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朝着母亲重重的磕了磕头，才起身对高玮说：“承蒙将军不弃，二牛决意追随将军，愿意成为黑水军一员”
高玮接纳了二牛加入黑水军，愿意给他一个亲手复仇和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大军静静地看着二牛朝乡亲们拜了三拜，等他回到队伍之后，才重新开拔。
大军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丰县郊外。
高玮下令全军暂歇没多久，就听见有亲兵来报告说马匪方安求见。高玮心中一笑，示意将人带来。
“想开了？”
“嗯，想通了！”
两人并无废话，一问一答，既简洁又明了。
“那就先说说这帮马匪的情况吧”高玮看着方安。
顶着高玮的目光，方安丝毫不乱，经过一夜的思想挣扎，他早已想明白许多事情。
方家在周国虽然算不上顶层权贵，但是已经足以让方安过上富贵顺畅的一生，可一着不慎，仍然因被卷入了权力纷争而招致家族覆灭。
几年的底层生活就像在另一个世界，这是曾经生活在长安上层社会的方安从来不曾想象更从来不会去涉足和体验过的。
可突遭大变，生活早已是万事皆非，活着就是万幸，方安在一次次的碰壁和冰冷中锤炼出了坚韧的心性。
面对生活的不幸，面对人生巨变，有些人会想着一死了之，一了百了，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但在活着的人看来，总觉得是一种逃避和失败。
方安又何尝不曾想过去死，可最终还是生的欲望战胜了死的恐惧，选择了另一种人生。
强者总会适应生活，哪怕生活已经给了他三百六十六道大力之锤，只要没被锤死，就仍然要挣扎着站起来。
方安在克服了最初的恐惧和艰难后，硬生生的把自己从一个京城官宦子弟变成了一个能够随遇而安适应环境的人，而且其身上也很难再看到一点曾经富贵子弟的痕迹，除了还留着一些书生气息。
“这帮马匪的头领们原本是异姓六兄弟，也就是从大当家到六当家们，他们都是司州人，关系很好。早几年因为饥荒实在活不下去了，最后聚集了些人去抢了一户财主”
方安开始说着马匪的信息。
“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听说他们虽然是匪，但也还算讲究江湖道义，以前也是迫于无奈才，很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高玮点点头，示意方安继续。
“可是，后来就发生了变化”方安继续说道。
“哦，发生了变化？”高玮兴趣来了，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关键。
“将军不是听六当家的说大当家在外捡了一个书生回山吗？问题就出在这个书生上”
“书生？他确实有些谋略，两年时间把一个马匪窝经营的有声有色，是个人才”
高玮也不得不赞叹此人确实有些水平，至少在他的协助下，这帮马匪的队伍是一天天壮大了。
“将军此言差矣，将军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方安笑着摇摇头。
“哦？”高玮不解。
“此人是书生不假，但此人并非一般的书生，他是周国人”
“周国人？难道是周国暗探？”高玮心中一紧，暗道周国的触手还真是长，神不知鬼不觉。
“是暗探，但他的另一个身份更重要，他是平林王的谋士”
“平林王？宇文林？”高玮惊讶的站了起来。
此人正是当年二王之乱后的周国新星，由于戡乱有功，深得周国皇帝的宠信，是一个阴鸷深沉的人。
“还真是没想到，宇文林把手都伸到我大赵腹地来了”高玮冷汗直冒，这厮还真是阴险至极。
“这还不止，韩羽，哦，就是这个书生，彻底改变了整个马匪的面貌”方安继续叙说着。
“具体是怎样”
“韩羽上山后不久就取得了大当家的信任，他也的确显示出了才能，设计了几次偷袭，把司州的几大富商的家里是抢的干干净净”
“所以现在这些都是他谋划的吗，包括这次洗劫县城，也是他的主意？”高玮似乎有些明白了。
“谋划当然都是他谋划的，也可以说是他一手指挥的”方安朝着远处匪窝的方向看去，目光深邃。
“什么意思？”
“现在的山上是韩羽说了算，在一年多前，他就和周国潜过来的暗探一起把几大当家都秘杀了，匪窝里是强者为尊，他以绝对的实力控制了整个马匪”
随着方安把山上马匪的老底儿全都抖了出来，情况完全出乎高玮的意料之外。
“可是，我们后来却抓了你们的二当家和六当家，他们并没有说起山上的变化啊”高玮不知道方安说的是否准确，还是不太相信。
“将军不信，可以去问问那几个小匪，问问他们现在的大当家是谁，有没有换过大当家的就知道了”
方安似乎知道高玮不太相信，便让他遣人去问那几个小匪。
高玮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果然和方安说的一样，山上的大当家早就换人了，而且原先的几个当家的都不知道去向。
马匪的忠心很有限，大多都是有奶便是娘的货色，跟着韩羽日子竟然还一天比一天更潇洒，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些刀口舔血的马匪们早就麻木了。
只要有酒有肉有女人，管他谁当家，谁当家都成。
或许二当家和六当家的故意把他们派出来执行任务，甚至是故意把他们的行踪告诉了官府，让朝廷抓住了这两人。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韩羽过于自傲，不把赵国放在眼里，故意为之。
高玮在心中暗自揣摩着韩羽的用意，但不管其有何居心，他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赵国的尊严和底线，这是不能容忍的。
两国交锋，并不只是刀兵相见，还有更多的是桌面下的较量。
单就此次来说，赵国显然已经输了，而且输的不明不白，甚至连战争已经开始都不知道。
“韩羽，你了解多少”高玮问着方安。
“若说了解，其实也不多，之前我还身在周国的时候，也只听说过平林王的雄才大志，但对其身边的谋士关注的并不多”
方安此言不假，彼时的方安也不过只是一个富贵书生，眼里都是锦绣文章和美好前程，怎么可能去关心一个不知名的谋士。