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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无名

楚含烟一行人刚离开倚红阁,在那长街尽头,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那人腰间佩剑,一身劲装,在月光下,能隐约看出对方英挺的身姿和灼灼的目光。楚含烟等人骑在马上,与那年轻人对闯而过,那年轻人侧身有意让了让,楚含烟心中有事,并未注意这个年轻人,身边的牛胜龙倒是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认真打量一番后,牛胜龙不禁“咦”了一声,心道难道是他?略一思索,马上低声对楚含烟道:“堂主且慢,此人我认识,是当今江湖上有名的青年高手,叫沈青锋!”楚含烟凝神听着,没有说话,牛胜龙朝倚红阁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我们给那个叫无名的小子送个礼物!”楚含烟会意,点了点头。

牛胜龙翻身下马,朝已经走出去不远的年轻人叫到:“少侠请留步!”说话时人也快步跟着走了过去,那年轻人听见有人叫他,转过身来,看见牛胜龙,一脸的疑惑,牛胜龙满脸堆笑,道:“恕鄙人眼拙,请问少侠可是名震江湖的沈青锋沈大侠!”年轻人抱拳笑道:“在下确是沈青锋,却当不起大侠之名,这位大哥谬赞了!”牛胜龙打个哈哈,“今日有缘,在此得遇沈大侠,我真是三生有幸!”沈青锋听了,心中十分受用,听对方叫自己“大侠”,也不再推辞,嘴上却客套几句,牛胜龙又道:“沈大侠侠肝义胆,锄强扶弱,天下人共知,那年江湖正道人士围剿赤羽帮,若非是沈大侠除掉赤羽帮的风逸寒,赤羽帮怕有死灰复燃之机,论当日围剿赤羽帮之功,沈大侠要算第一件!平日里说到沈大侠,我等都是极为佩服的!”沈青锋听了,心中暗喜,嘴上却道:“均是众位正道人士齐心协力,方有当日之功,沈某人虽是杀了风逸寒那凶徒,为武林除了害,但说来也是我辈分内之事!”牛胜龙接着道:“沈大侠,实不相瞒,我乃是前方那倚红阁的掌柜,今日等遇到一个恶人,强抢民女,要占我倚红阁金屋藏娇,我不同意,竟将我和家眷等赶了出来,我愤而报官,六扇门的几位官爷到了后竟打不过那恶人,也被对方抓了起来,沈大侠,都说你嫉恶如仇侠肝义胆,今日请你一定要为我等主持公道啊!”说完作势要跪下,却被沈青锋一把扶住,牛胜龙本是做戏,也就不再坚持,沈青锋怒道:“掌柜莫怕,那恶人现在何处,我去会会他!”牛胜龙心中窃喜,却面现悲伤,用手指了指远处那座突兀的雕花阁楼,“便是那里了!那个恶人穿一身白色衣衫,他说自己的名字叫无名!”沈青锋凝视了远处的雕花阁楼一眼,便握着手中剑进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见沈青锋走远了,牛胜龙回头看了看楚含烟,楚含烟眼中露出赞赏的眼色,牛胜龙又看了看一旁的凌人秋,凌人秋眼中露出不屑的表情,一行人又往前走,走不了几步却又看见一队捕快快步而来,牛胜龙看了,心中暗喜,对楚含烟道:“堂主,我们又有礼物送给那个无名了!”楚含烟会意点点头,凌人秋却在一旁撅起了嘴,牛胜龙迎上前去,对带队的一个麻子脸捕快道:“官爷哪里去?”那麻子脸极不耐烦地道:“问这么多干嘛,大爷有急事,闲杂人等一律走开!!”牛胜龙听了也不生气,依然笑脸相迎,道:“不知官爷可是在找杜总头?”那麻子脸听了此话,双眼一睁,一把拉住牛胜龙的衣领,牛胜龙收了内力,卸下防备,任对方拉了过去,嘴上不停求饶,麻子脸问道:“你知道我们杜总头在哪里?赶紧说,若有半句假话,我活劈了你!!”牛胜龙假装吓得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杜总头……和几个捕快兄弟在……在前面的……倚红阁被一个……一个叫无名的恶人抓住了……”那麻子脸又问道:“你为何知道!”牛胜龙道:“我本是在倚红阁做事的人,那恶人在倚红阁行凶,我不敢再呆下去只得带了家眷回老家!”那麻子脸转身一招手,带着后面的一帮捕快朝倚红阁快步而去。牛胜龙见他们走远,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风逸寒正准备走上二楼,此时却听见有人快步而来,听脚步声,来人应该是个高手,心中奇道:难道对方又有帮手过来?正想着,脚步声已清晰可闻,来人已进入庭院内,在庭院内灯火的映衬下,风逸寒看清楚了来人,原来是他!沈青锋!风逸寒死都不会忘记这个人,在葬鹰山上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一天,正道人士围剿赤羽帮,自己凭一己之力,独战正道三十余人,从白日战至夜晚,当时自己正与松山四杰激战,哪曾想沈青锋竟趁自己无暇分身之际偷袭自己,那一剑正中自己肋下腰眼处,此后因失血过多,战力大损,最后死于众多正道中人剑下。想到此处,风逸寒不禁额上青筋暴起,胸中热血激荡,多少次,他都想手刃此人,要一报当日之仇,南宫婉择婿那天也曾看见他,但当时情势太复杂,未做多想,如不是此人,当时在葬鹰山上,自己就未必会死,自己不死,赤羽帮就不会覆灭,自己也不会有今日!想到今日的自己!!风逸寒突然愣住了,今日的自己,难道不好么?他突然矛盾起来,现在的自己,岂不是要比在赤羽帮的日子过得快活的多,不会再去打打杀杀,不会再枉造杀孽,现在的自己,有安稳的日子,有对自己很好的家人,自己越来越喜欢做善行,越来越讨厌做恶事,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越来越眷恋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厌恶自己过去的日子,如此说来,自己的现在岂不是更好了么,如此说来,我不仅不应该恨他,还应该感谢他么?风逸寒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曾经的仇人,心情变得很复杂。

