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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另一个军嫂

B军区总装备部位于B市城西区,B军区“源”特战部队建设小组就设立于此。办公楼深处的电话会议室内,一个大校军衔的军官正端坐于电话机前,静静聆听那一头的情况汇报。龙腾计划开展八年以来,B军区几乎年年都是全国任务指标完成最好的,培养出的源特战队员,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全国第一,唯独今年都到了下半年,还没出现一个测试结果过关的。这让电话这头的建设小组组长有些忧虑,正准备到各个“源”部队驻地考察一下训练营的情况,136975师特战团就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又有人爆表了。

看着苏娉川的测试仪结果,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军官激动得手都哆嗦。他从龙腾计划伊始就一直负责该项目,八年来还从未见过“源”波动如此规律强劲的孩子。虽然目前尚没有一个“源”携带者在实验室测试中成功将这种力量以可见能源的形式激发,但这些孩子的身体素质和精力普遍比非携带者要强出许多,在同等强度的军事训练中,表现也要远好于同龄的普通孩子,在各大部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然而龙腾计划终究是为国家能源发展规划而服务的,如果“源”不能以可见能源的形式被运用,即使身体条件再好,在先进的现代化武器面前也没什么用武之地,因此各个军区一直以来暗暗较劲的,也都是每年达到实验室标准的源携带者数量和最终的实验结果。B军区今年上半年虽然有点落后,不过现在出了个能进实验室的孩子,组长心中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马上给研究所和特战团下达了测试时间,让他们尽快完成对苏娉川的测试。

彼时在136975师师部大院儿,苏娉川一觉醒来已经临近中午,她发现自己并不在那个神秘的小房间里,而是躺在张部队常见的军绿色铁架上下床上。旁边的书桌摊着没写完的作业,书桌底下有个有点掉皮的篮球,床下则是双脏兮兮的白球鞋。粗布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依旧无法抵御正午耀眼的阳光,苏娉川浑身瘫软,说实话并不太想起来,但好歹是在陌生人家里,她也不好就这么躺着,于是揉了揉眼,她还是缓缓起身拉开了窗帘。

“丫头醒了?”明媚的阳光照进来,照在门口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妇身上。她手里端着个铁盆,正笑眯眯地看着苏娉川,苏娉川点点头,感动之情涌上心头,一句“谢谢姐姐”已经到了嘴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年龄,赶忙改口道:“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小姑娘真懂礼貌。”少妇走过来摸了摸苏娉川的脑袋,“衣服我给你洗了,今天太阳好,说不定下午就干。饭马上就好,你歇得了就先玩儿会儿,宝盛那屋你看着什么好玩的不用客气,尽管拿去玩儿就是了。”

“不用了阿姨!太麻烦您了,您和营长叔叔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了,我来帮您干活儿吧!”苏娉川看着桌上孙营长一家的照片,心里更对面前这个军嫂姐姐充满了好感。

“你还会干家务活儿呐!女孩子就是乖巧贴心,不像我们家那个傻小子,天天就知道傻玩儿,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少妇虽然嘴上骂着,不过眉眼间却全是笑意,一看就是个生活美满幸福的人。

“不省心你生个闺女啊!妈你不能这样性别歧视……靠这谁啊?你还真领个闺女回来了?”孙宝盛穿件长袖褂,脚上是双样式新潮的运动鞋。浑身上下都是土,一看就是在泥地里滚的。他拿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门,驾轻就熟地到厨房翻找食物,结果正巧看到母亲笑呵呵地摸着面前这个陌生小女孩的脑袋,心里当场感到十分不平衡。

陈晓娜看出了儿子的情绪变化,赶紧把苏娉川拉过来向他介绍:“来宝盛,这是你爸战友的女儿苏娉川,B市来的,在咱家借住一段时间,你不是总嚷嚷一个人没意思吗,这两天,就看你这个临时哥哥当得怎么样!”

孙宝盛看见白白嫩嫩的苏娉川,态度一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马上一脸殷勤地跟她打招呼:“那个,娉川你好,我叫孙宝盛,你叫我宝盛哥就行。不用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想吃什么我让我妈给你做!”

苏娉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她并不想解释自己笑的原因,所以就叫了一声“宝盛哥”,没再多说其他的。

苏娉川一笑把孙宝盛弄了个大红脸,眼看母亲也看着自己笑得意味深长,孙宝盛不禁又羞又恼,粗声粗气地冲陈晓娜叫唤:“饭还没好啊,我都饿死了!”

“就好就好,你先带着娉川妹妹玩一会儿去。”陈晓娜这才想起锅里还炖着菜,连忙把两人轰出了厨房。

出了厨房的孙宝心情激动,围着苏娉川问这问那,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全给翻出来了:“娉川你喝汽水儿!玩不玩车模?不过女孩儿好像不爱玩这个,要不看会儿电视吧?中午正好该播动画片了。”

看着孙宝盛殷勤地忙前忙后,苏娉川连忙道谢,并适时地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抛了出去:“宝盛哥,你知道营区里那个少年训练营不?听说选拔可激烈了!”

“嗨,那个啊,那都是糊弄他们乡下人的,那帮乡巴佬一听说进入训练营能上军校,当军官,可不都一窝蜂似的扑上来?”孙宝盛说到一半突然吐了吐舌头,“呸呸呸,军民一家亲,你当我没说啊!不过那个训练营真的挺坑人的,每年这个时候,周围几个村都有上百号孩子过来,可最终能拿到保送资格的就那么一两个人,有时候一整年一个人都没有!今天下午应该就开营了,你要想去看我带你过去!”

“这么困难的吗……”苏娉川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心里相当没有信心。她上高中的时候也曾因为想拥有盖世武功而加入了学校的武术社团,不过没多久就被老师钦赐了“没有天赋”的中肯评价,从此心灰意冷,放弃了自己的女侠梦。

如今重活一世,上天赐给了她这个再次变成女侠的大好机会,本来她心里还有点小期待,但听孙宝盛那么一说,就又有点打退堂鼓,想着要不然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孙营长家等父母来接自己得了,那个训练那么难,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孙武明也回到了家,见儿子正和苏娉川聊得火热,他糊了把儿子的脑袋,便钻进厨房和妻子小声谈论起什么事来。

“哼,他们俩老这样,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说,还把我当小孩儿,我都十三了,又不是像你这样年纪还小。”孙宝盛看见父母躲开自己说悄悄话,十分不满地撇了撇嘴。苏娉川估计两人八成在讨论有关自己的事情,也不多说什么,不动声色岔开了话题,心里却还在反复回忆父亲办公室电话的后四位数。

看到孙营长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苏娉川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像孙宝盛这么大的时候,也住在和孙营长家户型差不多的营职楼里,她的小屋里摆满了布娃娃和童话书,客厅里挂着一家三口的合照。现在自己出了事,父母会有多着急,苏娉川不敢想。她只想早点让他们知道,自己活得好好的,这里有一个像他们一样善良而朴实的军人家庭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等到从这里回去,她的人生除了会多出一对终生感恩的叔叔阿姨,和一个青梅竹马的小未婚夫之外,将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这样就好,苏娉川站起身来接过陈晓娜端出的饭菜,心中对曾经平淡无味的生活充满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