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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死鱼般的眼睛

“轩雨阁”屹立武林二十载,虽然称不上一方霸主,在武林却也有着显赫的地位。

据说二十年前,轩雨阁阁主陈雨轩不过是一位落魄武林的剑客,机缘巧合下识得一代天骄沈长吟,两人一见如故结拜嫡亲,不久便在开封建立轩雨阁。

次年,沈落云与陈馨儿赘世,便定了姻亲之礼,只因此事过于低调,武林中鲜有人知。

陈馨儿作为婚姻大事的当事人,也如沈落云一般,最近才知晓此事,故此忐忑难安辗转难眠。

“爹爹,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您这是为何呢?”轩雨阁议事厅中,陈馨儿眼含羞涩,掩面抗议着。

陈雨轩高大闊硕,给人一种凛然正气的感觉,事实上他就是这般品性,说一不二豪气干云。

“此事几十年前就已经定下,岂能由你决断?”陈雨轩一拍桌子,以此抗议女儿的不满。

堂下陈馨儿并未惊心胆寒,反而瞪眼道:“女儿的婚姻大事,您何曾问过我的意见?做父母的就可以独定儿女的一生?”

高堂之上,陈雨轩被问的哑口无言,却勃然大怒,道:“若不是为了你好,也懒得管这趟事,你就说嫁是不嫁?”

“嫁。”陈馨儿说的果断坚决,补充道:“可是我希望落云哥哥是真心愿意娶我,而不是因为一纸婚约。”

陈雨轩却皱起眉头大感意外,疑惑中带着震怒,道:“一会不愿意,一会又要嫁,你到底想怎么样?”

“雨轩,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我们都老了,何必为了这些事情烦恼动气呢?”陈雨轩身边的中年妇人,轻咳两声适时发言,避免了老少不必要的纠纷。

“唉。”陈雨轩虽然独断专行,看来对于妇人的话还是格外上心,叹息一声,道:“随你们了,等明天见到他再说。”

说完这句话陈雨轩就带着妇人悄然离去,留下陈馨儿跟一个少年楞在当场。

“姐姐,我倒想知道未来姐夫究竟什么德行……不是,是什么样?”少年说着改变了语气,对于姐姐不寒而栗的眼神颇有忌惮。

陈馨儿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若是有他万分之一也就罢了。”

少年显然不服气,眼神闪烁之余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狡诈的笑容,道:“谁能跟他比,他在你心中都快成为完美无瑕的圣人了……哎呀……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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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初融,开封地界的天气更显寒冷,路见行人都貂裘裹身,一副严寒腊冬的迹象。

唯独沈落云骑马独行,身穿锦衣稍显异类,引来无数异样目光,令人心生疑忌。

晌午之际,已经距离轩雨阁不足十里地,沈落云心中总算落了根,路过一家熟食店便落脚暂歇。

这也是附近唯一能填饱肚子的地方。

“熟食店”就是这家店面的招牌,顾名思义就是专卖一些熟食,简单迅捷,特意为赶路人准备。

当然,这种地方的食物价钱也公道,生意自然也就不会冷清。

沈落云走进去发现基本已经满座,只有一处拐角空有一座,还是个狭小空间的桌椅。

不管什么样的地方,只要是消费者都喜欢充着大爷,当先选最阔气的桌位,哪怕点着最低廉的酒菜,也觉着有面子。

所以,这样狭小的拐角自然没有人愿意坐过去。

沈落云坐过去也有些后悔,因为太挤了,一坐下去身子就靠上了墙根,丝毫没有活动的空间。

只是想着很快就会过去,也就暂且将就,对着小二道:“一碟牛肉,一碟花生米,一盘酱牛肉,一壶老酒。”

这些都是熟食,很多饭店酒楼都准备的齐全。因为便捷方便,尤其是对于一些喝酒人士,所以,沈落云就照搬点了这几样。

“对不起客官,除了酒您要的这些都没有。”店小二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脸上居然没有丝毫歉意的样子。

沈落云皱了下眉头,道:“熟食店连这些都没有?”

店小二点头道:“这些真没有。”

沈落云扫了眼周边的客人,他们桌面上明显都摆着这些,显然是店小二睁眼说着瞎话,换做是谁都难免要追问个究竟。

沈落云却丝毫不动气,也没有追问的意思,笑着道:“请问店里还有什么?”

店小二似是被问的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眼睛却瞟向隔壁的桌子。

这一举动当然没有逃过沈落云的眼睛,他顺眼望了过去,只看见邻桌坐着一个身穿貂裘的少年,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左手握着一把刀,就是吃菜喝酒也未曾放下。那把刀仿佛就是他的生命,他身体的一部分,只要活着就绝不能离开片刻一般。

沈落云忽然问店小二:“他们是你的老板?”

店小二摇了摇头,悄声道:“不是。”

沈落云就更不理解了,追问道:“既然他们不是你的老板,为什么你一直看着他们?是不是每一句话都得他们肯定?”

店小二不在说话了,浑身已经有些哆嗦了。

沈落云冷声道:“你告我为什么?我可以不为难你。”

店小二“啪”地一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咽了口唾沫,然后看向沈落云,露出祈求的眼神,似乎在说:求求你别再问了。

沈落云冷笑一声,偏偏追问道:“你怕他们只因为他们手中有刀?”

店小二不敢说话,额头已经泌出冷汗,眼睛却死死盯着中年人手中的刀。

沈落云却冷笑一声,道:“你怕他的刀,就不怕我的剑?”

“啪。”沈落云说着已经把剑狠狠摆在了桌面上,接着道:“你最好快上酒菜,否则你会知道,有时候剑比刀更可怕。”

“是吗?”一句很冷的话从那中年人口中说出,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像是自言自语说出来的一样清冷。

但是这句话并非无心,因为他的头已经转了过来,用死鱼般的眼睛看着沈落云。

他是个瞎子,只有瞎子的眼睛才像死鱼的眼睛,可是他的眼睛,至少比死鱼的眼睛可怕数百倍。

沈落云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眼睛也能可怕到这种地步,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连握剑的手都似僵硬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