沈青锋也看着风逸寒,他的眼神却是很凌厉,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对方的穿的白衣衫,他料定此人八成便是那掌柜口中的凶徒,于是他拔出了手中的剑,长剑在灯火的映衬下发出渗人的寒光,沈青锋说话了“你可是无名?”声音极其冷峻,风逸寒回过神来,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心中好笑,自己这个无名的名字想不到传扬得如此之快,想那楚含烟原来还喜欢这种调调,倒是颇感意外,心道无名就无名吧,索性懒得解释,对沈青锋道:“对,我就是无名!”

“贼子,你好大胆,光天化日竟敢强抢民女,鸠占鹊巢,还有没有王法?”沈青锋将声音又提高了两度,夜空中听来极是响亮,风逸寒心道,原来楚含烟这帮人颠倒是非,让此人过来对付我。他之前心中思绪万千,而今却已经平复下来了,此是对沈青锋的恨意已消散不少,心中已无杀意,看见对方一副嫉恶如仇的神情,也不愿多做解释,心中倒想戏谑对方一番,想到此处,风逸寒对沈青锋道:“是又怎样,就是我做的,你要管么?”沈青锋怒道:“大胆贼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剑!”话音刚落,长剑一指,一招“笑指天南”刺了过去,剑锋凌厉,瞬间便到了风逸寒面门,风逸寒一个转身,轻松避过剑锋,口中却在说:“大侠好剑法,大侠饶命啊!”沈青锋拉开路子,一剑快似一剑,但每一次都被对方轻松避过,对方似在惊慌失措,跌跌撞撞,走路不稳,但恰巧就在那千钧一刻之间把自己的剑避过,沈青锋心中疑惑,难道对方是有意做作,半柱香时间过去,自己竟没有碰到对方一点衣角,自己累的大汗淋漓,对方却依旧那般神色,真是怪哉!沈青锋心中有气,索性把剑收入剑鞘,把剑扔在一旁,双手成爪,使出擒龙手向对方攻去,哪知对方竟像是游鱼一般,滑不溜丢,自己根本拿不住对方,沈青锋心中终于明白对方确实是高手,如此做作,是在戏谑自己而已,想到此,心中更是气愤,冷不丁只听“啪”的一声,风逸寒在沈青锋的右脸上打了一巴掌,沈青锋脑袋只觉得嗡嗡作响,甚是狼狈不堪,风逸寒心中暗笑,嘴上却道:“大侠饶命,刚才是我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沈青锋怒吼道:“贼子,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我要你偿命!”话音刚落,风逸寒一个转身,又在沈青锋左脸上打了一巴掌,那声音甚是响脆,沈青锋只觉得一时间眼冒金星,风逸寒跳出圈子,边甩手边道:“哎呦,我的手,好痛,好痛!大侠,你的脸定是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我的手已经受了内伤,这只手怕是要废了!”那风逸寒言中之意,是在讽刺沈青锋脸皮厚,那日围剿赤羽帮本是风逸寒连番车轮战,自己已经消耗不少,沈青锋从暗中偷袭,本是捡了便宜,最后传扬出来,就成了沈青锋杀死了风逸寒,沈青锋对此也不解释,心中极为受用,好像真的就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杀死了风逸寒似的。沈青锋楞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正准备再上前与风逸寒激战,不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从外边传来,不一会,进来了一队公门中人,带头是个麻子脸,那麻子脸看了看场中情形,问道:“你们谁叫无名,快把杜总头和我六扇门中的兄弟放了,不然的话,别怪我冷麻子不客气!”

风逸寒心道:我本叫无名,如今倒有名了!沈青锋摸了摸自己略微肿起的面颊,指着风逸寒,对冷麻子道:“他就是无名,就是他强抢民女,鸠占鹊巢,还扣押了六扇门中的好些兄弟!”冷麻子双眼一瞪,对风逸寒道:“贼子找死,公门中人也敢扣,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风逸寒心道,这帮人来了,慕容莹莹和杜如松等人肯定安全了,自己倒不用操心了,反正自己又易了容,这些人以后看见我也必定不认得我,如此倒不如早点离开,于是笑了笑道:“在下知错了,今日在下领教了这位大侠的铁面金钟罩,败得心服口服,就此告辞!那位女子在此院中二楼东面第二间房,那些官爷在里面那进院子里!告辞!”话音刚落,人平地一个飞跃上了屋顶,再一跃,已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沈青锋和冷麻子诸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