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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反咬一口

苏让自然知道沐轻言为何改口,若是众人群起而攻,他早就不是对手了。能逃出生天,全要仰仗道衍用石头布下的奇门阵法。

群雄之中,也多有钻研奇门遁甲的高人,可天色昏暗,一时看不清楚。加之出口狭窄,人潮拥挤又难以踏定方位,群雄人多反而成了累赘,片刻间竟出不了那院子。

待清除了这些石头,众人却不知道衍摆的又不全是石头,还有些霹雳雷火弹,威力虽不很大,有不留心的人踩到也是轰然有声,将出口烧成了一面火墙。众人被熏得灰头土脸,眼见着苏让三人消失在夜色中,早就找不到去向,追了数里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只好悻悻而归。

苏让感激地看着旁边的道衍,却听道衍微笑着道:“小姑娘说的是,自古智胜于力,古人云‘匹夫之勇,敌一人者也’,要对付那些江湖人士,有的是办法,却未必非要和他们一样只知道打打杀杀。”

沐轻言拍着手道:“还是大和尚懂事,那些名门大派的掌门,脑子也不怎么样,随便有个人冒充皇帝哥哥给了他们好处,就一个个凶相毕露,连我们西平侯府都监视起来了。他们也不想想父王和哥哥是皇家的什么人?”

苏让和道衍听了都默默不语,暗觉好笑。此刻天下的兵权大都在一众亲王的手中,他们多是皇帝的至亲骨肉、叔伯兄弟,一样引来猜忌,何况黔宁王沐英也只是太祖皇帝的义子。

苏让不忍拂了沐轻言的天真烂漫,连忙将话题移开:“外面太危险了,我找人送你回大理,等将来你长得大些,再出来做你的大事。”

沐轻言鄙夷地道:“我年纪很小么?瞧你也比我大不了两岁,不也没死在江湖上,我不查清那些人到底藏得什么阴谋,才不回去呢。”

苏让道:“那你可别怪我动强了,我找来护送你的人,个个都比大鹅厉害得多了,你可别想着逃跑。”

苏让急着要找虞期,自然不能亲自送她回去,可一来他答应了帮道衍做这个人情,二来沐轻言是沐昂的亲妹子,绝对不能有失,因此他早已打定主意在用一次夏问闲的印章,夏师兄交的朋友,在他心里总有种莫名的信任。

沐轻言听说苏让要押自己回府,百万个不愿意:“我听说你还跟我二哥称兄道弟的,他家里要出事,你不让我去查,你对得起他么?”

苏让见沐轻言用激将法挤兑自己,也不生气:“有人要对沐大哥不利,我自然千方百计帮他摆平,但若是带着你,就诸多不便,那么高的武功也施展不开,那可担误了大事了。”

沐轻言道:“谁让你带着我了?你查你的,我查我的,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非得送我回去,我就说是你们绑了又来假惺惺地做人情。你猜我大哥是信你还是信我啊?”

她这话一说,仿佛看穿了苏让与道衍的心思,她是公主之尊,又是西平侯的至亲,若是反咬一口,就算沐晟、沐昂兄弟相信自己,那道衍早就表露过反意,他们多半会听信沐轻言搬弄是非,当道衍是贼喊捉贼,这样一来,他的如意算盘可全要落空了。

却听道衍回道:“小公主若愿意在江湖上历练历练也无不可,那些江湖人即将动身赶往北平去抢那燕王治下的活计,我跟你眼前这位苏少侠,正是要去北平找人,那地界你人生地不熟,我们去过几次,还能给你做个向导。”

沐轻言本来就绝少离开过大理,被人绑了出来更是没做任何准备,北方是个什么情形她一点也不知道,只有强撑着一股脾气,听道衍如此说,笑逐颜开:“大和尚真明事理,不像有些人,明明年纪不大,却比个老头子还顽固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老到少倒着长的,现在已经七十岁啦。”

苏让不知道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想看道衍对自己使了什么眼色,可道衍那圆圆的黑眼球,和他圆圆的眼睛大小几乎一样,就似嵌在里面一样,动弹不得,哪里有什么眼色。

他也不敢多问什么,去破庙外找了些枯枝,点了个火堆,庙虽破,好在还算避风,沐轻言身体并不强健,经不起一路的惊吓与奔波,就着火堆的温暖,终于缓缓地睡了过去。

“姚先生,你答应带着她干嘛?这么个难伺候姑奶奶,早点请回侯府不好么?”庙外,苏让焦急地问道。

“你们俩一个少年英雄,一个美若天仙,年龄也相合,多相处一阵,成就一段佳话岂不是好?我老和尚学过儒、修过道、拜过佛,唯独没当过月老。这俗世中的大事,也想趁有生之年,折腾几件出来。”

“鼓捣燕王造反,还不算俗世中的大事啊,办了这件事,您这一生就算圆满了,我的婚姻小事,您就别操心了。”

“此言差矣,其一,燕王早晚夺得天下,那是天数使然,贫僧不过尽尽人事罢了,其二,苏兄弟的姻缘,可不是小事。”

“你是想让她倾心于我,回去好不拆你的台,耽误了你做人情吧。”

“还是瞒不过你。”

“这可难了,您精通奇门之术,千算万算都算出来我是来找人的了,怎么就没算算我要去找的人是谁?”

“贫僧何时算过了,你长途跋涉,又往北平赶路,定然是找人了。那奇门遁甲的预测之术虽准,却颇泄露天机,免不了折损阳寿,只有那些愣头青才会没完没了的用。”

苏让道:“也不尽然吧,你瞧那诸葛亮,神机妙算,名垂千古,有谁说他是愣头青了。”

道衍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哀伤:“诸葛武侯心怀天下,窥尽了天道,仍是要逆天而行,这份胸怀我可比不上,他最终出师未捷身先死,贫僧却想着多活些年。”

“你既然不愿用这奇术,学来作甚?”

“哼,你刚才那杀人一千自损百的剑法,学来之前,想过要用么?若为这点小事都要去用这些杀招,还要脑子干什么?”

苏让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自己据理推断,也猜出不少事来,可若是也有来人不用问的本事,那聪明的脑子是不是还要用,倒真的难说了。

“我是去找我的未婚妻……和我岳丈公。”

“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能换个媳妇么,要不然三妻四妾也行。”

“不能!”

“那还是让她回去吧。”

“你之前才被沐侯爷轰出府,就不怕她一口咬定你贼喊捉贼,嫌隙更深,浪费了你的心思?”

“咱们不送她回去,传书给沐昂,让他派人到北平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