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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冲突(下)

整个房内仿佛陷入一片僵持,隆德帝眉头紧皱双手放在大腿上,静静看着沐子青。德妃捏着念珠,面色有些苍白,希冀皇帝不要答应沐子青,九皇子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宫女太监都站的远远的观望,有的幸灾乐祸不嫌事多,有的则是闭眼心里祈祷不要牵连到自己。随着皇帝来的小黄门却是面无表情,与其他宫女太监形成鲜明的对比。

隆德帝盯着沐子青看了好一会,开口道:

“所有人都退下,李全义你去让工部擅长机巧之术的人来一趟。”

下了命令以后,隆德帝又看着沐子青: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德妃脸色发白,腿有些软,没想到皇帝竟然真的答应了。心中又有些凄凉,皇帝竟然薄情至此,根本不顾与自己多年的夫妻情分。

很快,一名匠人被领进房,对皇帝行礼。

“臣杨离叩见皇上。”

“起来吧,你检查一下这房里可有机关暗室之类的。”隆德帝右手握拳撑着头,看在榻上的案几,闭着眼表情有些疲惫。

“是。”杨离起身,开始观察整个房间,一会这儿敲敲,一会儿那儿拍拍。

随着杨离渐渐靠近那个有暗格的柜子,德妃脸色开始苍白起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攥紧裙摆。

沐子青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德妃,看到她这个表情,心里高兴,看样子自己赌对了。哪里肯放过这个打击报复的机会,当即开口道:

“咦?德妃娘娘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呢?你在紧张什么啊?”

隆德帝闻言睁开眼睛斜视着看德妃。

德妃有些慌乱,随即冷静下来,淡淡说道:“本宫只是身体有些不适,劳烦十三皇子关心了。”

“既是身体有些不适,德妃你坐下吧,等下太医来了给你把脉看看。”隆德帝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谢皇上。”德妃顺势坐下,心里盘算着等下被找到了该怎么准备一番说辞。

隆德帝虽然闭着眼一脸淡定,心里却是天人交战。看那小子的态度,很肯定这人就在这的样子。德妃呢,平时知书达理,温柔善良也不会做这种事。万一人没找到,朕要怎么处罚那个小子才能给德妃一个交代。要是找到人呢?朕又该怎么给这个臭小子一个交代。烦躁,早知道不来了,这件事应该皇后来管才对啊。罢了罢了,静观其变吧。

沐子青见此也不言语,跟着杨离身后仔细观察学习着。

杨离见此对头微笑点头,又开始摸索起来。

就在两人在那儿摸索的时候,突然穿一阵轻微的敲击声,当即两人竖起耳朵,辨别声音传来的方位。

一阵拳头敲击模板的声音中夹杂着呜咽的喊叫声“咚。咚咚。呜呜……”

二人很快来到一只好大的衣柜前,柜子上了一层红色的漆,上面用金粉绘画了一些花鸟。

杨离打开柜门,观察了下,纤细的右手伸进一个小孔,用食指勾出一个圆环。轻轻一拉,柜子里的背板向上打开,露出一个一人大小的空间。张宁宁赫然正蜷缩在里面,手脚被绳子绑着,嘴里堵着一团白布,手腕脚腕因为挣扎的原因被绳子磨出了一道血痕,已然是已经破皮了。你明亮的双眼充满着恐惧与绝望,在看到沐子青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明亮了起来就下两行清泪。

“来两个人!把宁宁扶出来!”沐子青赶紧上前给张宁宁擦眼泪,让后杨离给她松了绑。由于身体蜷缩的时间有点长,双腿有点缺血性麻痹无法站立起来,沐子青赶紧喊人进来帮忙。

一听到找到人了,趴在地上的九皇子竟然吓尿了!口里惊慌失措地喊叫着: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请父皇恕罪啊,都怪儿臣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事情啊!还请父皇恕罪啊父皇!”

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失声痛哭起来,所有人都觉得九皇子是在忏悔自己的行为而大哭。

德妃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儿子太不成器了。

沐子青心里冷笑下:哧,被吓哭了?这才哪到哪?我都还没开始整你呢?

头疼啊,朕真是头疼,都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唉,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朕这个皇帝?朕宁愿去朝堂上跟大臣们斗智斗勇,罢了罢了。

沐子青看见皇帝的悲戚戚的神情,心里有些触动,自己这个便宜老爹虽然自己不感冒,对自己还是很不错,换做其他皇帝自己这个皇子恐怕已经是个庶人了,叹了口气不想纠缠了。

“老爹,你看着处理吧,我先回去了,等下别忘记来吃饭。”沐子青说完,就带着张宁宁回承元殿了。

隆德帝听沐子青的话,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等沐子青走后,隆德帝开始说话了:

“子尚,你是朕的九皇子。自小虽然没有你的那些哥哥们天资聪颖,但性格敦厚,心地善良。朕实在不知道,你如何会变成今日这样。朕,对你既真疼又失望。即今日起,你好好在府里反省吧。李全义传真口谕,九皇子人品失德,行为不端,禁足在府邸不得出入,任何人不得探视。着人把他送回去吧。”

