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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湖底江湖

老龙王无声无息的死了,让一向笑脸和煦的方淮一下子变得面目狰狞,巨镰一横扫,直接砍死了站在他周遭的数位家奴,随后跪倒在龙王尸前,把脸埋进土里,默不作声。

鬼峒峒主查探伤口后说了一句节哀,随后便是站在远处,极力控制住蚌壳里的抽薪蛊,那个三角伤口流出的血是绿色,鬼峒人都知道那是中蛊的迹象,至于什么样的蛊能做到一击秒杀龙王这样的高手,除了忘忧合欢,他再想不到别的东西,忘忧合欢一击忘忧,就算是精通养蛊的鬼峒峒主,也不敢豢养这种极度危险的蛊虫,没成想那半百老人竟然能够养成两只圣蛊,若非此人已然死去,他或许真会拼死以鬼峒身份保下陈祸也说不准,他很好奇这么一个中原人氏是如何学得鬼峒养蛊术的,那三圣蛊可不是大白菜哪儿都有。

燕北固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他本想做局干掉北燕家老爷子,别说这燕天擎没现身不说,老龙王还莫名其妙死了,要是那个扛镰的年轻人把仇记在他身上,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挡下他的镰刀。

落日余晖,有点像送别老一辈江湖大山的欢送,尸横山前,血流成河,山脚的桃花河竟也沾了血腥,以至于多年以后还是一股腥臭味儿,养出来的鱼也不是那么可口,从山前村搬出去的妇孺自己慢慢搭建了小村落,被当地人称作寡妇村,还说山前村闹鬼,她们爷们儿全都死光了才搬出来的。就连隔壁村子游手好闲的流浪汉也不敢爬这些寡妇的窗户,生怕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而也就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爷们儿是给仇家杀害了,说到底还是该怨那住在最顶上的郎中,于是大部分暗地里都扎小人咒陈兴死了下地狱。

……

“扎成刺猬,能活得成?”,一白衣蟒袍的秀气青年问道。

“有武当小还丹,就算是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也拉的回来。”

“他就是知道当年明神山灭顶的人?”,陈素将信将疑,那个算无遗漏的谋士早就派人折服,当天就快马加鞭把陈祸从燕州南部运到建邺金陵城,身体都还是热乎的。

那谋士拿了一颗金色药丸往他嘴里塞,随后捏着嘴灌了一碗水后,拍拍手,自有下人把这外人看来死的不能再死的老头给拖了下去。

谋士郭栩乃是上一任老王爷钦点的王府第一客卿,与幕僚不同,就连老王爷在世时就对应当是小辈的郭栩尊尊敬敬,陈素也就随之以师礼待之。

至于知晓二十年前明神山顶的人,都在陈祸和龙王方正一一战中悉数死去,而挑唆方正一出山寻麻烦的,正是这王府第一客卿,大夏公认毒士郭栩。

“想必此刻那扛着镰刀的小子已南下寻师父来了,龙须方毅那边可以开始行动了,当初老师提出影子军团的智谋时本王还不清楚这其中厉害,如今看来,父亲如此尊重师父不是没有原因的。”,陈素说道,后者淡然一笑,随后往王府后花园走去,临行看了一眼小玄武湖,欲言又止。

等到郭栩走后,陈素叹息道:“师父啊,你可知父王遗昭上是想让你不得善终啊……”。

郭栩世称算无遗漏,自然是猜的到老王爷的心思,他喃喃道:“非臣狡诈,臣死,南朝必乱。”,随后他来到那玄武碑前,打开了一道就连当今王爷都不知道的暗门,直通玄武湖底。

湖底往下有‘悟道’‘明神’‘通天’三层,美其名曰龙宫,倒不如说是牢房,陈祸被安排在湖底最靠底层,也是牢房最少的‘通天’层。一路走过来,每当郭栩路过牢房时,必会惊动牢中关押的人拖着铁链刺啦刺啦地走到房门前与他说说话,基本问的都是外面江湖发生的事,郭栩照答不误,龙宫三层建筑不大,但他愣是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到了陈祸的牢门,瞥了一眼后,转身就走,随后在悟道层和明神层多有逗留,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出龙宫的暗门不在原处,而是通向湖中心小岛上的湖心阁,郭栩出了暗门自有人为其掩盖上,郭栩伸手要来一盏油灯,拾级而上,一鼓作气登上了湖心阁五楼顶楼,守阁奴接过油灯,又掌灯四盏,湖心阁顶楼一片亮堂。

撕开一封密信,郭栩看罢就烧,然后说道:“老龙王死了,小龙王急着钻笼子,给他在悟道层挑个房间,至于陈祸,不用理会他,需要时我自会处理”,守阁奴在一旁候着,只顾一封接一封的密信递给谋士郭栩,对他所说之事充耳不闻,真正做事的就在油灯光芒到不了的地方,一个接一个地按照郭栩的要求办事。

