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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兴文字狱

……

“大胆!见本官何故不跪!”

“陛下说不让我跪。”

“胡说!”

“见官不跪,举人特权耶,乃我周朝皇帝所赐。”

本不欲生事,却不想事不躲我。杨复立于正堂之上,眼瞧着这位痛恨自己已久的朱知县,对峙良久。

杀我父母者,杨复矣。朱知县一时大意,眼瞧着将‘斩杀父母’的杨复提在公堂,忘了举人不跪的规矩。

“你这逆贼,竟也敢拿我朝皇帝做令!”

“食周地之粟、宿周地之屋、尊周地之政,敢问大人,有何不可?”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自然与他讲不得什么含蓄。

景阳县账目一事,杨复知晓这所谓的‘审案’,是为了何事。

景阳才子、今科解元、知府钦点六首状元被审,如何不引起景阳城外轰动。

审我,应当是担了大风险的,果然,‘断人财路杀人父母’,古人诚不欺我。

‘啪’,一本册子丢在杨复脚下,“这你可认识?”

杨复捡起,随手翻了两页,“认识,何欢暗匣里的那本。”

‘何欢?那不是被抄家了吗?’

‘可不是,刚死了人,就又被抄家了。听说是因为谋逆!’

‘谋逆?他谋个什么逆?人都死了。’

百姓细语传进杨复耳朵,一抬头便看见朱知县那得意地笑容。我说怎的这么久没了动静,原来是为我策划如此之久。

“不错,确实是那谋逆何欢的罪证!”朱蓉阴阴一笑,向上合手言道,“我已向上禀报,如今大人们赋予我全权彻查之责!”

做得一手好打算!

“杨举人,”朱蓉更为得意了,“这诗册最后的‘佳人歌’是你写的,你可承认?”

杨复略一沉默,“算是吧。”

“怎么?”朱蓉讥讽道,“杨举人作这首诗时,可谓是意气风发、文采非凡,这公堂上不少人可都看见了,莫非还想抵赖不成?”

“朱知县莫不是想以此来定杨某的罪过?”

“杨举人当真机敏!”朱蓉起身惬意的踱步,缓言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杨举人,不知你这‘北方有佳人’,这佳人是哪一位女子?”

“自然是原景阳知府章得之章大人的女儿章珺娘。”朱蓉与杨复个子相差不多,恰‘齐头并进’。

朱蓉头稍一侧,疑言道“不然吧?”,往杨复旁凑了凑,忽大声言道,“北方有佳人,这北方莫不是北齐?或是北武?”

“哦,对了!本官恰好听说,这北齐公主生的惊艳绝伦,杨举人莫不是以诗舆情?佳人难再得!”

杨复听得何其荒唐,“我杨复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这什么北齐公主,以诗舆情,何其荒唐。再而言之,这诗会上,众目睽睽,但凡去的皆知,是中州才子李阳与杨某以文会友,才有此篇,当时知府可也在场,杨复但凡还未如此大胆。”

“知府走了!”朱知县说的阴险,“那才子李阳也回了中州。至于诗会,恰如此,杨举人才好直叙胸臆,借此言论朝事啊!”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杨举人好生的痴情!”

“为了这齐国公主,便是周朝安危也不在乎了?”

“大人可知‘夸张’?”杨复辩言道,“纵然是倾城、倾国,也不要失去获得佳人的良机——美好的佳人,毕竟是世所难逢、不可再得的啊!”

“如此情真意切的率真,真的落到了朱知县的嘴里便成了‘谋逆’?”

“荒淫无道,为女丧国,当属今大周矣!”朱知县盯着杨复,“何欢诗册上,杨举人的诗后,可还有这么一句。”

“那是何欢所臆想,正所谓诗以言情,心境不同,看同一首诗自然是感悟不同。”

“谋逆之罪,杨举人将这唤作感悟?”

“感悟、感受、反思、自省,都可。”

“若是杨举人没这意思,又怎么会被人读出?”朱知县说完,扬声唤道,“唤

景阳士子刘贺等人上堂!”

“若是杨举人的这首‘佳人歌’,能让诸多士子与那谋逆何欢‘感同身受’,那杨举人可逃不了这妄议朝政、污蔑圣上之罪!”

刘贺?杨复瞧一眼朱知县,见他自鸣得意,又转向堂外,怕是这二人早已沆瀣一气。

小人难防,章知府说的果真灵验。只是,他这走的可是干脆,‘尚方宝剑’却未曾留下过一把。

‘这……’

‘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刘贺?……’

“晚生景阳士子刘贺,参加知县大人!”

‘真是刘贺!’

刘贺?杨复都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一副样子,与朱知县相比可着实称不起‘晚生’二字。

距上次杨复诗会见他一面过后,不过短短十数日,那刘贺竟然已是两鬓白发,满面愁容,俨然已苍然老朽,不惑之年。

“杨兄?”刘贺亦是举人,自不必去跪,与杨复相对而立。

苍然白发换自己一声杨兄,语气中都透露着一丝怪异

“刘兄怎的如此?”杨复本着关怀。

“呵,”那刘贺笑的有多坦然,杨复心中便有几多寒意。“不过托杨兄所赐。”

那刘贺说完,转身向朱知县言道,“不知知县大人,唤我等几位士子前来?”

“各位,且细听听这首诗。”朱知县瞭了杨复一眼,颇多讥讽。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朱知县一字一句的昂声阴森念着,诗词间原本该有的率真情谊全无。

除了刘贺,其他所谓的士子,怕是也已经与这位朱知县勾连。

起初,这些所谓的证人还沉得住气,佯装做一副左右不定,惶恐不已得样子,可渐渐的他们可一个个的巴不得杨复早死。

‘起初在诗会上未曾细品,可如今再读,这与反诗何异!’

‘仅为了一个女子,丧权辱国!’

‘倾国倾城,这将我朝边疆将士置于何地!’

‘其心当诛!’

不出所料,多是如此言论。

“刘举人?”朱知县听得欢喜,转而看向只剩下还未发声的刘贺,“此次你为今科桂榜亚元,想必赏析诗词最为深刻,但不知……”

那刘贺听罢,扬首瞧向杨复,忽的一笑,抖动之间,将两鬓白发散落,发髻越发收拢不住,陡然止声,说了两字,“该杀!”

“好!”朱知县一言定尾,大步返回堂案之上,‘嘡!’一声惊堂木,“杨复!你可都听清楚了!”

杨复瞧着那满头白发的刘贺,对峙,许久,这才收回目光,正声言道,“朱知县莫不是仅凭此便可以定了杨复的罪名!”

“人命关天,国法森严,岂可因此而废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