门外两个侍卫进来,扶起地上的九皇子出去了。

隆德帝说完叹了口气,仿佛整个人苍老了些,又看着德妃开口道:

“德妃,你十六岁嫁与朕,至今已有二十年了。朕与你夫妻二十年,在朕眼里你总是那一个温柔淑婉的德妃。朕也不明白,为何你也变了。朕……”

隆德帝还要说下去的时候,德妃打断了他说道:

“皇上事已至此,臣妾没有什么好说的。臣妾只是后悔,后悔要到这深宫里来。皇上还不曾是皇上那段时光,臣妾是无比的快乐。每天弹琴对歌,博智对弈。每天可以盼着你下朝回府,与你共用晚饭。可是如今呢?自从进了这深宫!臣妾的心就没有一天痛快过!起初皇上还会时不时来臣妾这里,后来呢?你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来了吧?臣妾每天想的,面对的都是些后宫中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你让臣妾如何不会变?”

隆德帝听了这番话,有些于心不忍,刚想开口安慰,德妃又继续说道:

“皇上,你知道为何臣妾如何讨厌十三皇子吗?就是因为你!就是你!所有皇子里面,你对他是最为偏爱的,特别是他落水以后,你对他的偏心更是变本加厉!尚儿也是你的儿子,为何你就不能分担点给他呢?啊?为什么?难道他变成今天这样,你就没有责任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德妃手指着隆德帝,大声质问着。

“放肆!朕怎么做,轮不到你来质问朕!李全义,传口谕,褫夺德妃封号降为德嫔,即日起幽禁钟贤宫,无令不得离开半步!参与此事的宫女太监一律处死!”下完命令,隆德帝气势汹汹地走了。

德妃凄惶地跌坐在榻上,流着泪,不知道她的眼泪里蕴含着怎么样的情绪。

沐子青回到承元殿以后,小高子和李铎正在院中。

小高子看到沐子青心里一喜,又看到沐子青后面被两个小黄门左右扶着的张宁宁,松了口气。

“小高子,你去太医院把刘太医叫来,给宁宁看看手腕脚腕上的伤。”沐子青吩咐完,就笑呵呵地走向李铎。

“感谢李大人,百忙之中还抽空帮我找人,虽然没找到但是还是要表示感谢一下,这也快到午饭了,等下皇上也会来这里,你要不要留下来看我们吃?”

沐子青话里话外表达着不满与嘲讽。

李铎开始还想着这文慧亲王还挺体贴的,等听到后面简直是要憋出了内伤了。喂,什么叫表示感谢让我留下来看你们吃?不带这么羞辱人的,我没找到人又不是我不尽责,没有皇上的命令,侍卫哪能随便进入后宫。

“不了,臣还要巡防宫中,就不看了!”

李铎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李统领别走啊,李统领不然让你闻闻也好啊,本王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喂,李统领大人呀”

李铎一听这话,脚下踉跄了一下,加快脚步离开了承元殿。

李铎前脚离开,刘太医后脚就到了。

刘太医有些气喘吁吁的。

“刘太医怎么看着如此疲惫,这太医院过来也不远啊?”沐子青很疑惑,这老头什么时候身体素质这么差?还太医院院首,就这身体?

刘太医委屈的不行,老夫今天休沐,好不容易放个假想在家跟几房妻妾乐呵乐呵,怕应付不过来还特地吃了虎狼之药:祖传配方喜爷拿飞。结果这澡洗一半呢,宫里就急冲冲的来人,说皇上宣老夫进宫要替文慧亲王把脉。他娘的!这太医院除了老夫就没有别的太医了吗?干嘛总是要找我!

行吧,这是圣谕,抗命就是抗旨,再说了谁叫咱食君俸禄呢。于是刘太医整个人异常坚挺,满面通红地跟着进宫,这好不容易紧赶慢赶,到了钟贤宫,路上还跟带路的小黄门争执了下文慧亲王在承元殿还是钟贤宫。等到了钟贤宫,人都走了。

皇上这是在耍老夫吗?欲哭无泪有没有,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就当锻炼身体了。结果刚要出宫门,又被小高子拉住,给急忙拉到这里来……

“给老夫闭嘴吧!赶紧的人在哪儿,老夫赶紧给她诊治。”刘太医心里越想越气,整个人脸红的已经像是涂上了一层漆。

沐子青也搞不懂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刘太医,这老子咋么啦,今天吃炸药了?火气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如此暴躁,懒得跟你计较。

“皮外伤,用这药,七天包好。告辞!”刘太医简直就发挥了自己职业生涯最快的一次诊治,抬手行礼道一声告辞就要离开。

刚出承元殿,走了没几步。后面刚到的隆德帝看到他:

“刘太医你等等。”

刘太医心态崩了!扑通一声跪下嚎啕大哭!

“皇上你杀了老夫吧,老夫今天说什么也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