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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来到开封少室山下,与知客僧说明来意。田芳,琼英,陈雨萱和扈三娘四人都换了男装,只说都是华山派的。

少林方丈玄因,达摩堂首座玄业,罗汉堂首座玄灭率领众僧俱在大堂。谢琪田芳陈雨萱上前拜见。少林倒不是迎接他们几个华山小辈,只不过听得拜火教数日之间来范,不敢大意。方丈见谢琪田芳陈雨萱下拜,只略一点头,说:“远来辛苦,且看少林抗击西来高人!”

琼英,扈三娘见方丈傲慢,轻视谢琪田芳,均怒形于色。又见田芳摇头,不好发作,气闷非常。

数日之后华山派掌门柳罡风,青城派掌门出尘道长,崆峒派掌门唐亮等陆续到少林赴援。少林方丈一一见礼,称谢不已。

众掌门动问魔教来犯之敌。方丈玄因说据华山派弟子谢琪田芳截获的书信得知,魔教十大护法今来其六。十大护法均以上古魔神为名,实力也如魔神般可怖可畏。其中银灵子护法号为遁神轻功神出鬼没,最为难缠。蚩尤护法号称兵主,刑天护法号称战神武功深不可测,霸道非常,其余飞廉,夸父,共工,屏翳,神荼,郁垒,后卿和旱魃各护法实力不详,也不可小觑。去年玄灵师弟中了刑天一掌,筋骨尽断,复原无望,言罢滴下泪来。

谢琪上前一步,说道:“方丈大师,玄灵大师现在可在少林寺中,我有一位神医朋友安道全已到,可以让他看看。”方丈玄因眼里放光,双掌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谢施主,安神医现在何处?快请。”随即黯然道:“安神医看看可有法子。”言下之意不抱太多希望。

安道全和众人跟随玄因方丈进了玄灵大师禅室。安道全搭脉良久,说道:“数月之前找到老夫,或许束手无策,而今不妨事了。三月之后,玄灵大师可以自己走路,恢复一身神功则要一年半载。”随即开方让李俊取熊筋虎骨等特制膏药替玄灵大师涂遍全身,另外煎药内服。少林方丈以下均喜形于色,均觉得不可思议,能下地走路已经是奇迹了,恢复一身功力神乎其神,但神医之名播于四海,谅来不会妄言。玄灵大师眼中含泪,称谢安道全,谢琪。众人闻言也都惊叹不已。他们不知安道全修习天书医术,医术更上一层楼了。

众人商议对策,玄因方丈说道:“华山派少侠谢琪施主,派神行太保戴宗报信,于是老衲求神行太保各大门派送信。谢琪施主到时老衲等苦思对策,殊无把握,疏于礼数,请勿见怪。今有各大门派仗义来援,老衲不胜感激。”柳掌门掩不住得色,呵呵笑道:“方丈大师何必过谦,除魔卫道我辈份内之事,谢琪是华山后辈,受不住方丈大师大礼。”

出尘道长问道:“可有人知道十大护法的详细情况?”众人摇头之际,谢琪越众而出,说道:“鼓上蚤时迁大哥,早就疑心梁山覆没和拜火教有关,所以一直暗中调查。从蚩尤护法和刑天护法最后加入拜火教,却居于十大护法首位和第二位,必定武功也最强,最难对付。这二人十几年前,为号称西夏最精锐的铁瑶子军青年大将。曾经两人在辽国数万铁骑中往来冲杀,所向无敌。当真艺成以来,鲜有败绩。”看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为什么说鲜有败绩呢?因为他们曾联手战我朝太监战神李宪公公,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众人听了,议论纷纷。均道李宪虽然厉害,可惜是个太监,又不是武林中人。出尘道长又问:“依谢琪贤侄看,多少个玄字辈高僧,能敌这两位护法?”谢琪皱眉道:“五个。”众人大哗,似有不信。谢琪续道:“一人五个。”玄因方丈低念佛号,黯然道:“我玄字辈少林老僧共有九个半,还有半个是玄灵师弟。我少林要成修罗战场了。”

谢琪说道:“方丈大师不必烦恼,在下有办法退敌。九位玄字辈高僧全力对付其余四位护法。”此言一出,众人又大哗。都道:“年纪轻轻胡吹大气,难道你武功能高过柳掌门或者玄字辈高僧?”

玄因方丈止住众人,问:“谢少侠有何妙计?”谢琪答道:“在下末学后进,自然不能当蚩尤刑天神拳一击,不过我让师姐田芳和戴宗哥哥去请李老公公助拳。看看快到了。”

玄因方丈再三称谢说:“保少林千年古刹于生死存亡,谢少侠居功至伟。只不知李宪老公公肯来否?”“李宪公公也是爱国护民的英雄,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并且他看重田芳师姐,谅也不妨。不过余下四位护法也非同小可,要小心在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出尘道长抚掌大笑:“谢小友神机妙算真如诸葛孔明再世一般,诸葛亮平安五路不过如此!”他此话虽然是好意,却无形中为谢琪竖了无数敌人,大师兄杨子刚就是其中一个。

最为高兴的是柳罡风掌门,他竟然像谢琪师父贺成似的反复说:“谢琪这孩子,谢琪这孩子呀!”