处理完密信后已经是半夜三更,倦意却无的郭栩推开五楼的窗户,玄武湖吹来的凉风让他不得已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随后这个名士毒士客卿倚靠着窗就这么睡了过去,全然不担心着凉或是坠楼。

这天下皆知的湖心阁,没有人会知道是一座碟子机构,也不会有人知道玄武湖下龙宫三层,关押了半个江湖。

郭栩惯例睡到五更,守阁奴递过去最新的密信,南王府一直有支由豢养的江湖鹰犬秘密组织,由于经常在夜间出动,故称夜枭,夜枭实力不可谓不强,仅是宗师就有十几名,湖心阁下除了主动投网的江湖宗师侠客,基本上都是夜枭抓回来,然后重新安插下王府削骨换面的影子,如今大江以南的半个江湖几乎所有叫的出名字的大小门派世家,都会有一两个深藏不露的王府影子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唯一相同的地方是,只要南王府那位想要,半个江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变为军队或是覆灭。

看完密信后,郭栩揉了揉靠在窗格上酸痛的肩膀,守阁奴递过来烛火灰盆,郭栩仍是那种自言自语的语调说道:“才一个月没管夜枭,北边就安插了死士过来?当朝第一谋士也算有点道行。”

虽然许多人都会自吹或他称什么什么第一,但那个与他同姓但无任何关系的郭彧可是皇帝开金口赐的“谋士第一”招牌,当今老皇帝对这就差脑袋没入土的读书人算是不吝赏赐,大学士,帝师,太子太傅,靖国公各种数不清的实权虚衔,他也是唯一一个与皇帝同甘共苦得以善终的人,可以说是恩宠加身,当朝第一人,虽然没死,谥号却早已锁定了“文正”,要知道这可是祖上积荫的荣誉。

南朝有湖心阁,北朝自然有数量更为庞大的谍子集团——东厂,郭彧上书创建东厂,任用宦官阉人,若说明里守卫大京皇城的是三圣人以及禁卫,那暗地里便是这些见不得人的谍子宦官,这番渗透进南朝也是东厂厂公的意思,这些年一直培养的还没净身的死士插入夜枭,郭栩早就知道,只不过想借机能不能钓上大鱼,只不过这次插入的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点,他若再没动作势必会起疑,这也只是东厂做的一个小试探而已,若夜枭依旧不问不管,那就是有大问题,没暴露的死士都得后撤,不然白给送一堆人头也是一笔损耗,培养死士可不比培养武道宗师简单,尤其是管的住嘴实力又强的死士。

“随便找几个砍了,别光拉虫子,也砍几个自己人,别太明显。”,郭栩说罢,转身下楼,那只夜枭不知道从何处掠去办事了。

下了楼,陈素按惯例等在门外,从不进入湖心阁,按照先王遗嘱,这湖心阁她可以安心交给郭栩,陈素从不怀疑这个跟了父王一辈子的读书人,所以全然不管,但龙宫的事多多少少他还是知道的。

陈素身边站了个神采奕奕的年轻人,模样精神都没得挑,这么些天能学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作为接下来几乎最为重要的影子,这个假沈年出不得一点差错,所以这个魔道巨擘进入王府做幕僚也只是以江湖人口口相传的形式散播出去,真正等到假沈年能以假乱真时,这个江湖估计也就要变天了。

“王爷!”,郭栩只是口头称王爷,但一不跪二不弯腰,三不低眉,一点都不像个下人,陈素也不在这种小事上与他为难,她也知道能让面前这个年轻人跪伏的也只有她父王一人。

“南蛮那边的骚乱已经制止了,前方传来的信件上说找到了几个阉人,朝廷总算坐不住想要找麻烦了。”,陈素平静说道。

郭栩只是听新王爷说话,不时点点头,附和一声,其他看不出喜怒哀乐。

这御人帝王术,郭栩早就传授给了眼前这巾帼不让须眉的王爷,年轻终究年轻,但办事还算老练,比起老王爷年轻时肯定是有过而无不及的,郭栩不善言辞,但对王爷仅剩下的血脉还是很看好的,不然他也不会再坐在湖心阁里了。

“越甲军近日不太安生,本王最近应该要去一趟吴中郡,王府大小事宜有劳师父费心。”

“嗯”

似有僭越的拜别后,陈素带上王府能人异士特制的面皮,对外是以王爷嫡长子陈骁的身份继位,北朝那边也不拆穿,反正乐得看见南朝二世而亡,老皇帝老气横秋显然在他有生之年不能看到大夏军队再入建邺,只看那恶名远扬的太子殿下能不能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