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零,冷风绵绵。
朱青轻敲着房门,小声道:“少庄主,该起床了,药老的丧事还得您主持。”
沈落云翻了个身,稍眯了一会从床上爬起来,洗把脸之后前往父亲那里看看他老人家的伤势。
几番敲门都不见回应,皱眉推开了房门,发现屋内根本没有人,桌面却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落云启。”
沈落云打开信封,一字一句看完后冲了出去,路遇朱青的时候说了句:“准备一匹快马。”
朱青不明所以,想追问一句却发现沈落云早已失了踪影,只能前去准备马匹。
沈落云一路狂奔到秋意棠门外,直接推门而入,道:“三叔,父亲去了哪里?”
房间里秋意棠跟赵逢春对坐着,看着慌张进门的沈落云,秋意棠道:“你先坐下。”
沈落云心急如焚,没有坐的心情,急切地问道:“父亲留给我一封信,像是交代……交代后事,二叔三叔,你们肯定知道吧?”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之后,秋意棠道:“落云,你先坐下。”
沈落云深吸一口气,然后坐下,问道:“三叔,父亲究竟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秋意棠沉默片刻,叹息一声,道:“你父亲去了洛阳牡丹亭,履行他与南宫羽的十年战约。”
“南刀神南宫羽?”沈落云猛然心惊,道:“可父亲的伤势……”
秋意棠道:“咱知道,可是大哥一意孤行,谁也拦不住。”
沈落云再也顾不及其它,出了屋骑上朱青准备的快马追赶而去。
秋意棠跟赵逢春站在剑云庄匾额下,看着沈落云消失在视线,赵逢春道:“少庄主此去不会有危险吧?”
秋意棠咂咂嘴,道:“可是也拦不住啊,由他去吧。”
赵逢春道:“那就这样吧,我也得赶往轩雨阁,三弟,剑云庄就交给你了。”
******
夜幕降临,洛阳成外。
阿忠小心翼翼赶着马车,缓缓驰进洛阳城。
两天一夜的路程,人困马乏,车厢内的沈长吟,微微眯着双眼,脸色苍白显得有气无力。
“庄主,到洛阳城了,是不是找个歇脚的地方?”阿忠将马车停在一处客栈外,下马询问着。
沈长吟睁开双眼,掀起车帘看了眼,道:“这里距离金钱帮总舵不远吧?”
阿忠点头道:“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庄主要去金钱帮?”
沈长吟稍加思量,道:“走吧,去金钱帮走一遭。”
阿忠虽然不知道沈长吟的目的,但只要他发话无所不从,便翻身上了马车,驾着马车迟缓而去。
金钱帮作为武林第一大帮,除了富可敌国之外,更是养了一群武林中知名的好手,丁凯就是其中之一。
沈长吟此行的目的,不光是为了给高通报仇,也是为了沈落云。
沈落云得罪金钱帮少庄主金小佳,势必会遭到报复,沈长吟只想在死前为他扫除一些后患。
金钱帮总舵外,阿忠扶着沈长吟下了马车,看着那巨大气派的匾额,沈长吟冷笑一声:“气派倒是不小。”
“来着何人?”两个彪型大汉走过来,看着沈长吟道:“报上名来。”
沈长吟双目一瞪,射出两道寒光,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两个壮汉连连倒退,直到撞上红漆大门,退无可退才挺直腰板,道:“这里可是金钱帮。”
沈长吟踏上台阶,道:“叫金无极来见老夫。”
能够这般知乎他们庄主名讳的,自然绝非一般人,这点眼力劲他们还是有的,其中一个微胖的壮汉道:“大侠,帮主此刻不在府上。”
“是吗?”沈长吟继续向前,却对身后的阿忠道:“你留下等候。”
“大侠,我说的都是真话。”那个微胖的汉子一脸的惊吓,却又不敢上前阻止。
沈长吟道:“老夫不想伤及无辜。”
二人眼看招架不住,只能让路放行。沈长吟背负着双手前行,视红漆铁门如摆设,眼看就要撞上之际,“碰”地一声响,铁门被撞出一个大窟窿。
沈长吟就这样走了进去,留下两个目惊口呆的守卫,冷汗蹭蹭而下,庆幸着自己慧眼如炬,否则,下场比这铁门还悲惨。
天下第一帮的府邸自然气派非凡,剑云庄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刚才那一声巨响,已经惊动了不少人,沈落云走进去就被三个人围住。
“来者何人?”开口说话的是个中年文士,手握一把铁扇,武林人称铁扇公子,是金钱帮的掌事。
沈长吟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向一旁的黑衣人,道:“你是鬼影儿?”