第二章

众人正议论纷纷之时,一点白光急如星火,像到大家面前才突然爆开一般,现出一个瘦高的人形。在大家都疑心眼花的时候,有识得的已经喊了出来:“遁神银灵子!”“不错,是他!大家小心。”银灵子一头白发,眉毛却是乌黑,相貌算得英俊。一对眸子精光闪闪,被他看着的人极像被猎豹窥伺的猎物。身形也像花豹,两个耳朵既小且尖。瘦且精干,裸露出的肌肉虬结干枯,如黄木雕刻而成。整个人都像是为速度而生的。

只听他喋喋怪笑,说道:“场面不小啊!很好很好。”崆峒派掌门唐亮哼了一声,问道:“什么很好?”“很好就是,打架杀人也像表演,观众多自然很好。观众多了表演才有激情。”

唐亮怒道:“打人杀人当然观众多好,被打被杀还是观众少好。我恐怕你是后一种。”

银灵子突然叹道:“实在可惜,可惜了的。”

唐亮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我出招太快,观众看不清,被杀的没有知觉,实在是少了很多韵味。好比下棋遇到毫无反应的人,还不如左手和右手下。牛鼻子,你我就不杀了,你身边的两个人是你的爱徒吧。”“吧”字刚落,人已飘出,同时手中寒芒两闪多了两把匕首。唐亮不及反应,俩弟子胸口中刀,鲜血狂喷,眼见不活了。唐亮正骇异之时,银灵子已经回到原处。两名玄字辈高僧反应够快,双双抢出,终于迟了一步。只得讪讪退回,口称“阿弥陀佛,施主怎可以妄动无名。”

唐亮虎吼一声,挺剑就上。分明剑尖就要将银灵子穿胸而过,银灵子还是动也不动。剑尖要碰到银灵子衣衫时,银灵子凭空消失了。唐亮剑刺了个空,毛骨悚然,心里大叫:“有鬼!”急回头见到银灵子仍然在原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银灵子笑道:“本人天赋异禀,生了一对豹眼,任你剑招再快,在我眼里只是慢动作。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况且你真实本领远不如我。”

时迁对谢琪说道:“这人莫非是豹子成精的?他耳朵一动人就窜出。”谢琪笑道:“你比他如何?”时迁也笑道“速度也差不多,只不过功夫远不及他。”

谢琪于是放声大笑:“遁神银灵子护法自比豹子,倒也不错。不过豹子终归是畜牲,上不得台面。”

此言一出,银灵子固然勃然大怒,众人也是大吃一惊:“他此言等于是向银灵子公然宣战。真是狂妄大胆。”

银灵子一声长啸,两点寒芒向谢琪奔了过去。谢琪见他耳朵一动,剑招已出。他得李宪指点,料敌机先,剑尖闪烁不定。银灵子武功远胜于他,但见他剑法变幻无方,倒也不敢大意。银灵子每一变招,都有一把剑拦在前面。他如果大胆抢攻,谢琪必然不敌,但他万万没想到有人能克他速度,心下先自怯了。一时间居然旗鼓相当。

众人惊叹不已,说这小子虽狂,但狂有狂的道理,真有惊人艺业。玄因方丈和柳罡风掌门对望一眼,随即凝神观斗。

谢琪从遇对手以来从无这般凶险。李宪武功固然远远高于银灵子,但李宪没有伤他之心。如果不是李宪指点,以慢打快,他早就输在银灵子手下。银灵子比他惊讶更甚,明明对手速度远远不如自己,竟然奈何不了他。心下不由惊叹不已,看来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本来他准备挑战玄因方丈,扬威中原武林,也是他先到的原因,而今却和一个华山小辈纠缠不清。

“十弟,你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华山后辈,一味求快,殊非正道。”却是郁垒,神荼二护法到了。

两人并称冥神,原来是兄弟俩,出手当真神鬼莫测。他二人轻功不及银灵子,所以大摇大摆进来。守门的几名僧人喝问,均被掌力拂中,力毙当场。他们看也不看,径直而来。守门僧人武功不弱,他们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打死,身形都没有停顿片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练的什么功夫,周身隐隐透出黑气。

玄因方丈一声佛号,叹口气,命人不再守门。同时暗暗让众僧戒备,一旦正面冲突,按之前的阵法迎敌。

银灵子见罢大喜,胆气一壮,全身骨节噼啪作响,如同一阵鞭炮声响。他怪招迭出,劲力忽伸忽吐,竟然空手对敌。谢琪全身一震,呼吸为之一滞,只得打起精神,全力施为。华山派弟子既恐怖于银灵子的神出鬼没,又惊叹师兄武功之强。倘若易地而处,自己早就毙于当场了。然而谢琪情势危急,众人只有干着急。

