现出来，这种原材料供应小基地不仅在前车镇推开，在周围的乡镇也慢慢地扩散。
程洪很详细地把其中的道理向余耀民解释汇报，也告诉余耀民怎么分析其带来的经济效益。从原料生产到作坊加工，再到上市销售。除了一些必要的生产费用支出，销售额都直接变成了群众的收益。
一年可是好几个亿，除以参与人数，就变成了增加人均纯收入的数据。这个数据的非常可观的，至少是四位数以上。
随后考察了何家村的手工艺品作坊，余耀民也在体验馆体验了一下手工艺品的制作。何录华和伍万荷汇报了何家村的经济发展情况，何家村手工艺品合作社的销售数据让余耀民都有些惊讶。
参与人数覆盖了全村多半，年销售额也是九位数以上，作坊遍地开花，家家户户都在精力充沛地忙碌着。当听到录华的汇报之后程洪都有些惊讶，他也没有想到会发展得这么快。
余耀民以前只是去合江村调研过，没有来过何家村。此时他才明白三江片区的经济潜力发挥到了什么程度。
在前车镇政府吃了中餐之后又去了龙源公司，考察了一些公司加盟的生产基地，也考察了农兴科技公司在建的基地。
他不禁感概万分，程洪在不经意间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组织上还真有点对不住他，他看程洪的眼神也变了。越来越怀疑自己在前车镇采取的策略的正确性，也觉得上午对程洪的批评过重，惜才这心油然而生。
难怪鲁敏华一直想把程洪带到自己身边，给他一个平台足可改变一个县域的农村经济。这种想法只能是藏在心底，不好表露出来。
余耀民在镇政府会议室高度表扬了前车镇党委和政府的工作成绩，肯定了程洪和前车镇镇村干部所做的一切努力。何明脸上乐开了花，这也是在表扬和肯定他何明的工作成绩。
郭征东一直微笑着，他在替李明哲挽惜，这么好的机遇他怎么就干出这样的蠢事？也有些挽惜自己来前车镇迟了一些。也认定在这片天地中他有用武之地。
这一天的调研他想了很多，一直都在认真地思考，应该说是学习。程洪难得这样没有保留地陈述自己的观点和构想，不仅对余耀民有影响，也影响着所有的随行人员，包括他郭征东。
送走余耀民之后，何明就拉着程洪招上郭征东走进程洪的办公室。不管不顾程洪那白眼，自来熟地开了一瓶酒，给三个人满上之后斜躺在沙发上。
“程洪，不服不行呀。”何明朝程洪伸出大拇指：“你丫的，就不能平时多教教我？”
“教你？赔烟赔酒的，这亏本卖买谁做？”程洪翻了一下白眼无视何明。
“小样。”何明把大拇指倒转：“得了，下次我请客。”
“我记得你已经欠了我一顿。”程洪忙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何明坐了起来盯着程洪。
“你不是说过解决了马子坪村的事就请我吃一顿？”程洪翻了一下白眼继续无视程洪。
“好吧。两顿了。”何明无奈地承认下来。
“今天晚上兑现一顿如何？去龙源家的小餐馆去？”程洪坏笑了一下。
“好吧，随你安排。去布继录的宾馆也行。”何明很大方地表态。
“得了，就去何家村。”程洪马上来精神了：“我先给老布打个电话订好餐。”
“算你狠。把人都叫上吧。”何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去何家村请客，那肯定得把几个村的支部书记主任和工作队长都叫上吧，铁定有两桌以上。至少得一千多块钱：“不过酒得你带上。”
“酒上我带上？”程洪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何明：“至少得带四瓶吧？比你请客的钱还花得多。你狠！”
“就允许你算计我？”何明翻了一下白眼。
“要不这酒我来安排？”郭征东有些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打圆场。
“好吧。”俩人马上朝郭征东伸出大拇指。郭征东有些哭笑不得，上了俩人的圈套了。难怪同事都说乡下套路深。
“小瓶酒，一件。”郭征东马上降低标准。一件也就两三百多块钱，十二瓶装。
“那么多人，估计至少得要两件。缺口由老布补上。”程洪忙坏笑道。
“行，我去安排。”郭征东干完杯子里的酒忙逃了出去，嘴一张就得掏出五六百来块钱。俩人还真够狠的，再留下来还不知道怎么算计他这老实人。程洪和何明俩人相视而笑，程洪打了布继录的电话就完事了，一切交给布继录操办就是了。
“征东还可以吧？”何明低下头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