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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己巳之变 庙算

“蓟镇总兵官张文显的一万人在队伍的最前面。”

“这是自然的,张总兵的部队是主军,是本地部队,按理说就该作为前锋。”

“山东勤王军的一万人,刘之伦麾下施洪谟、袁信七千兵和保定、河南还有河道的一万兵列阵第二。”

“这就是我们的主力了吧?”

“最后列阵的是哪一个部队?”

“战斗力最差的大名军、辅兵,还有柳保泰的三百人。”

“哦?柳都司的三百人可是有着精锐火铳的精兵!就放在最后面?”

山东勤王军的一万两千人,范巡抚和解巡抚的六千人,李若星的河道兵四千人,卢象升的一万大名军;再加上刘之伦战斗力不明的一万新军,和总督刘策和总兵张士显的一万六千残兵败将;就这样被王从义打乱了编制,混编成了前后相隔五里的三大阵。

柳保泰的部队在最后一阵,和他同一阵的有卢象升的大名军、刘之伦自己招募的那四千京师百姓,前方部队的老弱病残。

王从义暗地里对柳保泰交代道“咱们这一次算是凶多吉少了,官军的野战,哪里打的过女真人?所以给你一万四千民夫,我们在前面慢慢地走,你们在后面快快地挖出来一个坚固的营盘。”

柳保泰对于王从义如此悲观,感到吃惊。

道“我等在何处挖掘工事?”

王从义摊开地图道“就在这里,青龙山!”

柳保泰凑上去,看了看,道“恩相,这里怕是不行!因为没有水井,如果鞑子把咱们围在山上,那可如何是好?”

王从义想了想,又道“堡子店如何?”

这个所谓的堡子店,在遵化和石门关的中间点上,过去曾经是一个木堡垒,驻扎着五百浙江班军。

但是后来这一支浙江军,却因为朝廷裁撤冗军,被遣散了。

这个木堡垒也就渐渐地蜕变成了一座普通的市镇了,只不过当初的防御工事,好歹还是留了一些没有被破坏。

更可贵的是,城里还有仍然可以使用的粮仓和水井。

而居民们,也大多逃到石门关保命去了。

柳保泰想了想道“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王从义却有些犹豫,道“此处虽然好,但是却并没有地势可以去凭借。”

柳保泰道“青龙山地势太矮,恐怕不仅提供不了地利,而且还会妨碍大军调动。”

这才下定了决心,在堡子店下营。

王从义背着手在大营里面走了两步,道“第三阵的主官是刘之伦,同知官是卢象升,佥官本来是参将谭世龙,游击谢定国、游击沈廷谕。我这就给他们下令,让他们在堡子店下营。”

柳保泰心说自己一个新任的都司,看来的确是不配参与到指挥中去了,只是王从义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呢?

却看见王从义目光炯炯道“我任命你为第四个佥官,独立指挥所部三百人,随机应变。”

所谓主官,指的自然是负责人。刘之伦虽虽然资历极其浅薄,但是毕竟是皇帝钦封的协理京营戎政,兵部侍郎,级别摆在那里。

更何况,把人家手下最能打的两位将军和七千人都调走了,总是得给人家一点点补偿。

同知官约略就是二把手了,卢象升虽然是从三品,比柳保泰还低一级,但是明朝文贵武贱,柳保泰等人的三品和文官的五品,在价值上反而差不多了。

就连朝廷也是这么认为的,很多时候发放文件、举办典礼,最低的级别都是文官七品,武官五品。

军队里面的事务,都是主官和同知官说了算的,佥官的唯一作用是能够参与到军事会议当中来,有一个发言的权力。

柳保泰被王从义提拔做了佥官,也就是能够参与到第三阵的军事会议当中去,一万五千人的生死和他就有了关系。至于独立的军队调动权,则更是格外的看重。

正月二十六,柳保泰第一次和刘之伦、卢象升等人开会。

刘之伦道“王部堂给咱们的任务是在堡子店设立大营。”

卢象升道“这却是一个稳重老成的办法,堡子店本来就是在城堡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前几日我曾经和亲兵勘察过,各种防御设施并没有被破坏,略加修葺还是可以快速使用的。”

刘之伦点了点头,但是略显不满地问道“听说有人不同意王部堂的部署?”