这时,三名玄字辈高僧已经和神荼斗在一起,出尘道长,唐亮和柳罡风则邀斗郁垒。一时难分难解,风声大作。

玄字辈高僧多年行坐相随,心意相通,彼此呼应,倒也能够抵挡神荼雷霆万钧的攻势。出尘道长功力远在唐柳之上,所以郁垒的大半功力被他奋力承受。所以样子倒是谢琪最为好看,虽落下风,但银灵子要拿下他倒也不易。

谢琪迭遇险招,都被时迁提醒化解,于是收摄心神,勉力支持。银灵子暗暗纳闷,何以有人能看破自己用意,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偷眼看时,见时迁是一个形貌猥琐的中年汉子,心下暗叹:“想不到此人竟然是我银灵子的知己。”

时迁见他看自己,心里一动,大叫:“银灵子你速度不行,再打下去非输不可!”

银灵子也大叫:“放屁放屁!”时迁则掩住鼻子说:“好臭好臭!”

银灵子开口说话,谢琪压力大减,趁势反攻。郁垒呼叱银灵子:“十弟不要理他,全力对付这小子。”

银灵子心想不错,但他对时迁惺惺相惜,时不时忍不住回嘴。

只听一声长啸,像是天心里起了个霹雳,却是旱魃护法来了。玄因方丈一声阿弥陀佛,和三个玄字辈师弟迎战。顿时飞沙走石,拳来脚往,不亦乐乎。

玄因方丈不禁暗暗忧急:“蚩尤刑天护法再来,李宪公公不到可就糟了!他们任何一个加入战团,立刻凶险万分,玄灵师弟要算少林好手,就是和刑天护法正面硬刚受伤的。当时只是胸口中掌,竟至于胸口没事,全身筋骨尽断。思之不寒而栗。”

不过怕什么往往来什么,只听一声低喝,声音并不如何大,却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心里极不舒服。旱魃叫道:“大哥二哥来了!”

只见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一个像是一头雄狮,威风面;另一个像是一只貔貅,霸气十足。

他们进来,众人顿时感觉特别的压抑,呼吸都不顺畅了。兼之杀人太多,杀气腾腾。

扈三娘忽道:“这个刑天的相貌很像武松哥哥。”李俊也说还真是。

“好热闹,我老人家赶上了。”声音虽低,却是内力悠长,在场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只见一个老太监后面跟着田芳戴宗,正是李宪。

蚩尤刑天大惊,齐声问道:“想不到时隔十多年,你老人家还健在,可喜可贺!”

李宪叹道:“一把老骨头,等二位来拆了。”

蚩尤刑天又齐声道:“不敢,晚生后辈怎么敢老前辈面前放肆。”这两人生平从未怕过谁,甚至拜火教教主朱离恨,就怕这个形貌衰老的老太监。仔细观看时,见李宪虽老,眸子里英华隐隐,似乎实力不减当年。但是既然到了,不动手似乎说不过去,于是低头凝思破敌之法。想了很久,又都摇头。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西夏军中以蚩尤刑天所统领的军队最为精锐,偏偏其他军队都大获全胜,就他们败了,败得极为狼狈。这一切就是拜李宪所赐。当年以二敌一,讨不到半点便宜,双双身负重伤,引为奇耻大辱。后来西夏皇帝亲自开解,说败给李宪,并不如何丢人。人家才是真正的战神!幸亏大宋皇帝对他忌惮,不然西夏要糟糕了。

两人齐声道:“老公公近来可好?何必管小辈们的闲事?”

李宪笑道:“你们两位到哪里胡闹我都管不着,但你们在大宋境内胡闹,我既然活着就非管不可!”

刑天护法对哥哥蚩尤说道:“大哥,教主只是要我等威慑中原武林,并未指示灭掉少林。依我看,既然李宪公公来了我们就给他个面子,见好就收?”蚩尤也道:“兄弟说得是,教主也没有料到李宪公公还活着。”

他低声喝了一声:“大伙儿这就走罢!”声音并不如何大,却是威势迫人,每个字都犹如雷震。

其他护法均跳出圈外,一齐去了。

众人虽然只是剧斗半日,真有恍如隔世之感,直到众护法走了,还怔怔出神。

玄因方丈率领众人拜见李宪,李宪却不理会,只跟谢琪田芳低语一阵,飘然去了。

玄因方丈呆立半饷,说道:“大英雄特立独行,行事怪异,不足为奇。”又谢谢琪田芳,交给二人一个黄布包裹,嘱咐二人今后要多为武林造福。又问谢琪可有受伤,谢琪回答神医安道全已经看过,几处轻伤不必挂怀。玄因方丈又请安道全为三位掌门和达摩堂首座玄业疗伤。四个人里玄业受伤最轻,断了三根肋骨。玄因叹道:“今日真的是平生未有的一场恶战,武林从此多事。”

经此一役,谢琪名震武林,人人知道华山派有一位少年奇侠,年纪轻轻,独斗拜火教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