黑衣人没有说话,铁扇公子反而怒了,以他武林的威望,问话还不曾被无视过,怒道:“问你话呢?”
沈长吟还是没理会,而是看着鬼影儿道:“高通死的时候你在一旁?”
“没错。”鬼影儿看着沈长吟的断臂,道:你是沈长吟?”
剑云庄发生的事情已然传遍武林,沈长吟断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再者能有气魄独创金钱帮的,天下没几个人。
这些加起来不难猜出来者的身份。
沈长吟点头道:“很好。”
这时候铁扇公子的怒气已然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丧气,遇上一代剑圣除了丧气之外,还能有什么?
另一个身高八尺的巨汉,在听到沈长吟的名字,已经吓得双腿在颤抖,手里的巨斧都险些掉落。
“沈庄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鬼影儿眯着眼睛道。
沈长吟冷哼一声,道:“高通的死你必须付出代价。”
鬼影儿故作镇定,道:“高通的死与在下无关,何况高通也不是沈庄主的朋友吧?”
沈长吟道:“你错了,高通一直是老夫的朋友,他虽然不是你所杀,可你曾有心杀犬子。”
鬼影儿后背已经让冷汗湿透,尽管剑圣断了右臂,但不知为何,气魄仍然不失,依然令人敬畏。
“这一战在所难免?”鬼影儿试探性问了句。
“老夫此行目的,就是找你跟你们少帮主,与他人无关。”沈长吟说完扫了铁扇公子与那巨人一眼。
也就这一眼,已经令他俩乖乖退至一旁。
鬼影儿叹息一声,道:“大难临头各自飞。”
“飞”字音落,鬼影儿已经箭一般往返方向逃窜,除了逃他别无选择,面对剑圣他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鬼影儿的修为不在高通之下,其身法真如他的外号,快的如同鬼魅,晃眼间已经出现在了数丈外的屋顶。
沈长吟站在原地,一点追的意思也没有,等到鬼影儿第二个纵身跃起,沈长吟才猛然伸手,左掌翻转间吸起一小团雪,紧紧一握,骤然凝结成冰,然后以拇指弹了出去。
接着就听见远处一声惨叫,鬼影儿从空中掉了下去,然后再无生息,想来已经真的变成了鬼。
铁扇公子跟巨人的呼吸猛然间停顿,看沈长吟的眼神,犹如看到天神下凡一般。
“你们少庄主呢?”沈长吟冷冷看着铁扇公子,问道。
铁扇公子吓得脸色苍白,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犹豫间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看见假山后面一个人慌忙逃窜。
沈长吟身子猛然一跃,落下之时已经在几丈之外,恰好截住了逃窜之人。
此人是个少年,身上的绫罗绸缎价值不菲,再看他的左耳残缺了一半,沈长吟冷冷问道:“你就是金小佳?”
少年连连摆手,吓得话音不全:“不……不是。”
沈长吟冷“哼”一声,据当日沈落云所言,金钱帮少庄主金小佳左耳被伤,沈长吟自然确定无误,道:“犬子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何必赶尽杀绝?”
金小佳吓得快哭出来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沈庄主饶命,我……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沈长吟叹息一声,道:“金无极英雄一世,想不到会有你这窝囊废儿子。”
金小佳虽然心中不服气,嘴上却连连称是:“我是窝囊废,我是窝囊废……”
沈长吟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一句话:“告诉金无极,剑云庄不是他能够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