卢象升满脸愤懑道“有的,孙全忠不同意这个部署,他说咱们的打法过于保守,是书生意气,打法不够鲜明,和女人一样!还说咱们真不愧是读圣贤书的、考武举出身的,磨磨唧唧!”

刘之伦一脸不屑,营中众人也都是看不起那孙太监的看法。

刘之伦道“国家大事,不依靠忠勇任事的文武,依靠他么?读圣贤书还成了问题了。”

沈廷谕道“这群阉狗,自己男不男,女不女,倒是敢说别人!”

谭世龙本来就是京营中人,平素也是受够了太监们的气,这个时候也骂道

“这龟孙子生的,不男不女的杂碎,自己不满意也上阵啊?倒是躲在这安安稳稳的石门关里面当起了没卵子的缩头乌龟!”

谢定国哈哈一笑道“他哪儿是没卵子的缩头乌龟,明明就是一个缩头大王,随即学着孙太监走路的样子走了几步。”

柳保泰也骂道“这杂毛阉狗,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不好好当太监,跑过来催咱们打这么硬的仗,咱们也没请他来!”

谢定国冷笑一声道“据说这孙太监最是不学无术,看着封神演义打仗!以为咱们都会撒豆成兵。”

刘之伦脸上一红,他这多半个月,接触了真正的军事业务,的确发现自己和申甫、金声发明的那一套车阵,存在有很大的问题,也够不上什么卦阵的威风名词。

只是轻轻咳嗽一声道“别骂了,你们能骂死他么?”

随即摊开地图,只见这堡子店,不歪不偏就在石门关和遵化城的中间点上,四面无险可守,只有眼前的一条河沟叫作北岭河。

“堡子店在石门关到遵化城的中间点上,北面是山地,南面十分平坦,几乎是无险可守;只有眼前这一条北岭河还算是险峻。”

只是这所谓的险峻,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宽三丈深尺的小河沟而已。

刘之伦的作战计划是挖掘一条和河岸平行的壕沟,并设置栅栏,然后把整整一万五千人和撒盐一样,均匀的布置在长度达四十里的的河道沿岸。

平均每五百米设置三百十五人。

卢象升对这个看法是赞同的,只不过要求在每三里地,修筑一个简易的工事。

“如此,一旦前方战事不利,溃逃下来的友军可以先在营房里修整好了,再协助防守。”

柳保泰看着地图沉默不语道“如此防守,恐怕和王都堂的指示不符合吧?”

王从义的意见是在沿河设置据点帮助溃逃的军队渡河,然后在堡子店设置大营收容部队。

刘之伦道“王部堂有王部堂的考虑,我却想,有河道天险不去利用,怎么合适呢?”

卢象升道“柳都司不用考虑河岸防线为东虏击破,全盘崩溃;我在沿河每三里设置了一个军营,到时候完全可以策应。”

柳保泰道“如此防守江河,如果面对的是寻常的敌人,当然是可以放心的,但是我们面对的敌人可是歼灭了满桂五万宣大精锐的东虏大军。”

说罢他指了指整个沿河防线道“整个防线长达四十里地,河沟不过是几尺,骑马可过。如此分散兵力,假如东虏派出来偏师牵制我们,然后集结兵力,在这四十里上随便选择一个点,强行渡河,那么我们的整条防线,岂不是应声崩溃?我们的一万五千人岂不是等着各个被击破。至于屯兵营里面的溃散收容部队,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起到生力军的作用?”

大营里面都是漠然,刘之伦被问得张口结舌。

他光是注意到有这条河沟可以凭借,但是却没想到天险的皮下面,却是沿河布放,军力分散的大坑。

好在他新近当官,架子还没有端起来,游方和尚申甫的话既然听,那么眼前这个还不算讨厌,在孙全忠面前帮助过自己,有几分可爱,甚至和总指挥王从义感情颇好的年轻将军的话又怎么好不听?

于是谦虚道“请教王部堂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